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第136章
  “下毒。”
  两个字落在安静的房间里，蓝芙藏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万蟒手中那早已喝空的酒杯。
  万蟒的脸色白了白，明白了白卿酒的暗示，只是他并不打算有什么挣扎或反抗，好像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那白前辈打算放过御兽门么？”
  欧阳家全数陨落，被屠得一干二净，而早已与欧阳家嫡系没有联系的旁系子弟虽然幸免于难，但也连夜搬离原来的住所，躲到远方去了。
  偌大的修仙世家不过一日便破落至此，御兽门又如何逃过责难？
  “本座挺满意你的表现的，本以为你又是一个莽夫，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白卿酒轻笑，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浅抿了一口，续道：“赶尽杀绝的确是本座的作风，可你也说得对，如今修仙界正是用人之时，赶尽杀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前辈的意思是……”
  本来已经抱了必死决心的人，眼底有闪出了生的希望，他看向白卿酒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殷切。
  “本座需要你带领弟子到乌河林剿灭一群闹事的妖族，让本座看一看你的忠心。”
  “好，使命必达！”
  万蟒站了起来，朝着白卿酒作揖，白卿酒又道：“走吧。”
  “是。”
  万蟒马上离开。
  待到万蟒离开后，蓝芙这才问：“真不怕他们倒戈？”
  “怕，所以乌河林是试金石。”
  蓝芙倒是意外的，她还以为白卿酒来，是真的杀人的，可她居然给了万蟒和御兽门一个机会。
  大概也明白蓝芙的疑惑，白卿酒便解释道：“白流影是妖王，而我屠族的事也在修仙界不胫而走，如今若是再屠了御兽门，恐怕还未讨伐妖族，这些人就会先讨伐我。”
  “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以前倒是什么都不怕，若天下人要与我刀剑相向，那么我便还之以刃，大家都别想活。”
  白卿酒以前没有蓝芙，也没有可以长久活下去地希望，与其窝囊地死去，倒不如疯狂地活着，若是来招惹她，那么大家都别想好活。
  “我信你会这么做。”
  说完，蓝芙倒是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白卿酒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白了她一眼。
  “如今我需要保护你，也对未来有期盼了，不想这些妖族打乱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蓝芙忽然觉得自从白卿酒长了一张嘴之后，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触动到自己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
  “对，我们还有未来。”
  蓝芙牵着白卿酒的手，又道：“那现在御兽门的事算是解决了吗？”
  “若是解决了，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秦家庄旧址。”
  蓝芙虽然记忆慢慢恢复，但是记忆还是很零碎。然而秦家庄的事对她来说始终是一根刺，诅咒虽然已经解开，可愧疚始终是解不开的。
  自己伟大，要为苍生牺牲自己，可是秦家人根本不想这么做，却跟着自己一同死去，若说他们怨气不重，又怎么可能呢？
  “你确定么？”
  “确定。”
  白卿酒的美眸黯淡了下来。她曾经去过一次秦家庄旧址，是在秦舒墨陨落当天，她便去了秦家庄确认自己的猜想。秦家人是在秦舒墨施展诅咒之时死去的，一个个死状呲目欲裂，布满红丝，身躯挺直，好像经历过强烈的抽搐才形成这样的姿势。
  他们一个个倒在家里的所有角落，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婴儿，没有一个瞑目，没有一个安息。
  那是被诅咒所累的人，魂魄也将化作诅咒的推动力，为秦舒墨挡下妖族大军。
  说疯，那的确是秦舒墨比较疯。
  三天后，蓝芙和白卿酒终于到达了秦家庄旧址，而那里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山水依旧，面目全非。
  蓝芙记得，当时秦舒墨也是站在这个差不多的位置，与金长黎一同俯瞰秦家庄，那时候的秦家庄如洛水岛，是个世外桃源。如今，这里成了废墟，还有一些小动物在有瓦之地安了家，蓝芙就看到了松鼠一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活的气息。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当年的一切都被雨水和时光抹去，所有生活过的痕迹都已经变成斑驳的锈迹。
