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作者:
大熹呱 更新:2025-10-13 12:20 字数:3614
裘智看看任五七,又看看王妈,难以判断谁说的是真话,于是转向繁儿与何多宝,问道:老太爷给刘管家说亲,具体情况你们知道吗?
繁儿咬唇道:我才来没几年,不清楚以前的事。
何多宝歪着头回忆了半晌,犹豫地说:我记得好像老太爷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刘管家当时就拒绝了,没提到过王妈。
王妈闻言连连点头:老爷,谭府里人多口杂,大家闲的没事,难免爱嚼舌根。我和刘管家清清白白的,没有半点的关系。
说罢,王妈又瞪了任五七一眼,道:倒是他,嫉恨刘管家抢了他的管家之位,他才最可疑呢。
任五七看裘智的目光转向自己,不禁脸色大变,指着王妈的鼻子嚷道: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王妈也不甘示弱,一把推开任五七指着自己的手,双手叉腰:许你胡乱攀扯我,就不许我说实话吗。
裘智看俩人快动手了,赶忙让衙役给他俩分开。
裘智心中暗想,即便刘管家曾拒绝王妈,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过了好几年,早就气消了,不至于为这种事杀人。
至于任五七,他虽和谭老太爷还有刘管家都有心结,但他年轻,而且刘管家无儿无女,他哪天闭眼了,管家的位置还是他们任家的。这又不是皇宫大内的管家,一个乡绅的管家职位,犯不着杀两个人。
裘智在谭府忙活了一上午,毫无收获,脸上不免带了几分失落。
朱永贤看裘智愁眉不展,搂着他安慰道:没事,这才第二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早晚能抓到凶手的。
裘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怕自己的话被凶手听了去,又闭上了嘴。
任五七想起老太太早上的吩咐,硬着头皮问道:老爷,我家老太爷的遗体何时能归还?我们还得办丧事呢。
裘智颔首道:我已经交代仵作了,他应该很快会把遗体送回来。
出了谭府,裘智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心情莫名地沉重起来。谭府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预示着有大事发生。
朱永贤敏锐地察觉到了裘智的情绪变化,握住他的手,关心道:怎么了,看出什么了吗?
裘智叹了口气,问道:你相信侦探的直觉吗?我感觉谭家的事好像才刚刚开始。
朱永贤微一思忖道:我只相信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说是直觉,其实就是基于潜意识中积累的经验和知识做出的判断。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分析出了凶手的意图,只是你还没意识到。
男友这么体贴,裘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当着众人的面被这么夸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白承奉心中暗道:孔老夫子说得不错,三人行必有我师,王爷这润物细无声的马屁手法真要好好学习。
回到县丞衙,裘智让衙役把李巡检找来。
裘智自知不懂兵马,生怕出现外行管内行的问题,平日里不太指挥李巡检做事,由他自行安排工作,李巡检只用每半个月和他汇报一次工作即可。
李巡检听到裘智找他,估计是有要事相商,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了三堂。
裘智看李巡检一脸紧张的表情,和善地笑笑,吩咐道:听说谭府已经派人去请谭大人回来了,你让守城门的兵勇们机灵些,见到谭大人及其家眷,立刻向我禀报。
谭家老太太缠绵病榻,裘智不敢去刺激她,生怕出了个好歹。下面的仆人一问三不知,只能等谭瑾庸回来再问,看他知不知道谭老太爷得罪了谁。
这不算什么难事,李巡检一听,连忙点头应下。谭瑾庸一个四品官,家眷随从肯定不少,又在孝期,一身白衣,这要是还认不出来,守城的士兵都可以回家了。
秦仵作把谭老爷同刘管家的遗体让徒弟还了回去。任五七与刘管家之间素有嫌隙,如今老对头死了,任五七怎么可能给他风光大葬,直接让人抬出去埋了,然后给谭老太爷办起了丧事。
谭瑾庸在广平县接到家中急报,得知父亲死了,又有人散布谣言,妄图败坏谭家名声。他不敢怠慢,立即上了丁忧的折子,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宛平。
回到宛平的那日,恰好是谭老太爷去世的二七之日。谭瑾庸进门先去给母亲请了安,又去灵堂给父亲磕头,看到屋内众人哭得凄惨,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谭瑾庸不禁泪如雨下。
王大宝是城里有名的混混,平日里也会接一些哭灵的活,赚些外快。如今见主家回来,哭得更是卖力,盼着能多得些赏钱。
谭老太太自从丈夫去世,精神便大不如前,整日茶饭不思,一心想跟着去了。今日见到了儿子、孙子,才略好了些。
谭老太太如今的寄托只剩儿孙了,念及初秋天气开始转凉,她怕冻坏了孙子,派王妈送了个炭盆去灵堂。
裘智得知谭瑾庸一家回到了宛平,便迅速带人前往谭府。他来到灵堂外,就听里面传来了妇人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妇人大骂:瞎了眼的东西,把火盆放那么近干嘛,是想熏死人吗?
