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或许又会落败——没错，如果换作是以前，芥川龙之介还会自命不凡地认为织田作之助在自己手下撑不过三个回合。但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所以就算再次失败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不过是再次印证自己的无能罢了。
  就算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
  芥川龙之介：……
  “喂。”芥川龙之介转头看向秋山诚：“你不许跟过来。”
  “嗯？”正准备起身的秋山诚愣住了。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芥川龙之介冷哼一声，径直朝外走去，“这是在下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战斗，不需要其他人围观!”
  “!”
  秋山诚猛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受到了999点的伤害。
  其他人？
  这算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喜新厌旧!？
  “……行，那我就和秋山君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坂口安吾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动，他对于这个发展一点也不意外。
  “织田作，你们要去哪？”
  隔壁桌的孩子们也停止了吵闹，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过也不用织田作之助想好理由，店老板已经端着蒸好的螃蟹走了过来。
  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织田先生，你们有事要出去吗？”老板有些疑惑。
  “嗯，暂时离开一下，孩子们就麻烦您了。”
  织田作之助说完，冲着秋山诚和坂口安吾点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
  秋山诚此时还沉浸在被嫌弃的悲痛中难以自拔。
  他竟然被芥川给排挤了!
  这还有天理吗!
  第57章
  “唰——”
  “嘭、嘭——”
  ……
  织田作之助的身体灵活地在黑色丛林中来回穿梭着，脚底触碰到的土地往往在下一秒就被紧追而来的利刃给刺穿。崩裂开来的泥土块还未来得及掉落到地面，就在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屑。
  “呼。”
  一开始还需要发动【天衣无缝】来规避危险，但到了后面，织田作之助仅凭自己的战斗本能就能够轻松躲掉对面袭来的大半攻势。
  “怎么了，这种胡闹一样的攻击方式应该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
  他甚至还能抽出注意力表示疑问。
  “与其说是在攻击，倒更像是在胡乱发泄，这样我是无法对芥川君你的能力做出判断的。”
  “……咳咳。”
  芥川龙之介停下动作，呼吸略有些急促。他眼神暗沉地凝视着织田作之助的方向，漆黑的身形已经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
  芥川龙之介此刻思绪非常杂乱，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自己心底嘶吼着。离开了灯火通明、氛围温暖的场所，他似乎再次化作了孤独且不通人性的野兽。
  ——本来这种环境才是在下真正的归宿。
  但想到这一点时，内心却不像过去那样能够坦然接受了。
  是因为他变得懦弱了吗？
  “看来你确实是非常苦恼啊。”织田作之助的指腹在手.枪边缘摩擦了几下，“不过敌人是不会给你时间进行思考的——如果你不能好好进行攻击的话，那就由我来吧。”
  说着，他面色平静地扣下了扳机。
  “砰——”
  芥川龙之介表情微变，迅速躲闪到一旁。
  “砰——”
  “砰——”
  织田作之助眼睛也不眨，强劲有力的手臂沉稳地悬在半空，手腕微动，状似随意地朝不同方向一连开出了好几枪，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芥川龙之介眉宇紧皱，不断进行着闪避，最终被这种紧密的攻势给逼得烦不胜烦，干脆直接跃至了空中。然而织田作之助似乎早已算准这点，左手迅速掏出另一把手.枪，双手食指以一种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连按数下——
  又是几颗子弹紧随而至，芥川龙之介原本不甚在意的表情微微有一些凝固——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躲往哪一个方向，在自己的最长移动距离内都会受到不同部位的攻击。
  从他选择跳起来时就已经犯了错误，因为人体在空中无法借助媒介进行方向转移——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没错，虽然两人现在身处空阔的平地，但芥川龙之介此刻完全可以利用布刃刺入地面的作用力和延伸性移到高处，躲避掉所有子弹。
  但他并不喜欢一昧地逃跑——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切碎好了。
  他的异能力从诞生至今，除了太宰先生的身体，还没有遇到过切不开的东西——子弹自然也不例外。
  他承认，织田作之助确实有一些本事，可以仅凭自身的眼力、手速和精确判断力将敌人的生路给封死。但异能者之所以为异能者，正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到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因此如果这个人以为这样就能打倒自己的话，不得不说，也太过小看他了。
  “【罗生门】!”
