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 第58节
作者:两朵小花      更新:2025-10-13 11:55      字数:4954
  将这羊肉片成薄薄一片,等锅子里清汤沸腾,夹起一片在里头滚两下,再捞起来蘸酱,只看那酱挂满肉,一口下肚香味从鼻子里头往外涌。
  这羊肉也有讲究,最好的自然是选羊上脑,其次肥瘦相间那一块羊腿肉,再次便是羊脊肉,羊上不同的地儿价儿也不一样。
  宝珠将不同的肉都分了不同的价儿,这铜锅涮羊肉,得不差银钱的人家才吃的上,虽锅子打的不多,但在店里够用,毕竟不是每一桌都舍得点来吃。
  锅底不过五十文,单但这肉得一百二十文一碟子,最次的羊脊肉也得一百文一碟,只看这羊肉红白相间十分新鲜。
  除了这涮羊肉,平价些的上了一道卤羊棒骨,骨上留着不少肉,骨髓吃起来也鲜嫩,一根棒骨便是磨牙也够啃好久了。
  这两样一上,有钱的便吃铜锅涮肉,花销不够的便吃那羊棒骨。
  到了冬日,鱼也是正当吃的季节,冬天正攒下膘来,吃起来甚是肥美,原先那烤鱼也重新上了,宝珠与陈娘子琢磨了一番,那烤鱼用果木炭来烤过再烧,油脂烤的焦香,外层鱼皮与鱼肉烤的相融,口感酥脆,吃起来比以前的那烤鱼多了一丝木香气。
  这般考好的鱼才起锅烧油下料添配菜烧制,二三个人点这一条鱼,吃起来是正正好。
  自宝珠回来,宝瑢便跟屁虫似的一直跟着她,日日都到食店里来,宝珠算账她便在一旁帮着磨墨。
  宝珠看着只觉得好笑。
  等店里人少些,宝珠才问宝瑢,“你上回说要与我说的体己话?是想说什么话?”
  看宝瑢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宝珠忽然想起上回裴砚清说的,他那同年要与宝瑢赔礼道歉一事,顺道问了起来,
  “上回你姐夫说有位姓许的大人想与你赔礼道歉,那人是如何得罪你了,我竟没听你提过这事儿?”
  宝瑢更是支支吾吾,“他他……”
  宝珠见她这般模样,愈发觉得有什么事儿,“他怎么了?欺负你了?”
  看阿姐一副欲要与人去打一架的架势,宝瑢这才吞吞吐吐将她大婚那日的事儿说了一遍。
  “中秋那会儿,孔家太太非要我与她娘家外甥相看……”
  却原来正是中秋相看那日,那家郎君与许玉明竟也是好友,宝瑢本就抗拒这相看,那许玉明便帮她脱身,也不知这人与那孔家太太的外甥说了什么话,她问了几回也不肯说,总之那事儿就此作罢,宝瑢也没再纠结此事了。
  只是此事过后这厮便认得她了,又日日说起阿姐大婚那日踩了他一脚,去医馆瞧了,大夫说那一脚害的他留下了伤,等以后老了说不得要拄拐杖,话里话外要叫她赔呢,加上帮了一回忙,一副挟恩图报的模样。
  宝瑢叫他缠的没法儿,答应送一幅画给他做报答。
  看宝珠笑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阿姐,你竟还要笑我,快给我想个法子,画一幅什么画给他才好。”
  宝珠收了笑意,却原来这厮是这样的心思,怪不得要找裴砚清打听宝瑢呢,宝珠还不晓得这人的根底,自然不愿意他纠缠。
  “便画一副癞蛤蟆望天鹅的画与他就是。”
  宝容眼睛一亮,转脸又哈哈大笑,“阿姐莫不是开玩笑吧,到底人家帮了我一回。”
  宝珠嗤笑一声,“傻丫头,他哪里是帮你,他是帮他自己呢。”
  宝瑢乐不可支取了纸笔就开始趴在柜台上作画,一边画一边笑,三笔两笔作出一副简单的画来,只看那□□趴在岸边,望着湖里梳理羽毛的白鹄,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这画画的可笑,宝珠一看噗嗤一声笑出声,顺手卷好又叫蒋实打听打听那许家在哪儿好将这画送去。
  蒋实去了半晌才回来,手里也是捧着一幅画,宝瑢好奇展开。
  却看是一幅天鹅戏□□的画,这厮还真有几分才气,三笔两笔将宝瑢画的□□与白鹄分毫不差的另作出一幅来。
  宝珠凑过去一看,只觉得方才那一顿操作似一圈打到棉花上,不过心里到觉得这人倒不是个小气的人,若是一般男人看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画便要气恼了,他倒自己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宝瑢笑够了才问宝珠,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如我再回一幅给他?”
