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354节
作者:
怪诞的表哥 更新:2025-10-13 11:53 字数:2841
父女二人相见,依旧是在黄幡之下。
“如何?”
“顾采薇对凡人很有好感。”裴念道,“我觉得,她与我们是志同道合之人,若能救出她,必能对顾经年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裴无垢点点头,一时却并不言语。
涉及到如何救出顾采薇一事,他暂时也没有头绪。
末了,他抬了抬手,道:“你先别轻举妄动,雍国使团过阵子便要到汋京了,顾经年很可能提出释放顾家家眷,到时,我或许可以借助兵部的力量对开平司施压,寻求转机。”
“好。”
裴念应下,又道:“还有一事,顾采薇向我打探陆晏宁的下落,此事,我们能帮得上她吗?”
“陆晏宁吗?”裴无垢目光微凝,脸上带了些复杂之色,沉吟半晌,道:“便当他已经死了。”
“我这般答复顾采薇吗?”
“不,你就只说‘已经死了’。”
裴无垢说罢,低头翻了翻桌案上的公文。
他上任兵部之后,其实已知陆晏宁的下落,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拿与陆晏宁有关的那支兵马如何是好。
第320章 美妾
武定侯府。
阿莞端着一盘瓜果、糕点,小心翼翼地走到沈灵舒身旁。
目光看去,沈灵舒正坐在窗边发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样子自然是让阿莞很担心,她上次看到姑娘这个模样,还是因为担心顾经年为救她而死掉了。
看起来,这次的情况却比上次还要严重很多。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嘛?”阿莞轻声问道。
可沈灵舒根本不理她,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作为侍婢,阿莞所知实在有限,连沈季螭之事也未听说过,自然是摸不清头脑。
她甚至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惹姑娘生气了,这么想真是很忐忑。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傻,知道凭自己一个小婢女还不至于让姑娘生气到这个地步。
终于等到沈灵舒有了反应,却是径直将她赶出了小阁楼。
阿莞忧心忡忡地出了院子,抬头一看,天空阴阴沉沉,一大片乌云压在上空,像是随时要下一场大暴雨。
这样的天气已持续了有半个月了,可雨又不下,让人徒添烦燥。
阿莞并没有留意到院中的树木随风摆动,一片片叶子像一只只眼睛,其实是在暗中监视着她们。
她也没有留意到一个个屋檐处都悬挂了铜镜,那是用于监测附近是否有人使用传影的异宝。
而自从沈季螭出了事,侯府中的不少供奉与家将已经与开平司有了联系,在侯府中严加防备。
阿莞不知这些,只是感受到气氛的压抑。
“咦。”
她看到几个侍婢正在院中闲坐,不由问道:“你们怎么全都出来了,也不留人随侍薛娘子?”
“她心情不好,将我们一并赶出来了呢。”
阿莞心想,怎么薛举举也心情不好,近来可真是怪了。
忽然,她身后屋檐上的铜镜泛过一丝光亮,上面映出一个人影,一个身姿鹤立的少年身影。
可在阿莞左右,除了几个婢子,分明并没有旁人。
院子里的树木无风自动,枝叶扭摆着。
婢女们还在聊天,可沈府的供奉们已纷纷警觉。
“来了!”
有老者沉声怒喝了一声,花白的胡子颤动不已。
在他身旁,是开平司派来的捕尉,正在看着一枚夜明珠,那夜明珠内原本只是飘浮着一缕血气,此时血气忽然晕开,变得赤红一片。
“快。”
老者眼中泛起凌厉之色,双手间萦绕起了一团橘色的气焰,哪怕顾经年是愈人,若是挨上他的一掌,也要重伤倒地。
他快步赶向沈灵舒所在的小阁。
此时天空中的黑云已越压越沉,整个武定侯府都暗了下来。
“啊?”
正在院子里的阿莞终于发觉了异样,抬起头,傻愣愣道:“要下雨了?”
而小阁楼中,沈灵舒握紧了匕首,转头看着阁楼,眉头紧皱,等待着。
她在等顾经年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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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昏暗,因此白日里也点了烛火,照着插在花瓶里的几朵花枝,影子映在墙上,疏影横斜。
薛举举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在发髻上插上了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摇。
她只穿了一件肚兜,整个背都露在外面,白皙而窈窕,美得像是柔和的月光。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屏风处。
“侯爷?”
朱唇轻启,她这般问了一句,嘴角扬起了笑意,轻声道:“奴家好想侯爷啊。”
过了一会,屏风前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侯爷,但不是瑞国的武定侯沈季螭,是雍国的成业侯,顾经年。
薛举举美目一凝,起身,从衣架上拉过一件帛衣披上,盖住她的如凝脂般的肌肤。
这般半遮半掩,其实更添几丝美态。
顾经年却对她并不感兴趣,眼神没有变化。
“你不必惊慌,是沈季螭让我来的。”
“我看起来很惊慌吗?”
薛举举笑了笑,从顾经年面前走过,在一张软榻上坐下,悠悠道:“顾经年,早听闻过你的名声,今日可算一见了。”
顾经年不与她闲聊,径直拿起一枚玉佩递过去,并拿出沈季螭的手书,道:“我需要你配合我办些事。”
薛举举接过看了,目光打量着顾经年,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微微一笑。
“既是侯爷吩咐,自然无妨。”
“你们能打探到开平司将我阿姐关在何处?”
“稍待。”
薛举举起身,再次从顾经年面前走过,身上披着的轻帛随她的步履飘动,拂着顾经年的脸庞。
她走到一个架子前,打开一个箱子,从中翻找着什么。
一边找,她一边低声自语着。
“我不过是个妾室,虽得侯爷宠爱,却能懂什么大事?侯爷让你来,想必是为了这个……找到了!”
说罢,薛举举拿起一件物件,侧身对着顾经年晃了晃。
她左肩的披帛滑落下来,香肩半露,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仿佛能帮到顾经年,她也很开心。
一个小小的动作,既有魅惑,又显单纯。她能深受沈季螭的宠爱,确因她是个尤物。
顾经年的目光却只落在她手中那物件上,显出了惊讶之色。
因为这东西他见过,那是一个以树皮制成的牌符。之前崇经书院的树翁给过他一个类似的交与了凤娘,后来老沃民给缨摇的信物与它也很相像。
“这是?”
“古木令。”薛举举道,“侯爷曾说,若他不在,而我遇到难处,可拿着它到城东逢春巷寻一个人,他会帮我解决任何麻烦。”
“找谁?”
薛举举道:“我可不知。”
顾经年上前两步,伸手便要去接那古木牌。
然而,他手指触碰到那树皮制成的牌符时,竟是直接从牌符上穿过,触碰到薛举举的手背。
他是传影,碰薛举举如有实质,但竟是摸不到那古木令。
“呀。”
薛举举立即收回手,含嗔带恼地瞪了顾经年一眼,因被他摸了一下而感到被轻薄。
可她极懂得掌握分寸,这一瞪之后,并不多说什么,只道:“得要真身来拿才行。”
顾经年回头往屋外看了一眼。
他能够察觉到武定侯府已是一张天罗地网,一旦他显出真身,马上便要陷入包围。
但他还是当机立断,又向薛举举迈了一步。
似乎有镜子破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顾经年的身体更为鲜活起来。
烛光照出的他的影子也变得清晰。
下一刻,烛光忽然熄灭。
顾经年正伸手去拿那古木令,视线瞬间变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