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2      字数:4255
  
  刘季疼得低叫一声,抓着她的后颈将她提了起来,谢崚拼命挣扎,却见一柄长刀落在她的脖子上,没有下刀,刘季阴森森地道:“小兔崽子,给我安分些,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
  谢崚被他掐得吃疼,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但她赌对了一点——刘季暂时不会杀她。
  ……
  无数禁军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很快将这里包围得严严实实,身着玄衣的谢鸢被禁军簇拥到最前面,虽然脚步匆匆,但她身上的衣裳和发冠并未因此凌乱半分。
  谢鸢站住脚步,冕鎏纹丝不动,看到女儿被挟持后,这位女帝竟然表现得异常从容。
  谢崚的发髻已经散了,珠花掉落在地,寒光紧紧贴在她的脖子上,差一点就到青色的血管。
  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睁开一双模糊的泪眼,弱弱地喊道:“娘……”
  错乱的火把将谢鸢的面孔衬得晦暗不明。
  执金吾将一行刘家人提了出来,按在地上,被刀架在脖子上,刘季的几个儿子此起彼伏地开口喊道:“爹!”
  谢鸢开口道:“放了公主,朕可以开恩,允你刘氏留下一条血脉。”
  刘季将刀往谢崚的脖子里送了一寸:“谢鸢,放了我的家人,给我们准备好马车让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谢鸢脸色不动:“和朕谈判,你还不配。”
  刘季面目狰狞,“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再跟我说话。”
  谢鸢看着他,忽而玩味地笑着:“刘府君的孩子倒是挺多的。”
  话音刚落,执金吾就开始动手,提起刘季的大儿子,押到刘季面前,禁军手起刀落,一刀割断喉咙,鲜血溅了三尺高。
  哀嚎声瞬间连绵不断传出,刘季妻妾们悲痛的呼喊,孩子们绝望的哭声,执金吾的动作不停,然后是刘季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女儿……鲜血流淌满地。
  即便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生养的孩子接连死去,也难免有所动容。
  谢崚不知道刘季动容没有……反正她是挺慌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娘可悠着点,别把人真惹急了,拉着她一起鱼死网破。
  刘季双目赤红,或许是因为儿女众多,初时还稍稍镇定,直到禁军一个个杀,轮到他仅剩的小儿子时,还没有半点要喊停的意思。
  一个和谢崚年纪差不多的男童被提了上来,他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直直冲着刘季大喊:“爹爹快救我,我不想死!”
  刘季心中急切,陷入了片刻的失神——等的就在这个时候!
  一支白羽箭从远处破空射来,扎入刘季的脖颈之中,箭簇裹挟着新鲜血肉穿出,裹挟着罡风深深埋进青石砖的缝隙中。
  刘季喉咙
  里发出“咔咔”声,挟持谢崚的那只手因为脱力而微松,与此同时,一支较小的竹箭从同样的方向射来,没入他的腕骨,将他的手筋扎断,再也没办法握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阿崚!”
  “殿下!”
  谢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跑上前去接住谢崚。
  ……
  “君后,小心些。”
  做完这一切,慕容徽扶着贺兰絮从阁楼上下来。他将沉木弓和弩都交给侍从,快步朝谢崚的方向走去。
  不受夜色和骤风干扰准确无误将箭射中刘季的脖子,再迅速更换弩箭,预判他手腕松动的方向,废他右手,确保不会伤到谢崚分毫,能够练成如此精湛射术的人放眼天下屈指可数,慕容徽就是其中之一。
  当知晓谢崚被抓走后,他和谢鸢也来不及扯皮了,当即分工合作,一人负责吸引刘季的注意力,一人解救谢崚。
  慕容徽跑到人群中间的时候,谢崚已经被谢鸢抱在怀中,白皙的脸蛋上蹭了点鲜血,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眸此刻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呆呆的,像是被吓傻了。
  但是幸运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伤口,主要是脖子没有被划伤。还好,没受伤。
  慕容徽拢袖紧紧,盯着地上带血的箭矢和四周的尸身,抿紧薄唇,夜风中他的身子弱柳扶风,似乎隐隐有些站不稳了。
  他感觉到自己拉弓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谢鸢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激刘季,受惊的又何止谢崚一个?
