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六块蛋挞      更新:2025-10-13 12:24      字数:3319
  就算广德不计较,可他曾教过白蝶夫人毒术。
  南海娘子与白蝶夫人的仇恨极深,尤其是恨她的用毒手段,她如此针对南疆也不无他们用毒的缘故,当然更不会放过广德这个源头了。
  毕竟当年白蝶夫人对老教主存了念头,偏偏老教主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他对妻子人选的考量更像是对盟友的选择,白蝶夫人要证明自己是最好的那一个,首先要打压的就是南海娘子。
  她在老教主的面前给南海娘子下了毒,使南海娘子的脸上永远留下了一块白色的蝴蝶印记。
  在北方众多部族间,有一种古老的习俗,两个部族为了利益开战,战胜方拥有战败方的一切,因为苦寒之地人力宝贵,胜者不会杀死俘虏,而是将他们充作奴隶。
  战胜的部落会在这些奴隶的脸上打上本部族的印记。
  打上这个印记,无论这个人走到哪里、未来如何,所有人只要看到这个印记,都会知道,他曾败在这个部族手下,成为了对方的奴隶。
  这是胜者对败者的羞辱。
  对彼时美丽骄傲的南海娘子来说,这个蝴蝶印记是她最大的耻辱。
  这也是南海娘子行走江湖从不露出真容的缘故。
  卫天鹏看见了她脸上的印记,却没有被她杀死,也算侥幸。
  若非畏惧老教主,南海娘子早就寻白蝶夫人报复。想来见到广德和尚时,她连南疆都要顾不上了。
  而南海娘子在《九月鹰飞》中已经避世不出江湖三十年,多半就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万仙大会上,吃了南疆布局的苦头,在这些老毒苗算计下,撞到广德的手里,栽了大跟头。
  广德和南海娘子的矛盾根源十分隐秘,南疆避世而居本不该知道,还布下这样的局来。唯一能够掌握这些秘事、又算准了南海娘子性情的人,只有那位精明狠毒的教主夫人了。
  南海娘子想要和魔教分庭抗礼,老教主不把她放在眼里,白蝶夫人却容不下她在江湖上走跳招摇,摆出和老教主平起平坐的派头来。
  在古龙世界里得罪女人,尤其是位高权重、手段高超,还心眼不大的女人,是要倒大霉的。
  顾绛虽然从没见过白蝶夫人,但从她留下的那些手札记录中,也能窥见这位教主夫人的心计城府,非同寻常。
  在南海娘子受到重创后,她还派出了心姑铁姑,去到南海娘子身边,成为她的弟子,将她所有本事学来,再让她们趁着南海娘子旧疾发作时骤然出手,杀了她,从此魔教再度占据南海。
  南海娘子一生最喜欢用摄魂法蛊惑人心,乘人不备,背后捅刀,还要那人死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手里,杀人诛心,没料到,最后自己也被一手培养的弟子杀了。
  白蝶夫人这番手笔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一如当年她种在南海娘子面上的白蝶印记。
  如今一场她亲手策划的好戏就要上演了,顾绛当然要去凑一凑这热闹。
  【作者有话说】
  不会写王怜花沈浪和老教主这些人,王怜花和沈浪都退隐了,他们不是反复的人,走了就不会回来,老教主这个时候武功还没大成,而主角没必要出海出关,到上官金虹功成,看了他的武功就走了,包括白蝶夫人也不会出场,和主线无关的支线和人物多了,会显得文章很乱,当背景板就好。
  第22章
  在凑这场热闹之前,顾绛自己也未想到,他会在南疆滞留近十年。
  十年间,他也外出走动访友,但无论出去多久,都会回到南疆来,因为他答应了和两位蛊师一起养一种蛊。
  此事还要从十年前的万仙大会说起。
  从广德和尚的身上得到三圣铃,顾绛便代替这位毒神去了南疆,为了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份,他再一次改头换面,这回,他扮做了个和尚。
  一个丑和尚。
  粗黑的眉毛下一双憨厚的大眼睛,偏偏生了个塌鼻子,还有厚嘴唇,两耳招风,穿着打了补丁的僧袍,十足寒酸样。
  顾绛看着镜子里虚竹的脸,十分满意,唯一的可惜是这张脸和他的骨相相差太大,若是易容中的高手,还是会看出破绽来的。
  而别号“千手观音”的南海娘子,正是一个易容伪装的高手,她常易容成老妇或少女,江湖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也不清楚她的年龄。
