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
大熹呱 更新:2025-10-13 12:19 字数:3844
裘智继续问道:那些首饰呢,你之后怎么处理的?
柳管家皱着眉,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过了许久,道:扔了,不记得扔哪了。
裘智看他装傻充愣,腹诽道:小样儿,你这演技够烂的。
裘智嗤笑一声,问道:那之前那些首饰呢,你在哪当的,死当活当,当票可在?
柳管家不知裘智哪来这么多的问题,问得他脑仁疼,反正他认下这两桩杀人案就没想活,索性来个一问三不知。
他脸一耷拉,学着地痞无赖的样子犯起混来,嚷道:不知道,不记得了,别问了,烦死了!
裘智见柳管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让他签字画押,然后派人给他送回县丞衙收押。
张捕头把裘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小人看他谎话多,真话少,要不回去让朱皂总先打他一顿杀威棒,受点教训。
裘智看了眼柳管家的神色,思索片刻,道:他既然认下了两桩命案,可见存了死志。我怕他受不住刑,反而有了轻生的念头。先晾着他,我自有办法让他说实话。
裘智在现代是名法医,从未干过刑侦,哪有什么良策,不过是顺口一说,安抚住手下。
张捕头此举是想试探一下新来的县丞,看他对人命的态度。
卫朝规定,命案三十天内必须抓到凶手,超过期限轻则受罚,重则革职,因此刑讯逼供屡见不鲜。虽然朝廷对刑具和刑罚数量都有严格的规定,但衙役们自有手段折磨死犯人。有些即将超期的案件,衙役们随意抓个地痞流氓,逼他画押认罪,之后在公堂上打死了案。
现在柳管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罪,并签字画押了。许多官场老油子知道他言不尽实,便会直接用刑,弄个死无对证,以免日后翻供,再生波澜。
裘智明白张捕头的意思,他到底是法治社会出来的人,不愿敷衍了事。目前此案疑点重重,就算柳管家真的犯了罪,也得报由刑部,会审过后,皇上下旨,明正典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手里。
张铺头同样不想草草结案,见裘智面露不忍之色,知道这新来的老爷是个心软的,于是不再多言,派人将柳管家给押回了衙署。
裘智看秦仵作把尸格填完了,命他将金老爷与夫人的尸体一并抬回殓房,进一步验尸。
秦仵作一怔,刚要发问,只听金佑谦磕磕巴巴道:为什么要把。。。要把。。我母亲的。。。尸体也抬走?
裘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柳管家说金夫人是他杀的,金夫人的骸骨就是证据,自然要一起核验。
金佑谦刚死了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家里大事小事都听柳管家的安排。谁知柳管家突然亲口承认,他不光杀了自己的爹,还在十几年前杀了亲娘。
柳管家的话犹如一道霹雳,劈在了金佑谦的头上,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听裘智这么一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裘智对秦仵作道:你把尸体放在殓房,然后去县丞衙等我。咱们晚上开个小会,安排一下工作。
秦仵作立刻答应下来。
裘智看金佑谦一脸凄凉之色,眼睛通红,垂着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裘智知道他这几日接连遭受打击,估计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本不想这个时候为难对方,但三十天破案的限期,就像把剑悬在自己的脑袋上。
裘智硬起心肠道:除了柳管家还有谁能主事?叫上他跟我们回府,要搜查金家。
裘智看金佑谦衣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估计金家的事问他也是白搭。
金佑谦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半点主见都没有,裘智说什么就是什么,依言找了平日里给金老爷驾车的王黑子。张捕头点齐了人手,给金佑谦牵了一匹马。
众人上马,准备前往金家。
裘智看金佑谦不用人搀扶,轻松一跃就上了马背,心想:看着文文弱弱的,身手倒是利索。
王黑子驾着马车无法急行,众人迁就他的速度,慢悠悠地骑着马。裘智看金佑谦一脸魂游天外的样子,估计没心情说话。文勉品级太高,裘智不敢招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张捕头聊起金家的情况。
按张捕头的说法,金家并非本地人,是从邻县搬过来的,可惜时间太过久远,张捕头记不清具体哪年搬来的了。
金夫人已经过世十几年了,金老爷一直没有再娶。不知金老爷怎么想的,前段时间突然请媒人说了个新老婆,正打算放定呢,人就掉进池塘里淹死了。
裘智不清楚金老爷具体的年纪,但看尸体约莫五六十了岁,不禁好奇问道:他那个新老婆今年多大?