裘智一听灵堂里出了状况,随即放慢了脚步,悄悄躲在门外,观察众人的表情。
灵堂内,谭瑾庸瞪了孙姨娘一眼,斥责道:也不看看场合,就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
孙姨娘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嚣张,指着谭瑾庸的独子谭正骏嘲讽道:就这小崽子是主子不成?熏着太太了也不打紧。
谭正骏似乎已经习惯了孙姨娘的欺辱,默默地跪在一旁抹泪。谭瑾庸望着儿子那懦弱无助的模样,心中颇为不满,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个性子,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王妈见谭正骏爹不疼,娘不爱,还被个姨娘指着鼻子骂,不免心疼不已,搂过谭正骏,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王妈看向谭瑾庸,请示道:老爷,不如我先把小少爷带去老太太房里。老太太这几日水米不进,今天看到小少爷才略好些。
谭瑾庸立刻点头,挥手让二人下去,不耐烦道:也好,带他去母亲房里。
谭瑾庸心目中完美的孩子,不说文武双全,至少能像自己一样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哪知谭正骏笨笨的,谭既无读书天赋,又缺乏练武的资质。
虽然现在谭正骏的处境不算好,但孙姨娘欺辱太过,谭瑾庸还是会出面干预,毕竟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
王妈拉起谭正骏的手,柔声道:少爷,我带你去找祖母。
裘智见王妈要离开灵堂,赶忙闪身躲了起来,生怕被王妈撞见自己窥探的行为。
谭瑾庸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发妻黄氏,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森然道:管好你的人。
黄氏面色不变,垂目许久,看了孙姨娘一眼,淡淡道:灵堂里没你说话的份,老老实实地守灵。
孙姨娘听主母发话,才收敛了脸上的嚣张之色,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继续跪下哭丧了。
谭老太太看王妈带着谭正骏来自己房里,忙问缘由,王妈把灵堂里的事讲了一遍。
谭老太太听后心疼不已,搂着孙子不撒手,哭天喊地道:骏儿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要亲自抚养他。那孽子非说要教他读书识字,如今可好,骏儿竟被这两个毒妇如此虐待。看这瘦弱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王妈看老太太落泪,陪着哭了几声,劝道:老爷忙于公事,太太一心念佛,俩人都没功夫管小少爷。既然这次回来了,您就留下他吧。
谭老太太慈爱地摸摸孙子的脑袋,连连点头。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不知能看顾他几天。
裘智这段时间并未闲着,深入调查了谭家的背景。
谭瑾庸有一妻一妾,原配黄氏以及姨娘孙氏。黄夫人生了一儿一女,长女养到七八岁得了天花没了。如今孙姨娘骂谭正骏骂得这般起劲,黄氏却不动如山,可见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裘智轻咳了一声,步入灵堂。谭瑾庸见到外人,不由一愣,不知方才的事他看到了多少,神色略有些尴尬。任五七看到裘智,忙上前给自家老爷介绍。
谭瑾庸在广平听仆人说过家里闹鬼一事,回家后找任五七问过案情进展,得知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对负责此案的县丞早已心生不满。刚才又被孙姨娘气得动了无名,见到裘智本想发火,却见对方头戴金翅红宝石乌纱。谭瑾庸一惊,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
他在朝中无人,之前在锦州做官,不曾听说年初裘智得了赏赐一事,但清楚这乌纱素来只赐给皇帝宠臣。
谭瑾庸强忍住心中气,换上一副笑脸,拱手道:裘县丞,有失远迎。
裘智拱手还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孙姨娘,正欲开口询问,黄氏抢先一步,呵斥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跪着干嘛,去给大人端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