  不过顾绛要的就是让南海娘子看出破绽,这样她才会怀疑他的身份。
  每换一张新的脸,都是一段极有意思的经历,尤其是改变很大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身边的很多东西都随着这张脸的变化改变了。
  从男到女,从美到丑,从老到少,从富到穷,这世界好像一个万花镜,同样的彩片倒在同样的筒子里,只要摇一摇,改变了彩片的位置,哪怕本质没有改变,你透过孔洞看到的景象便完全不一样。
  前几日顾绛以原貌来过这家小店,今日再路过时,那性情宽厚的老板都没敢多看他,像是惊讶于他的相貌,又怕多看几眼惹得他不悦,瞧着他是个僧人,还多送了他一个槐花馒头。
  顾绛轮回多世,还真没和苗疆之人打过多少交道,就是寻找战神殿时,也是独自在南方的山林中行走了些时日,接触到一些南苗,即与汉人混居的苗人。
  《多情》的世界背景接近明朝,而明朝对苗人施行“以夷制夷”的策略,并将熟苗与生苗隔绝,后世苗族聚居的湖南湘西一代为红苗、黔贵一代月亮山附近的是黑苗。
  在这个武侠世界里虽有不同,但整体的形势没有太多区别。
  两苗居于大山,在湘黔两地根深蒂固,将活动于两广的南海娘子拦住,她想要继续扩张,要么突破苗疆的阻拦,要么和东海玉箫道人为敌,而玉箫道人的背后是魔教。
  比起招惹玉箫道人,引来老教主,南海娘子还是选择了和苗疆作对。
  可以说这是一个死局,因为魔教的地处偏僻,出于生存的需求,他们迟早要入关,入关后南海娘子就是他们要清除的叛徒,连老教主的亲女儿花白凤叛教都要被清算,何况是她?
  而且东海玉箫道人就在她的势力附近,如此一来,南疆和东海把她包围在了两广之地,万一魔教南下,配合东海玉箫收拾她,她要往哪里跑?
  一开始她是想过和苗疆合作的,可这些苗人太封闭固执,只想守住自己的祖地,不愿意和外界往来。
  南海娘子想要以魔功降服他们,引起了苗人的愤怒反攻,一来二去,结成了深仇。
  随着五月五万仙大会的到来,十万大山内的氛围有些紧张。
  得知顾绛要进山,一位客商用口音浓重的方言提醒他:“小师父,山里去不得了。”
  顾绛捧着茶碗,满脸懵懂:“敢问这位施主,山中为什么不能去?是官府封路吗?”
  客商摇着扇子,叹气道:“官府封路倒好咧,我们几家商户联合起来打点一二,总能找到路子进去的嘛,是那些寨子里的人出来说,不让进了。”
  这位客商皮肤黝黑,一身山客打扮,看起来和他身边那些帮手没什么区别,显然常年走这条路,眼下有些犯愁:“说是他们要办什么比毒蛊的大会。”
  顾绛行了个佛礼,问道:“他们办事,没空招待外人,那小僧不叨扰他们就是了。”
  “不是这么回事啊,小师父。”客商连连摆手,“你不知道那些寨子里的人养了多少毒虫蛊虫咧,他们那些东西只要你沾上一点就没命了!”
  反正生意也做不成了,客商起了谈兴,和这貌丑朴实的小和尚交谈起来:“你不要不信,我亲眼见过的。”
  “大概十五年前吧,我亲眼见过一回。那时候我爹还在跑山,我跟着他一起进山,认识那些寨子的族老,好从他们手里收货,再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卖进山里,他们那些人对山外不熟悉,又依赖大山里生活,的确不常出来,依靠着咱们行商通货,待咱们也客气,我爹和青林寨的老族长很有交情。”
  客商说话时,他身边近三十个佩刀的湘人汉子都沉默着,小和尚似乎并没有看出这位客商的地位不低,也没明白“和青林寨的老族长有交情”,在这大山中意味着什么,只认真听着他说话。
  “小师父,你晓得这苗人的寨子势力分布吗?”
  顾绛摇头:“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修佛,这还是第一次出来,对外面的事实在了解不多。”
  “你什么都不晓得,就敢进苗疆哦!”客商一拍大腿,惊呼道,“这大山里每年要埋了多少人的骨头,你师父怎地能放心?”
  顾绛回道:“师父说了,世间一切因果,都有安排,若我命不该绝,总能回去,若我死在这里,也不过是早旁人一步罢了。”
  客商一双黑亮的眼睛眯了起来,顺势一笑:“要的,你们中原有学问、有修为的人,就是看得开嘛。不像咱们一生劳劳碌碌,为了祖宗家产,为了吃喝,为了子孙,看不透这些道理。”
  顾绛道:“这也是施主的缘深,小僧不过是与人缘浅,与佛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