第85章
作者:
沈明钰 更新:2025-10-13 11:47 字数:3310
我唯一的愿望是祂下次能不能好歹看看场合?
完了,果然是被调成了,我甚至没想着拒绝?!
“姐姐当时一定很疼吧?”
艾佳馨忽然软和下来的声音唤回我飞到天边的思绪,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随着年纪增长,注意力也是越来越分散了。
该不会早早老年痴呆吧?
没让沉默继续,我摇了摇头,诚恳地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如果我要是记得,那我死里逃生,也算是一种谈资了嘛,那肯定要大说特说,高谈阔论一下子。”
我朝她摆手,语气轻快。
“真的没事,我根本就不记得当时的事情。”
说完我看她的眼神比我一个大难不死的人都要难过,只好特意加重咬字,特意强调。
“我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再说了,都三年过去了,哪怕还记得,估计也都快忘了。”
隐隐有哭声在我的脑中响起,我有些疑惑地凝神去听,那哭声又消失不见了。
只是忽然有人用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句凄厉至极的话。
“不、不要。”
眼眶一酸,我差点又要落泪了。
艾佳馨便低头去翻她的包,从包里拿了纸巾给我。
“姐姐,给,这个纸比较软。”
她刻意撇开脸,很体贴地没有直视我的狼狈。
眼泪将纸巾彻底打湿,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就没控制好情绪,眼睛很不负责任地随地小解。
到底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它们怎么都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没办法跟自己计较,只能暗恨着去抽餐厅备好的纸巾,艾佳馨明明没看我,却手速很快地为我递来新的纸。
甚至直接拿了一包新的手帕纸。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想,是挺软的,于是我带着鼻音问她:“这是什么牌子的?”
艾佳馨一愣,可能是没想到我思维能这么跳跃无厘头,还在哭就能想这些事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我一眼,无奈地对我笑。
“对不起啊姐姐,我、我买的时候也没注意,就带了这两包,上面应该有写吧?”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我手里的纸巾。
我也随着她的目光转向还没拆封的那包。
气氛再度安静,我因为自己的愚蠢问题窘迫到不好意思开口,转而继续擦还没打算放弃奔涌的眼泪。
纸巾太白了,估计是增白剂放多了,我胡乱地想着,大脑却从洁白的纸巾跳转到葬礼上雪洞般的布景、黑白的丧服,和灵牌前的白花...
直到最后,这些想象停留在惨白无血色的美丽面孔上。
不知道还以为我爱惨了祂,才会时时刻刻,随意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祂身上。
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刚刚犯蠢了,没注意到,问了个蠢问题。”
小姑娘没想到我会为了这个道歉,她比我还紧张羞窘,红着脸连连摆手。
“没事的姐姐,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不用跟我道歉,是我没记住。”
这孩子有点太爱包揽责任了,不是什么好习惯,赶巧了我不是那种体贴人,于是我点头,很不要脸地应下了。
“那好吧,就当成是你的责任吧,下次你可得记住了。”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叫你一时嘴快,说什么下次?还想下次啊?!
艾佳馨却眉眼舒展,黑沉的眼瞳都亮了一下。
“好的,下次我一定记得!”
尴尬症犯了,我僵着脸笑,撑不出半点高兴,而风从我脚边路过,重重地按了一下我脚踝上的淤青。
嘶——
怎么这么小气!
“呃,吃完了,我们...各回各家?”我提议道。
艾佳馨十分热情地表示要送我,好在奚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餐厅附近等着了,一看到我就立刻过来扶我。
更尴尬了,我看她们再次客套,彼此生疏却热络,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艾佳馨会和奚蓉说起我席间的异常。
提着的心微微地死了,人好像也不太活。
担心奚蓉被说动,真要把我拎医院去,我想打断她们的话,人却晃了晃,没站稳。
四只手慌忙接住了我。
谁在哭?
“啊止,不,不要。”
这个声音为什么是从我脑袋里发出来的,和从前不一样。
我什么也看不到,就好像卫生间的幻觉仍在持续,眼前依然暗着,眼球有变沉的压迫感。
第一次我在幻觉里感受到这样强烈的知觉,甚至完全知道幻觉里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伸出了手,我想保护什么,我试图做些什么来抵御危机。
随着玻璃碎裂和金属撞击晃动的“嘎吱”声,剧烈、细密的疼痛落在“我”的手腕上,腿被压住了,几乎麻痹,毫无痛觉。
好疼,可是为什么心脏会更疼?
“露露,露露你没事吧?”
“姐姐?!”
我听得到耳边奚蓉和艾佳馨急切的呼唤声,艾佳馨甚至因为自责开始哽咽,可我睁不开眼睛。
心里的那个声音仍然在说。
“不、不要——”
她哭泣着,大喊着,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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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下一章就揭露崽崽手腕伤疤的来历。
第61章 抱得太紧 把她抓的那块衣服剪下来
“天哪!里面有两个人!”
我听到嘈杂的人声, 她们似乎在哭泣,有人抽噎着靠近。
“她们...一个抱着另一个,另一个用手护着对方的头!”
说话的人声音颤抖, 她带着哭腔,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听。
“你、你也看到了吧?”
“她们都想让对方活下去——”
周围唏嘘声连成一片, 哭泣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很轻的声音,却在热闹沸腾的人声里钻进我的耳朵。
这个人说,“可惜了,都撞成这样了。”
也有人惋惜, “要是没有后面那一下就好了,第一下的时候车头还没瘪成这样, 人也不会有大事...”
“唉,怎么就这样了。”
“还这么年轻,家里的长辈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啊...”
而后人群被分开,几道脚步声快速接近,传来冷静又焦急的陌生声音。
“她们抱太紧了,不好分开!”
“这个出血量太大了, 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颈动脉无搏动, 自主呼吸停止, 瞳孔扩散固定...救不了了,唉。”
“全身上下只有被护着的脑袋是好的...
这些酒驾的人根本就没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 简直无法无天!判无期哪里够,就该死刑!”
“唉,你听, 那边还在嚷嚷呢,说是她们自己冲出来的。
明明就是她酒驾超速逆行,竟然还敢那么狂妄地问两百万够不够买命。
这样的人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只擦了个油皮还嚷嚷着要人检查,真是...”
“你小点声,那个人开的是限量款豪车,回头指不定花点钱就...你专心看好病人心率”
有人在喊,“蓝布呢?蓝布拿过来盖上!”
“谁来搭把手,得把她们分开,她们抱太紧了。”
有人惊愕道:“她、她动了?!”
还有人诧异犹疑地问:“会不会,其实还有救?”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可能是死前的意识太强烈了,唉,都撞成这样了,活不了咯。”
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要年长衰老一些,有什么搭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按压片刻。
“都过来搭把手,这个还有救。”
“这个小娃娃被护得很好...”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估量什么。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
末了,她叹了口气,叹息声也在现场连成了一片。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犯了难,“主任,好难分开啊...”
接着她惊叫,“哎哎哎!主任!!她、她抓住死者的衣服不松开了!”
我的手被扯了扯,有什么滚烫地落下,冲刷脸颊,我听见那个年轻的声音带了哭腔。
“主任...她是不是在哭?”
苍老的声音离我要更近一些,这次她的叹息声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