  蓝芙来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震，可依旧顺着自己的心意落到了地上，伸手摸了摸那些早已腐朽的木头。
  “当年，他们的尸身是谁收拾的？”
  蓝芙知道那诅咒的厉害，能让人顷刻间便死去，也不知道后来是谁发现了他们，然后把他们埋葬，毕竟这里一具尸骸都看不见。
  “我。”
  白卿酒应了一句，并道：“你随我来。”
  白卿酒带着蓝芙穿过一片废墟，期间还踩到一些稍微看得出样子的生活用品，比如一些锅锅瓢瓢。半埋在土里的这些东西，似乎在告诉蓝芙，秦家人确确实实在这里生活过。
  穿过一片废墟，两人来到后山，便见一座无名墓碑立在此处，无名墓碑之下究竟埋了多少秦家人，她便不得而知了。
  “你一个人……收拾的吗？”
  蓝芙看着眼前那座无名墓碑，却不敢用手去触碰，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名字，但他们确确实实因为自己的疯狂之举而死去。
  “嗯，也不过用了半天时间。”
  当然不能耽搁，她当时还要去地府抢人。
  蓝芙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谢谢，谢谢白卿酒为自己做了点事，也谢谢她让这些无辜之人有了安息之所。
  她缓缓跪下，朝着那些无名墓碑深深一拜，而后道：“上辈子，是我害了你们，日后我会救更多的人，为你们积攒功德。”
  若轮回之事是真，那么蓝芙愿意为秦家人积攒功德，让他们都投个好胎，也为自己前世赎罪。
  蓝芙在无名碑前跪了好久，随后才与白卿酒回到那片废墟看了好几眼才离开。二人准备回去御天门，没想到途中遇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她们正要去御天门与洛照香商量一些事宜，没想到路上遇见了蓝芙和白卿酒。
  “玉家主，季慈，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蓝芙没想到这两人会一同行动，之前分别之时，季慈说过会回玉家庄，莫非她一直都呆在那里吗？
  “我，我们……”
  季慈支支吾吾还未说出什么，玉玲珑便替她接了话：“我们正好有事要寻御天门掌门商议。”
  “如此便是同路，一起？”
  白卿酒倒是一眼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同路，正好可以跟玉玲珑了解肃王城的情况。
  “好，那就叨扰了。”
  四人同行，皆是御剑，一路上白卿酒了解了肃王城的情况，那里想要作乱的妖族已经被肃清，玉家庄也已经恢复了元气。
  至于季慈一直留在玉家庄帮忙玉玲珑，已经被玉玲珑聘请为玉家的客卿长老了。
  “话说回来……蓝芙，你的修为怎么一下子就成大乘期了！”
  这简直震惊了季慈，比任何一件事都震惊，万万没想到有人的修为可以一下子提高那么久，而且也不见灵力虚浮，可见真的是靠自己一步步修炼而来的。
  蓝芙把情况告诉了季慈，其中还少不了白卿酒给自己灵丹妙药，说白了就是开了挂，一路飙升。然而，人家主角是一路飙升通向青云路，自己则是一路飙升为的是通向战场。
  而后四人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些，蓝芙也算是把季慈和玉玲珑二人的互动搞明白了。那眼神，说话的语气，还有一些小互动，那不妥妥就是一对小情侣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看对眼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四人在御天门分道扬镳，蓝芙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又有些不确定，问白卿酒：“你有看到她们之间的互动吗？”
  “道侣不就这样吗？”
  白卿酒反问蓝芙，不明白蓝芙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可看到她脸上惊讶的表情，似乎又明白了过来：“你不知她们之间的事？”
  “什么事？”
  怎么白卿酒都知道，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你认为情毒何解？”
  此话一出，蓝芙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在大厅焦灼地来回踱步，等了许久都未见季慈归来，难道就是那时候……她去帮玉玲珑解情毒！
  啊！
  我在焦灼等待，你在解情毒！？
  见蓝芙脸上连续变换了好几种表情，白卿酒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拍拍蓝芙的小脸，道：“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不聪明了。”
  蓝芙觉得也不能怪自己当时不聪明，当时自己满心都在想要逃开白卿酒，早就被白卿酒分去了一半心神，还怎么注意得了这两人之间一切奇怪的……
  不对，还是很奇怪的，比如季慈坚持自己去玉玲珑房间找玉玲珑，自己从后夹击玉风临，原是不想自己去玉玲珑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