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作者:大熹呱      更新:2025-10-13 12:20      字数:3626
  莫牢头一脸惶恐,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哭丧着脸道:牢里有药,我们一发现就马上给她上药止血,又让人去请大夫。可大夫还没来,王妈就咽气了。
  莫牢头知道裘智对王妈极为重视,发现她咬舌自尽,立刻给对方处理伤口,哪知还是来不及了。
  裘智明白咬舌自尽多数是被自己的血给呛死的,牢头不懂急救知识,怪不得他们。不过这个案子一共三个凶手,两个自杀,只剩个赵大郎,刑部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另一边,谭正骏听说生母还活着,孝心顿起,立刻给茶花接到外宅,请了几个老妈子伺候着。盼着有朝一日茶花能恢复正常,母子正式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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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带着儿子陈有来到县城,陈有不满十岁,这是他第一次进城。宛平虽不如京城繁华,但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看得陈有眼睛都直了。
  陈大囊中羞涩,没有带儿子去食肆或酒楼,只在路边找了个摊子,随便吃了碗馄饨。
  陈有之前从没在外面吃过饭,这次吃得津津有味,几乎要把舌头吞进去了。一碗下肚,意犹未尽,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陈大看儿子咂嘴弄舌的样,觉得有些丢人,小声呵斥道: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等咱们赚了钱,去酒楼里吃。
  陈有见父亲生气,吓得一哆嗦,立即藏住心中的渴望,乖巧地点点头,生怕挨打。
  陈大看儿子懂事,这才心情好了些,揉揉他的头道:我刚才交代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陈有知道父亲让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脸上露出一丝羞愧,小声道:记住了,你把我卖了,我跟买主回家,过几天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跑走,去城隍庙找你。
  陈大闻言,满意至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就是这样。你听话,咱们爷俩吃香的喝辣的。
  陈大之前打听过价格,一个十岁的男孩能卖七八两,遇到大方的主顾,没准可以卖到十两。他一儿多卖,周边的县城走个遍,估计能赚百两银子。
  陈大搂过儿子,在他耳边吩咐道:到了那边,你机灵些,若能从主家顺些银钱来,那就更好了。
  陈大不嫌钱多压手,能偷就偷,能骗就骗。陈有看看父亲,为难地点点头。
  陈大跟摊主结了账,带着儿子去了牙行。正好有个姓李的员外来买男仆,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以八贯钱成交。
  第79章 先夫托梦
  毛大娘盘腿坐在炕上, 同儿媳妇朵儿闲话家常,手上并不停歇,针线翻飞, 纳着鞋底。
  朵儿笑着恭维道:娘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针脚细密,线头也收得紧实, 穿好几个月都不会露底。
  毛大娘纳得鞋底十里八村都说好, 被人夸了几十年,今日听了儿媳妇的话, 心里依旧受用, 咧嘴笑道:冬天不能下地干活, 我多做出几双鞋, 回头拿到集上去卖, 换些银钱。
  村里的鳏夫或是尚未娶妻的小伙子,家里没有女性操持, 衣衫鞋袜只能去外边买。毛大娘她们这些农妇,趁着农闲做点女红, 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卖四十文,赚个辛苦钱。
  婆媳二人说着话, 就见陈有一瘸一拐地踏入家门。
  屋外三九寒冬, 毛大娘见儿子居然热得满头大汗, 奇道:你这是上哪去了,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陈有脸上露出几分焦虑之色:娘,大事不好了。王老二他们打算年后分家,要把咱家租种的地收回去。
  此言一出, 朵儿瞬间从炕上跳起, 手中的针线筐也掉落在地。她急得团团转, 六神无主道: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庄稼人没了地,吃什么喝什么?
  毛大娘闻言,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愁容满面,拍打着大腿道:这是要断咱们的活路啊。
  陈有也是愁眉不展,不停地搓着双手,长吁短叹。三人一时没了主意,屋内只剩叹气的声音。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家里有人吗?
