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元竹con      更新:2025-10-13 12:00      字数:3342
  开花,在房间里都能闻到混合的清润芬芳。
  浮舟一番思考,猛然发现:如果以一般的标准审视生活,她竟然已经在旁人无法企及的幸福里抛掷了半年时光--
  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在京都她过的很不错。差不多的夫人小姐也比不过她的起居用度。
  宿傩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话,到后来浮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也顾不上那边的戏剧化进程。
  想也知道会如何发展:你瞧,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而荻花又与浮舟关系融洽,可以加入这家,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浮舟是有些了解荻花的:她爱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日子,托父母的福,见识并没被闭塞,浮舟猜想,今天她父亲所提的事项,多半事先知会过她。
  怪不得荻花近期不来了……她捋了捋头发。
  任凭动听的话语如何说,就算加上心里的爱意也宽厚包容,谁也不想以妾室的身份恭迎一位主母。
  浮舟也没有给自己多找一个领导的愿望。
  她又开始摇动扇子,侍女的呼吸不知为何蓦然慌乱了起来,不过稍后也开始对着她轻扇送风。
  浮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工作偶尔出错。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奇怪的是,送风又稍微迟缓了些,等她开口说“好热哦”那边才又扇起风。
  水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也许人已走远。
  不过啊……浮舟不无忧愁地想,并且小声说了出来,她告诉边上人:“她有这样的父亲我还是有些羡慕的。”
  无论贵贱,这年头的通识便是女人总要依靠男人过活。如果能像万一样自己就足以支撑自身,甚至能受京都这边任用,当然再好不过,但浮舟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万算得上罕见。
  退一步想,有一个能够托身的家庭,有即便明确孩子的缺点,依旧想办法为之寻觅良姻的双亲,替她长久打算,那也是难得的情谊。
  浮舟的小半天值10个铜钱,一整个人打包值半掌金块,现在的生活虽然不错,恐怕还是不能久长。
  “我也想要个大纳言父亲。”她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春日紫藤照水,想来十分美丽,固然要攀附树木与花架,曲意迎合才能有优美的风采。但要是有人如云木般不辞辛苦的打理承负,不敢说盛放不败,但年年春开,也是能做到的吧?”
  浮舟也知道自己这话实在软弱,而且没志气,但她就是连这样的境况都艳羡。
  没得到回应,她也不在乎,自顾自也扇着风:“说起紫藤花,我记得白氏不喜欢它长长垂坠的花序,把它比作附著君王的佞臣和蛊惑丈夫的妖妇…唔,这可委实遭殃。做臣子该怎样我不晓得,但说到女人,在这样女子不得不依凭他人的年代,要说管不好妻子,或者不能一直保护她,好像是男人的过错哦。”
  除了荻花外,还有一事令她惊讶。竟然连宿傩都被衬托成好男人了。
  从没打过交道的人,品行不可测之,浮舟也不认识什么外人。但听那位喉舌之官娓娓道来,觉得他还算诚恳,他既然属意宿傩,不由得叫人忧心起那些被认为【还不如宿傩】的家伙是什么个德行。
  末法时代名不虚传,浮舟暗自心惊着,全然不知在自己身旁扇风的却是……
  在浮舟又一脸凝重地把自己的扇子放在鼻尖神思远游时,忽然被弹了脑门。
  她如同假寐被惊醒的人那样,打了个哆嗦。
  此时无人发出声响。
  莫说这里是京都,就算是在边远城镇,侍女也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刚才在她旁边扇风的人是谁?
  她又打了个哆嗦。
  那只手触感温热,指腹粗糙,浮舟知道是因为它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手上的扇子也一并被捋走,是谁会对她做这些事……
  除宿傩以外不做他想。
  一阵迟来的风吹来晚到的香气,他袖口的芬芳就传递到她的鼻尖。
  浮舟紧张地吞咽,下巴又被重重地挑起,皮肉被宿傩的两根手指捏紧。
  宿傩一只手搭在浮舟肩膀,撩开她耳边的头发,戏谑的低沉声音传来:“刚才不是还说的很起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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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浮舟:总的来说荻花是那种写作文能写“我的秘书长父亲”的,羡慕,无需多言
  浮舟:总的来说,男人的素质还是良莠不齐,说的太委婉了?
  好吧,简单而言:烂烂的。
  宿傩都能评为好归宿了,震惊!!