张捕头回道:具体的年龄不清楚,听说是个云英未嫁的大闺女。
裘智回想起方才在坟地里看到的那两个妾室,不过二十出头。裘智鄙夷地撇撇嘴,金老爷岁数一把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真是为老不尊,和乔师爷一个德行。
裘智冲着金佑谦那边努努嘴,又问道:小金爷娶妻了吗?
张捕头想了片刻,道:似乎还没成亲。
裘智以为金佑谦早就成亲了,谁知还打光棍呢,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古人成亲早,自己二十尚未结婚,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这金佑谦为什么?
文勉不禁多看了金佑谦几眼,暗道:不会和王爷一样有龙阳之好吧。不过文勉转念一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也尚未娶亲,不好怀疑别人。
金佑谦看着魂不守舍,但裘智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都听在耳中。
他忍不住插了一句:之前定过一门亲事,可惜成亲前,未婚妻去世了。我一直忙于科举,无心娶妻。去年中了秀才,本打算请媒人说亲,我父亲却准备续弦,说等新妇进门,让她张罗我的婚事。
裘智见背后议论金佑谦的八卦被本人听到,有些尴尬。不过他属于i人里脸皮厚的,既然被当事人发现了自己对他好奇,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看你骑术不错,练了不少年了吧。
金佑谦淡淡道:我一心科举,希望日后金榜题名,跨马游街,自是下过苦工练习。
裘智听了,便不再多问了。几人来到金宅,天已擦黑。
金宅门口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一般家庭门口挂的匾多写四世同堂、流芳百世、厚德载物之类的词语,头一次见直接求财的。
裘智暗道:金老爷还真是爱财如命。
门子见到官府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浑身哆嗦,王黑子把他拉到一边,解释起原委。
裘智第一次与张捕头还有他手下的衙役合作,不知他们的搜证水平,不敢分兵几路,就一起去了柳管家房里。
众人翻了半天,什么女子的首饰都没找到,只发现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
张捕头打眼一看,立刻说道:看这布料的颜色,有些年头了。
裘智这一世不说是锦衣玉食,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了,衣裳最多穿个两三年就换新的了。他上辈子不是物证科的,一时看不出东西的新旧,听张捕头这么一说,不免多看了几眼。
荷包的颜色确实不够鲜亮,不过似乎柳管家十分中意这只荷包,经常拿在手里把玩,都磨出毛边了。
裘智看柜子里放着几册账本,打开翻了翻,问金佑谦:怎么只有最近五年的账本?再往前的呢?
金佑谦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金老爷盼着儿子早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更不会拿琐事来烦他。是以家里的银钱进出,账本放哪,金佑谦是半点不知,一时被裘智问得发懵。
王黑子见少爷不说话,于是回道:可能是在我家老爷房里。
金佑谦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忙道:对,有可能我爹收着呢。
裘智对张捕头道:你把这账本还有荷包都扣押了,给他写个物证扣押清单,一式两份,让他签字。
张捕头认识的字有限,哪会写这个,而且之前从没写过这玩意,支支吾吾道:小人不会写字。
裘智听了也是没脾气,叹了口气,转而对何典史道:你来写。
何典史倒是识字,只是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稽查,物证扣押清单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怎么写,不由愁眉苦脸。
裘智见他脸色不对,心想:你好歹是吏部铨选的,不会也不识字吧。
裘智试探性问道:&何典史不会写字吗?&
何典史见裘智想差了,赶忙摇头否认道:&下官识字,只是从未写过物证扣押清单,不知该怎么下笔,还请大人示下。&
裘智其实也没写过这玩意,思忖片刻道:你写清楚物证的名称、材质、颜色、数量、特征等等吧。还有扣押日期,经手人,从哪找到的。别一式两份了,一式四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