  “送一幅画是礼,来回倒是叫你们对起话来,外人不晓得还当你们有什么呢——”宝珠想起先前裴砚清说的话,
  “你姐夫说这位许大人人虽有些木,可人品端正,我瞧着他也不像是木头,莫非是见着你倒开了窍了。”
  宝瑢叫他说的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道,“他哪里木?看他死皮赖脸的,脸皮厚的很哩!”
  “这位许大人如今任翰林院编修,前途不可限量呢。”
  “阿姐!你怎的也开始打趣起我来了?算了,我不与你说了,我去师父那儿了!”宝瑢头也没回,噔噔噔跑出去老远。
  月底二哥那头来了信,孔小娘子有了身孕。趁这回休沐他要将人送家来照顾,任上事多繁忙,冬天趁着农闲还要固堤挖渠,今年干旱正是因挖了渠百姓才有水来灌溉。
  事多他就有些顾及不上孔小娘子,衙门里又常有人来找她,一来二去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二哥任上做出不少实绩,他那上峰趁了好处,前些时候得了准信,明年就要升任了,这一来二哥兴许也能有调动,官家如今都记得他了,若是能趁势调到汴京就好了。
  二嫂怀孕这是一桩喜事,徐娘子请人去孔家报了信。孔家也是十分高兴,那报信的人得了一把赏钱,欢欢喜喜回来告诉徐娘子,
  “亲家太太那头很是高兴呢,只说如今月份不大不好张扬,等回头二奶奶生了,府里要张灯结彩一起热闹热闹呢。”
  孔小娘子家来,徐娘子便想着去寻几个稳妥的人来家里照顾,还不等她选好人,孔家那头就指了两个人过来叫照顾,晓得徐娘子也在找人,孔小娘子便叫阿娘也不必找了,如今这些人手尽够了。
  徐娘子才从孔家出来,顺路到铺里,开始问宝珠近来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什么不适啊。”宝珠一抬头看她这模样便晓得阿娘是什么意思了,笑着摇头,“阿娘放心吧,我月
  事才干净呢。”
  她回回都算着安全的日子行事,更遑论夫妻之间还有意避孕,宝珠不急孩子的事儿,裴砚清也只怕他事忙顾及不到,哪里敢这么快就要孩子。
  “对了阿娘,你那头如今可雇好凿冰运冰的工人了?”
  徐娘子摇头,“等头茬雪落了再去寻工人也不迟,如今什么价儿都在涨,只那些劳力苦工的工钱在降。”
  自家不做亏心事,雇人家来做活,便照往年一样的行情结钱。
  天冷只想吃些暖和的,裴阿婆年纪大了,不过牙口尚可,宝珠中午回去,带了几碟子片好的羊肉,叫婆子熬了清汤,这天气吃铜锅涮肉十分暖和,再烫半壶酒,吃肉吃酒日子才叫有滋味儿。
  外头不知何时已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宝珠对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取烫好的酒喊裴阿婆吃饭,就看裴砚清牵着马进了院儿。
  一个多月不见,宝珠瞧他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裴砚清更是眼酸,做活的婆子极有眼色,将马牵到马厩里头,裴砚清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灶间,将身上雪花掸落干净,这才狠狠抱住宝珠。
  中午三人吃了几盘子涮肉,大冷天里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手脚冻得发僵,脸也冻的发皴,吃过羊肉浑身才热乎起来。
  半壶温酒宝珠喝了两盏,余下都叫他喝下暖身去了。
  所谓饱暖思□□,吃饱了便有些犯困,宝珠晓得他赶路疲惫,便由他去屋里先睡一会儿。
  裴砚清只说有事问她,宝珠不疑有他,只当有什么要紧事儿,哪晓得一进去这厮便将门关了个严实,下一瞬人就被他压在门上。
  室内点着碳盆,贴着男人的身子,宝珠只觉得身上烫,脸也烫,许是中午那两盏酒喝的,宝珠有些腿软。
  看她软了腿,裴砚清干脆打横将她抱到床上,夫妻二人坦诚相见许久,这隔了一个月没见,宝珠倒有些害羞起来,一张脸红艳艳的,
  “这大白天的……”
  未说完的话被人吞下,宝珠只怕生怕有人来敲门,裴砚清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咱们院里落了锁,不会有人来的。”
  呜呜咽咽的声音闹了许久,宝珠再醒来只看外头天都黑了,身上倒是干净的,想是裴砚清打了水来给她擦洗过了。
  中午没吃饭,这会子饿的腹内空空,看她醒了,裴砚清又去灶间端了鸡汤跟饼子来。
  鸡汤跟这饼子都是温的,问过才晓得裴阿婆已经吃过这会子都睡下了,宝珠听得一脸赧然。
  “快些吃,今夜还长呢——”
  裴砚清油嘴滑舌,宝珠随手捡起桌上茶盏扔过去,只看这厮稳稳接住,末了还笑,
  “娘子这是怕我口干?”