  宿傩(越听越怪):嗯??
  第76章
  不得不说,宿傩的声音危险却也磁性浮舟一时进了评审男人的立场里,乍然未能脱离。
  我这是在想七想八的做什么呢!浮舟回神后谴责自己。
  情急之下,她也是疯了一样,还觉得至少他声音缓和时,肢体粗暴点,也不过是让她更脸红。
  宿傩说:“现在不说了吗,还想听听浮舟小姐有什么高见。”
  她猛然将双手覆盖在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上,挣扎开口:“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你既然也听了,现在这么热,我想要……啊!”
  宿傩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手掌如同一双牢固不可破的镣铐,他向上一提,浮舟就被拽的起了身,他询问:
  “想去湖里游一圈?”
  他明知道不是!浮舟摇晃着撞进宿傩怀里,又被他顺势箍住腰肢,搂紧背脊,他的声音愉悦又轻佻:“说了没两句,你就投怀送抱。有危机感了?”
  “你知道自己受欢迎,很高兴?”浮舟被他逗得失去理智,要拿这点来抨击。
  “……哈,有意思,我说的危机感--是落湖的危机。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糟糕,这下这家伙要更加得意了!浮舟一时失察,反把话柄交到对方手上。
  她语塞,其实宿傩根本不会把他丢进湖里,也许以前他会,但是……等等,浮舟又惊疑,为什么她会对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有这种自信?
  为什么笃定他不会动手呀!
  浮舟蓦然发现了潜移默化中自己对他的印象改观,如今不免感慨这是又被骗了,气上加气,觉得宿傩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口头上,浮舟不占优势只好讨饶:“如果你现在决定把我丢进去,我不会游泳,你还救我吗?”
  高大结实的男人不为所动,声音低沉,充满暗示:“谁知道呢。”
  浮舟不由咬着嘴唇,他这是要她再加倍讨好。
  “你太坏了。”她推了他,“每次都被你欺负,真无聊。”
  “哦?”宿傩话音带笑:“说两句话就是欺负你了?”
  此情此景,浮舟忍不住见缝插针:“那冰块…夏天很热的。”既然宿傩否认了欺负,就把冰块还回来。
  宿傩拧她的脸:“再不应允,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你说成怎样的恶劣。”
  浮舟不抵抗,把脸转过来对着他:“你给个准话,不许只说一半。”
  “不许?”宿傩听见了格外新奇的字眼,咀嚼一番其中含义,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被命令--浮舟的命令。“好,很快就送去。”
  浮舟在被宿傩重复了一遍关键词后,心里正紧张,说多了话,总有说错的时候,宿傩又是嚣张跋扈的个性,以前动不动就对她不够恭敬的言论发表看法,要她谦卑。
  现在……还没想好应对,正兀自急得团团转,他就说好,浮舟也一愣。
  他已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那种灼热的呼吸,多少凉风也不能消解她所感受的燥热。
  “现在,我们来谈一谈你最在意的问题。”宿傩的嘴唇抵着她的侧颈,“荻花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不是我最在意的。
  ”对于宿傩的婚嫁问题,浮舟没有别的看法,单纯不希望多个人骑自己头上。
  但是,这番干巴巴的说辞并不让人信服,至少宿傩听了,恐怕觉得她是太在乎才失了应对的方寸。
  “哦--”他意味深长。
  她赶忙转移话题:“不过,你现在记得她的名字了?”之前宿傩总念错,或者叫小鬼,要不就是你的那个谁。
  他不急不缓的吊着她:“不可同日而语。也许过些日子,你与她就能朝夕相对。”
  浮舟心想,宿傩又只说一半,而且暗含有考虑真的接纳的意味。他还拿这个调侃她!
  宿傩希望她如何回答?想了想,浮舟认为,作为一个格格不入的怪物,当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不用采纳人类社会的一切风俗。
  但如今,宿傩周身的气息,比起诅咒倒更像一个男人,作为男人……知情解趣,对于女人与婚姻或许就有了更多的要求吧。
  她曾经设想过的那一天,就快到了。
  既然不由浮舟说了算,呢她理应默不作声。然而人的想法与实际感受偶尔有出入偏差。
  浮舟想得好好的,可心里却很闷,也许是因为天气很热,也许是这个转眼就能到别人身边的人抱她太紧了,而他似乎还很期待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