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色 第68节
作者:照青梧      更新:2025-10-13 11:55      字数:3613
  腰身纤细,腰线流畅。
  萧邺脸色一沉,姝云早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是以并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拉着男人的手抚过盈盈。
  姝云小心翼翼试探,哽咽道:“哥哥,云儿错了,这个诚意,可以吗?”
  萧邺蓦地抽手,将凌乱的披风给她重新系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萧邺冷着一张脸,指腹轻拭她面上的泪,“她没事,已无性命之忧。”
  短短几字,如闻天籁,姝云松了一口气,还没反应过了就已经被萧邺抱到床榻躺下,他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妹妹记得今夜,这诚意先欠着。”
  萧邺去拿来她的寝衣,脱了狐裘披风给她穿上。
  虽然她浑身上下萧邺都见过,但如今这样给她穿寝衣,姝云还是有些不自在,一张脸又烫又红,等寝衣穿完,她裹紧被子,将半个脑袋缩了进去,还是背转身子面对他。
  夜里,萧邺从后面抱着她睡觉,姝云念着妇人的伤势,担心地睡不着。
  萧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轻抚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了,温大夫说了已无性命之忧,好好睡一觉。”
  姝云一凝,还是很担心。
  ……
  床榻上躺着的妇人昏迷不醒,头上缠了一圈圈白布。
  天蒙蒙亮,她悠然转醒,头痛欲裂,忘记的事情全想起来了。
  她是有名字的,叫司琴,是小姐赐姓名。
  后来小姐出嫁,她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小姐去了沈家。
  那年通天楼倒塌,姑爷被押入大牢,说是秋后问斩,夫人误信了那狗侯,向狗侯求助救姑爷。
  狗侯答应救姑爷,但提了一个荒唐的要求,要夫人从此跟他。
  夫人气得动了胎气,早产了。
  夫人刚诞下一名女婴,后脚官兵就来沈府抄家,司琴受夫人所托带着姑娘从密道离开,躲避官兵的追捕。
  第43章
  司琴的头一阵接一阵疼。
  想起来了,她全想起来了。
  六岁的公子常跟着姑爷去工部司,当年通天楼突然倒塌。
  姑爷和公子还在工部司,便双双被押入大牢。
  姑爷为官清廉,绝对不会贪污,一定是被栽赃陷害了,夫人挺着大肚子为姑爷的事情奔波,姑爷的友人安陆侯突然来了沈府,夫人向安陆侯寻求帮助。
  那狗侯竟让夫人跟了他,夫人与姑爷的孩子即将出生,他竟说出这荒唐话,趁火打劫,夺友妻,他真是个畜生!
  而且他已经成了婚,两位夫人常来常往,交情匪浅。
  夫人气得早产,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一群官兵连夜来抄家,夫人将公子给姑娘的玉坠放在襁褓,把姑娘托付给司琴,将姑爷留给夫人的护卫给司琴,护送两人从密道安全离开。
  司琴带着姑娘连夜逃离,可这么四处躲着追兵也不是办法。
  想起那狗侯对夫人的逼迫,司琴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这一切怕不是狗侯栽赃姑爷,为的就是夺妻。
  司琴知道狗侯在外面养了外室,也是这月出生。
  王慧兰一心求子,求到了寺庙,司琴和护卫在王慧兰回程的路上故意让她受了惊吓。
  王慧兰有小产的迹象,山上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空飘起了小雨,司琴扮成稳婆,“恰好”路过,将她带至破屋接生。
  刚刚经历了夫人生产,司琴学着稳婆的手法给王慧兰接生,支开伺候的丫鬟,与护卫一起在雨夜将沈、萧两家的女儿调换。
  倘若不是狗侯从中作梗,沈家千金怎会沦落至此?
  孩子调换以后,两人往南走,护卫担心姑爷,决定回去看看,暗中观察局势。司琴则带着王慧兰的孩子躲藏在京城外的小镇,等着沈家洗刷冤屈。
  镇上有权有势的恶霸盯上了司琴,她年轻貌美,孤身带着名婴孩,一身朴素,像是丧夫的俏寡妇。恶霸派手下把司琴掳到家中,夜里准备强占了她,司琴宁死不从,与恶霸推搡间摔倒,撞
  破了头,流了许多血。
  她好像没了鼻息,恶霸只想摘了这花尝尝,没想闹出人命,被这场面吓住了,忙让手下将她和那女婴连夜丢到山沟里。
  田老幺来府上送柴,看见被掳进府的司琴,那张脸白净秀气,他心生荡漾。因讨工钱在伙房掰扯好一阵,他从后门离府时恰见几名小厮抬人,定眼一看白布下的就是那貌美女子,还有一小厮抱着女婴跟在后面,一行人慌慌张张离开。
  夜色渐深,田老幺悄悄跟去,他们把人和婴孩丢到山坳,仓惶离开。那女婴一直哭,田老幺于心不忍,过去抱起女婴,他探了探躺着女子鼻息。
  鼻息微弱,没死。
  田老幺长舒一口气。嗐,自己吓自己。
  司琴被他救了,不知昏迷多少天才醒来,她忘了自己是谁,更不记得生了个孩子。
  田老幺说跟她说,她是镇上的绣娘,跟他私定了终生,她还给他生了位姑娘。
  司琴就这样,成了他的媳妇,在田家屯住下了。
  几年后,田老幺砍柴从山上摔下,摔死了,司琴成了真正的寡妇。
  田家老夫、老二跟她争家产,司琴小产受刺激,疯了,一天天不知所云。
  东方既白,司琴从疼痛的记忆里抽离,她不知道姑爷有没有翻案,也夫人现在如何了,只知道几月前调换孩子一事败露,侯府的真千金被接了回去。
  也是一场雨夜,她被几名陌生男子从乡下带走,一直关在这座宅子,接受大夫的治疗。
  司琴在这座宅子里见过姑娘,她不知那姑娘的名字,但是那张脸一看就是夫人的孩子。
  ……
  天光大亮,温容进屋察看病患的伤势,给她头上的伤口换药,昏迷的妇人眼皮跳动,慢慢醒来。
  温容吩丫鬟道:“去告诉大人,她醒了。”
  几盏茶的功夫,萧邺出现在屋子里,温容已经给司琴换完了药。
  司琴的伤口疼,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进来的男人,没受伤前是什么样子,眼下就什么样子,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萧邺问道:“她如何了?”