  第86章
  下了一夜雪,早起外面白茫茫一片,一开门宝珠便打了个寒噤。
  裴砚清在屋里收拾冬衣,这雪下的他更舍不得走了,原先一个人倒也罢了,自宝珠与他一起待了些日子,才觉得日子有滋有味,现下宝珠忙着食店,他愈发觉得一个人在外冷清,现下回家,恨不得时刻黏着宝珠。
  趁着空闲,吃过早食裴砚清便取了铁锹在院里铲雪,宝珠穿着靴捧着暖炉与他说话。
  “那周县尉办事不甚牢靠,人也十分无能,从他手里结的案子,多是草草了事,用的律法也随意至极,衙门里头旧案如山,现下许多事儿都是底下人去办的,那些个缉盗追凶一类的差事也都从他手里分出去了,他如今只管坐在衙门里喝茶罢了。”
  宝珠回汴京后续衙门里什么情况她还不晓得,裴砚清将衙门里大小事大致与她说了说。
  “如今失了势,也不敢翻出风浪来,那些送银钱叫他行方便的不敢再收,原先收了银钱现在不与人办事,叫人堵在衙门可闹出了不小动静。”
  “可要仔细小心他狗急跳墙。”
  “想是没那个胆子的。”
  宝珠回家以后那几位夫人太太寻她也寻不着,先前只管捧着周家太太,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眼看着周家蔫巴了,一群人又转了风向想来拍马屁,只是宝珠回了汴京,现下连门路也寻不着。
  刘县丞倒是很有眼光,此番赌对了一把,整个人扬眉吐气,他也是走投无路了,若一直这样苦熬下去,不如辞官去书院教书。他站的正,裴砚清手下又正缺人,原先衙门里他干看着不能插手的活儿也派到他这儿来了,裴砚清打了包票,好好干两年,等到了时机便去上官跟前儿说些好话,等这回任期满了,调任的人之中定有他一席之地。
  即便不能升迁,如今那周县尉哑火,他也能施展一番抱负,而非像从前一样人家说什么他就得照办。
  “原先那周县尉见你软硬不吃,想将你架空做个面上官,好往自己口袋里捞银钱,不曾想这下被鹰啄了眼。”
  裴燕青嗤笑一声,“在城中造下许多恶事,如今还能逍遥自在,到底是便宜他了。”
  扫兴的话两人都不愿再提,宝珠只岔开话头问上回说的善堂一事筹备的如何。
  “这月已经差人去办了,请城中那些原想来送礼的大户吃了几顿酒,将这其中好处分说一遍,为了衙门赠的那一块匾捐起银两来一个赛一个的大方,个个都说要捐钱捐粮。”裴砚清连连夸赞宝珠这法子巧妙,“这善堂我遣了专人管着,又从捐了钱粮的大户里头抽出几个捐的最多的出来监察,这几人觉得是替衙门做事,很是上心,寻常他们做事也有章程,我无需操心太多,只等这善堂筹备起来再亲自去看看。”
  宝珠点头,“这事儿若是办成了,无论是与百姓还是与官府来说是很有利的好事,若真做出了名堂,也是一番政绩。”
  临走前怕雪落得大了压塌屋子,又将屋顶的雪也打干净了,“我不在家,若是这几日雪下的大了,就请人来家里扫雪铲雪,地上湿滑,免得摔了。”
  等他要走宝珠才想起来问那许大人,“你去打听打听这位许大人私下里人品如何,寻常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原先在汴京时与他见得多些,毕竟是同年,交情尚可。这位许编修人品确实不错,当初也是官家亲自指入的翰林院,不曾见过他去什么秦楼楚馆,连酒都少喝,老家似也是南方人。”
  裴砚清欲问打听他做甚,宝珠摇头,“你只管打听来就是。”
  她瞧着宝瑢叫这位许大人吸引了注意,自然得将此人打探清楚,一家有女百家求,得是个顶顶好的人才与宝瑢相配。
  这头才叫裴砚清去打听呢,那头宝瑢就气呼呼地找来了,
  “简直气煞人了!”
  “我说那日相看怎的这般轻易就能歇了,你知道那许玉明同孔太太那娘家外甥说了甚?”宝瑢叉腰,“他与人说我是个憨儿!”
  听宝珠问她从哪儿知道的,宝瑢摸摸鼻子,“我实在好奇,应下送他一幅画。”
  这厮还狡辩说什么若是人家真的有心,也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宝瑢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同他争辩,末了又狠狠踩了他一脚跑了。
  宝珠忽反应过来,自她回来,宝瑢三句话不离那位许大人,虽听裴砚清说那许大人人品不错,可还是不敢放任宝瑢与人接触,她晓得宝瑢性子,这话若是摆到明面上,反倒更叫她好奇了。
  看这
  架势,宝珠还得去找那位许大人提个醒,宝瑢年纪小,他年纪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