  几人一听就知是王家老太太,陈有望向母亲。毛大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苦涩,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去开门。
  王大娘进了屋,和毛大娘对坐在炕上,看毛大娘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再瞧陈有和他媳妇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就知他们已经听老二说了,自家打算把地收回去,给小儿子种。
  王大娘和陈家关系不错,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个村的,不愿为这种事闹别扭,回头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王大娘红着脸道:老姐姐,你是知道我家的,一共三个小子,打小就不省心。如今老三娶了媳妇,一大家子住一起,难免马勺碰锅沿的,我想着给他们分开算了,省得整日在一起吵嘴。
  毛大娘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望着王大娘,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有满怀希望地看着王大娘:我们本来打算再攒些钱,把您那块地买下来呢。
  王大娘被陈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思索片刻后,对毛大娘道:我看大有长进了不少,有眼力劲儿,会说话,又能吃苦。
  毛大娘心中暗叹:能吃苦又怎么样,没了地想吃苦都没地吃去。
  王大娘继续夸道:你手艺好,针线拿到集上能换钱,攒下银子买别人家的地也是一样的。回头儿媳妇再给你添个大胖孙子,家里的日子就红火起来了。
  毛大娘想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话来:他婶子,一亩地的年租是四百五十文,我们愿多加五十文,你看怎么样?
  王大娘摇头道:不是钱的事,现在这粮食不够一家人吃的。回头分了家,不在一块吃喝了,更不够了,只能把这地收回来,给三小子种了。
  王大娘其实并不想把地收回来,租给陈家每年能有笔进项,可孩子大了要分家,只能忍痛收回。
  等开了春,把地里的那几株果树给刨了,改种粮食,再添置四五亩地,才够他一年的嚼用。王大娘怕对方不信,多解释了一句。
  毛大娘与陈有闻言,皆是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朵儿咬着上唇,干巴巴地笑了笑,道:我们知道了,明年租别人家的地就是了。
  王大娘见朵儿体谅,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毛大娘看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陈有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无奈地叹了口气。
  腊月未至,朱永鸿便派人送信,叫朱永贤回京过年。朱永贤借口刚搬到宛平,还未在自家过年,婉言谢绝了。
  裘智也觉得宫里过年规矩太多,他俩回到京城又得偷偷摸摸地搞地下恋,远不如在宛平自在,乐得不回京。
  腊月二十七,裘智已经封印不再办公了,又赶上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便拉着朱永贤去逛街了。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已经置办好了,就是图个热闹的气氛。
  底层百姓一天的收入不过百钱,只够维持日常生活,平日里节衣缩食,只有到了年底,才敢稍稍奢侈一下,犒劳自己。
  市集上人潮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变戏法的、各路唱戏的艺人,穿红戴绿,使出浑身解数,演着吉庆的戏码,想趁年关多得些赏钱。
  毛大娘带着儿子、儿媳支了个小摊,摊上摆了几双平日里做的千层底鞋、缝制的衣衫,还有家里老母鸡新下的蛋。
  裘智走走看看,不过没发现什么想买的,一圈下来,两手空空。众人知道裘智是县丞,估计看不上他们的东西,也不以为意,都是笑脸相迎。
  毛大娘住在村里,鲜少进城。裘智一直忙于公务,只在刚来宛平的时候逛过一次大集,是以她从未见过裘智。
  毛大娘见别的摊主对裘智格外客气,王家正好在隔壁摆摊,便问王大娘:那后生是什么人,生得这般白净,穿得又富贵。
  王大娘一家经常进城,还看过裘智审案,因此知道他的身份。王大娘笑呵呵道:那是咱们的县丞,旁边的是他师兄。
  毛大娘一听说是官府中人,心下不禁有些忐忑,赶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
  朵儿有些惊讶地吐了吐舌头,插嘴道:这么年轻的县丞。朵儿以为当官的都和戏文里的老爷一样,五绺长须,年纪一大把了。
  王老二接过话茬道:听说咱们这位县丞还是进士呢,可有学问了。审案审得也好,都叫他裘青天。
  朵儿听后,看裘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么厉害,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王老二爽朗一笑,提议道:回头我再进城的时候叫上你,多来几次,没准还能看到他开堂问案。
  朵儿一听,连忙点头应允,笑靥如花:有劳王二哥了,回头带着我和大有哥开开眼界。
  王老二看朵儿有兴趣,滔滔不绝道:咱们这位县丞脾气好,没什么官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