  温容道:“脉象平稳,已无性命之忧,要将养一段时间,她还是只记得在田家的事情。”
  萧邺看了一眼,离开屋子。
  司琴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姑娘叫他哥哥,那他该是……
  安陆侯的儿子,萧邺?
  公子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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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云在床边坐立不安,昨夜因为担心那妇人的伤势,辗转难眠,快天亮的时候抵不住困意,这才睡了过去,醒来时身后的被褥已经凉了,萧邺不在屋子里,出去了。
  碧罗端了饭菜进来,“姑娘,温大夫那边传来消息,人已经醒了,需好生姜养些时日。”
  姝云的心这才安下来。
  碧罗将饭菜放到桌上,扶姝云过去坐下,道:“公子出去前交代厨房的菜肴。”
  碧罗不必说这话,姝云知晓其中的深意,如今除了乖乖待在萧邺身边,她没有第二条路。
  望着色香味俱佳的一桌菜,姝云仍旧没有胃口,她慢慢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夹着吃了一点。
  姝云放下筷子,喝了小半碗汤后,便让碧罗将饭菜撤走。
  从桌边起身,姝云回到床沿坐下,铁链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声音,她已经习惯了这铮铮的响动。
  但是让她一辈子都铐着镣铐,被绑在床边,她做不到。
  白绫袜干净,姝云垂眸看着拷在脚踝的金镣铐,愣怔许久。
  姝云起身取下床帐钩子,罗帐垂下将外面隔绝,她进了床帐里面,轻手轻脚爬到床尾,动作轻得铁链没有发出响动。
  姝云脱了袜子,冰凉坚|硬的金镣铐触及到皮肤,一瞬间冷得她不禁轻颤。
  姝云小心翼翼用镣铐磨着脚踝,她咬住下唇,痛也忍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夜色渐深,萧邺下值回来。姝云安静地坐在床榻边,低垂着头,听见他的动静,抬手抹了抹眼泪,将头埋得更低了,似乎是不想让他发现异常。
  殊不知萧邺已经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他在床榻边坐下,姝云微微侧转身子,将半个背影对着他。
  萧邺敛了敛眉,抬手搭在纤薄的肩上,扳转她的身子,他这才发现姝云脸上泪痕连连,湿漉漉的眼睫还沾着泪,一双眼睛通红,是刚刚哭过。
  姝云怯怯望着他,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声音中带着哭腔,“哥哥,我……我没忍住才哭的。”
  “在哭什么?”萧邺今日将那妇人醒来的消息告知姝云,她应高兴才是,怎还是哭得这般可怜。
  她的泪好似永远也流不完一样,白天哭,床笫间哭。
  姝云摇头,将脚缩回裙裾下,安静的屋子响起铁链声。
  萧邺的余光瞥见她足腕的一抹血红藏到了裙裾下,他忽地凝神。
  萧邺伸手去撩裙裾,姝云忙制止,抓住他手腕的同时,没忍住伤口的疼,轻嗤一声,疼得皱了皱眉。
  萧邺已经察觉不对,将她的裙撩开,干净的白绫袜浸染了一圈血色,那特制的金镣铐也染上了她的血。
  她肌肤娇气,成日戴着镣铐,难免磨破了皮,萧邺是想让她服软低头,没想到她的骨头这般硬,到现在也没低头,还将自己弄伤了。
  心中闷意四起,萧邺去医箱里拿来止血的药,在她身边坐下。
  他取下带血的金镣铐,将她的绣鞋脱掉,小巧的足握在掌中,姝云缩了缩,小声嘤咛,“痛。”
  她素来娇养惯了,哪受过这样的苦,萧邺低头轻吹,将她的足跟放在膝上,轻轻脱去被血浸染的白袜。
  莹白的脚踝磨破了皮,定是很痛,难怪她哭了许久。
  一滴温热的泪砸在手背,萧邺抬头,对上她婆娑的泪眼,像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他心头一窒。
  姝云温软的掌搭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央求道:“哥哥,今晚可以不戴镣铐吗?”
  姝云咬了咬唇,抹着泪小声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