  谢鸢接过宫女递上来的帕子,擦去谢崚脸上的血迹,往她白净的脸蛋上拍了两拍,说道:“阿崚,快跟娘说句话,你怎么样了?”
  谢崚抓住谢鸢的衣领,逐渐回过神来。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周遭浓郁的血腥味一时间呛入喉咙,令她无比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片。
  “娘,我……”
  眼前谢鸢的面容逐渐模糊,谢崚觉得有些眩晕,她情不自禁转过头去。
  “呜哇”一声,谢崚把今夜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
  等太医来看诊完毕,已经到了深夜。
  谢崚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回忆起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心有余悸却又格外庆幸,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总归结局是好的,该死的人都死了。
  事情也不算太糟糕,今夜的事情也证明了,起码小说剧情还是可以改变的。
  慕容徽给她盖上被子,将她的鬓发都拨弄到耳后,“感觉好些了吗?”
  回到寝宫后,谢崚也渐渐缓过了一口气,惊恐过后,谢崚咂摸着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除了吐得有点难受外,居然还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刺激。
  小孩子精力就是旺盛,她一个翻身从床上支起身子,裹着被子,抱着软枕坐了起来,一双金眸神采奕奕……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还行。”
  她抬了抬下巴,反而分出些心思来关心慕容徽,“爹,你没事吧?你声音有些哑了。”
  她指了指屏风外,“要不要让太医也给你把脉。”
  “被风吹了会,犯了些许咳疾,老毛病了,阿崚不必担心。”慕容徽怔神片刻,看她状态良好,温柔地笑了笑,“阿崚没事就好。”
  就在父女二人交谈时,屏风后的谢鸢在和太医说着话。
  太医躬身道:“小殿下骤然呕吐,是受惊,以及晕血症所致,症状并不严重,休息一夜就好,后续若还出现症状,微臣再为殿下开药。”
  谢鸢又问了一些别的话,确保谢崚安然无恙后,才让太医退下,快步绕进床前,心疼地揉揉谢崚的乱发,“可怜的孩子,今天吓坏了吧。”
  她已经从明月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谢鸢当然不会怀疑谢崚一个五岁孩子是故意蹲点等刘季的,只是将一切原因归咎于谢崚运气不好,去个茅房刚好和刘季撞上,被抓走充作人质。
  要是刘季没有逃离,她也不至于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思索至此,谢鸢心头冒出一阵火,目光不由得瞥向身边的慕容徽。
  两双眼睛相对,一个在试探,一个在较量,默不作声地对峙,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屋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谢崚明显嗅出了一股火药味,心跳慢了半拍。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抱着软枕跳进了谢鸢怀抱中,搂着谢鸢脖子侧向一边,打断两人的对视,“娘,我困了,你今夜能陪我一起睡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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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请教
  谢崚其实是不大困的。
  她就是担心他们两人擦枪走火打起来,赶紧把话题岔开。
  在小说中,得知刘季逃脱的那一刻,谢鸢就已经怀疑慕容徽有从中作梗。他们是夫妻,是命中注定的宿敌,也是彼此间最了解对方的人。
  谢崚其实不大清楚谢鸢有没有猜到慕容徽今夜从中作梗搅了她的局,但她估计,谢鸢此刻就算是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也有了七八分怀疑。
  她不由得胡思乱想,此事没做成,她娘会不会依然心怀芥蒂,今后剧情又会怎么发展?
  两人的关注重新回到谢崚身上,俱是表情一松。
  谢鸢揉了揉她的脸蛋:“这次是真的困了?”
  谢崚点头,为了装得像一点,她特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副疲倦的模样,小声呢喃,“这次是真的。”
  她声音像只小猫儿一样,听得人不住心软,谢鸢说道:“好,娘今夜陪阿崚睡。”
  ……
  事实上只要鲜卑和楚国的盟约还在,谢鸢和慕容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冲突的。
  哪怕是在小说中,慕容徽协助刘季叛逃后,谢鸢哪怕收集到了实证,就连报复也只是悄无声息地进行,默默给他灌下毒药,明面上也不会撕破脸皮。
  如今刘季已死,刘家余孽该抄斩的抄斩,该流放的流放,谢鸢将荆州握在手中,也懒得和慕容徽计较,故而也没有追查下去,谢崚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了。
  隔日谢鸢和慕容徽依然是一副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的模样,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仿佛前一夜二人的剑拔弩张,只是谢崚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