  种种思绪闪过也就不到0.01秒的时间。
  伴随着浑身布满不详红光的漆黑兽首的出现，以芥川龙之介自身为中心，密集的布刃如同蜘蛛吐丝一般从四面八方刺向子弹袭来的方向，超过音速的两样武器在空气中迎面撞上，更加锋利的一方瞬间将对面给穿透、切割。
  断裂成两半的金属因为强烈的摩擦力，加速度瞬间由正转负，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芥川龙之介，就因布刃从中间产生的暗力直接迸裂开来，如同失去生命力的飞蛾一样带着隐隐约约的火花纷纷垂落。
  织田作之助目光沉静，没有因为这种场景而慌乱，在芥川龙之介喊出异能名时他就俯身猛冲了上去，同时又开出两枪。
  芥川龙之介漫不经心地挥出布刃，再次将那颗子弹斩断，神情淡漠地注视着不自量力竟敢以肉.体之躯接近自己的男人。
  “啧，你就只会这一种攻击——”
  “嚓——”
  “什——”
  一朵血花在苍白的皮肤上骤然绽放，芥川龙之介瞳孔猛缩，里面倒映着织田作之助迅速逼近的身影。
  一颗完好无损的子弹在擦过芥川龙之介的侧脸后，直直射入了远方一棵粗壮的树干内——织田作之助刚才竟然是射出的两颗子弹，并且二者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因此从芥川龙之介的视角上来看也就只有一颗而已。
  开枪时不可避免会带来后作用力，因此这一点绝不是简单的对手速和手腕稳定性的控制力就能够做到的。
  “嘭！”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因为对手的愣神就停下攻击，他扣住芥川龙之介的肩膀和手臂，脚下同时使力，直接将人掀翻到了地上。
  “咳咳——”
  芥川龙之介有些狼狈地咳嗽了两声，眼里依旧残留着一丝惊疑不定。
  “你的异能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织田作之助一条腿跪压在芥川龙之介身上，后者的手臂已经被他死死扣在了背后。
  “战斗过程中你也有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力……但应敌方式太过粗暴了，刚才不是有更保险的选择吗？”
  “……哼，”芥川龙之介费力地将脑袋偏向后面，“在下只是因为能力不足，所以才没有看见你后面的第二颗子弹罢了。在下选择的才是最能够震慑敌人的方式！真正的强者是不会用逃避来面对攻击的！”
  “你是这样想的吗，”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但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选择正面应敌，其实就是一种自负吧。”
  “……”芥川龙之介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而且，如果你再冷静一点，很容易听出来刚才枪声响了两下吧？”
  “……”
  “不过没关系，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异能者，你的异能力确实很厉害呢。”
  “在下不需要你的同情！”芥川龙之介怒了，一下子剧烈地挣扎起来。
  “我没有必要同情你。”织田作之助有些不理解芥川龙之介的反应。“难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值得同情的人吗”
  “在下没有！”芥川龙之介想骂脏话了。
  “那就好。其实这只是经验问题，你现在全凭本能在战斗，如果经过系统的训练，以及针对判断力和思维方式的练习，想必日后会成为一个很强的异能者的。”织田作之助语气分外认真，也看得出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
  “……所以你才没有将子弹对准在下的其他致命部位吗？”是准备等他变得更加强大了以后再打败他一次？
  “嗯？”织田作之助没有读出芥川龙之介的未尽之言，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不，我是不会杀人的……”
  “什么？”芥川龙之介还来不及追问，又听对方继续道：“而且你是太宰的学生，秋山的朋友，我无论从什么立场来说也不可能杀掉你啊。”
  “……”
  迷之沉默。
  “说起来，感觉你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