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
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2 字数:4314
而关中氐人也聚集,准备生乱、北方被赵国灭了的凉国也在复辟。
谢鸢要是再等下去,楚国北伐的道路,就不好走了。
谢崚手指一滑,古琴惊了声。
谢鸢也注意到了,她正在擦琴,“怎么突然弹琴了?”
谢崚道:“过几日太学开课,学官遣人来说了,第一节课,要练琴。”
谢崚的琴,是名琴“山空”,是隐居庐陵的南朝名士钟爱之琴,后来名士逝世,他的妻子因为生活拮据被迫变卖家产,恰好被外出的贺兰絮撞见,便顺手买了回来交给慕容徽。
后来谢崚开始学琴,这把琴就交给了谢崚。
太学今年才开始安排孩子们学琴,但是谢崚很早就开始碰琴了,她的琴是慕容徽教的,她识得五音,也会基本的指法,弹奏普通的曲子。
搬家的时候,山空也一起被搬到了宣室殿。
谢崚对除了玩以外的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古琴蒙尘,直到上课需要用上琴,她才将琴搬出来擦擦。
谢鸢柔美的细指抚上琴弦,琴音铮铮,是纯正的金石之音,“是把好琴。”
她抬眼看着谢崚,微笑道:“阿崚弹首曲子给娘听,好吗?”
谢崚道:“可是弹得不好。”
她说的很小声,有点不好意思,她这爪子弹出来的声音,简直要糟蹋了这把好琴。
谢鸢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那好吧,娘弹给你听。”
她明明在笑,但是谢崚却觉得她似乎很难受,难以言说于口的难受。
她低头拨动琴弦,她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了,在乐坊中长大的人,琴肯定弹得不会差。
潺潺琴音宛如流水,可惜遇到不懂得欣赏的呆子。
谢崚努力表现出认真、好像自己真的听得懂的模样,听谢鸢弹完琴曲,板正地鼓掌,“好听。”
谢鸢没有说话,将她搂紧怀中。
谢崚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娘,你是不是喝醉了。”
谢鸢摇摇头。
她难受的时候,喜欢听琴。
以前是乐坊里的琴师,是她母亲弹给她听。
她的母亲芳姬,地位低贱,低贱到她没有办法将她的名字言说于口。
她的琴是她母亲教的,而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长安的冬天要比江南还高漫长,还要寒冷。
芳姬从冬天开始生病,慕容徽给她钱钱后,她买了药,可是她的病还是太重了,熬过了冬天,春天还没到来,就已经不行了。
她搂着谢崚,像是将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阿崚,你不会离开娘的,对吗?”
谢崚可以笃定,她娘肯定是醉了,醉酒的人,当然要迁就一下。
谢崚于是搂住她的脖子,“娘,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我是你的女儿。”
“是吗?”谢鸢笑着,“那你可不要骗我。”
她可是最害怕孤单寂寞,一个人了。
谢崚说道:“那当然,我发誓,要是我抛弃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谢鸢捂住了她的嘴,“都别说了,娘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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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六千!
这张过渡章,会比较无聊,主要是想水(bushi)
过度完要走黑暗情节了
……
说个好笑的事情,今天翻开平板看PDF参考地图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参照的地图是三国时期的,都怪这该死的文件夹命名错了,算了,不管了,反正都是架空,用哪个朝代的地图不重要
第37章 又双叒打起来了
春三月,桃花落了一地。
窗外的竹叶抽出新芽,园中景象焕然一新。
苏蘅止披着薄披风,趴在书案上浅眠,身子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明媚的春光落在他的脸上,连眉毛都被染成了金色。
谢崚戳了戳他嫩白的脸,凑到他耳边,问道:“你的病不是早好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嗜睡?”
“不知道呀,”他打了个哈欠,转了个身,枕着书页,迷迷糊糊地道:“还是好困。”
声音里充满了疲倦。
“春困夏乏,”他呢喃着,“要是放假时间能再长一点儿就好了。”
谢崚却是在宣室殿听政听怕了,巴不得能快点上课,她还能借机摸摸鱼。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伤并不相通,她伸手摆弄着苏蘅之,将他散落的头发绑成一缕麻花小辫,然后又去玩弄着苏蘅止的兜帽,盖住他的小脑袋,挡住阳光,让他睡得更加安详。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谢崚立刻坐正了身子。
老夫子来了。
琴棋书画是必学之课,学生们已经将理论知识给学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实操依然欠缺。
老夫子讲的是一首名为《广陵散》曲子,先是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然后学监们给他们一人发了曲谱,让他们对照着练习。
太学中,同桌两两对坐,同桌二人互相听琴。
谢崚和谢灵则面对面。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自从上次除夕宫宴,谢崚已经和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见到他那张冰块脸,谢崚的眉头就皱成团,拉着脸根本每个好心情。
谢灵则道:“你先。”
谢崚也不跟他客气,低头就是一顿乱弹,虽然她的琴技也就那样,但太学的小孩子都是半斤八两,还没有哪个能弹得很好的。
谢崚的琴声混在其中,竟然还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谢灵则冰山脸微微动弹。
谢崚滑动指尖,收音。
“好了,到你了。”她手指懂得飞快,原本舒缓的曲调被她弹得飞快。
“杂乱无章。”谢灵则对此点评道。
谢崚心想,起码她没弹错音符啊,她说道:“你行你来。”
谢崚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弹出什么样的天籁。
谢灵则抬手拨动琴弦,音符流淌,他一边抚琴,一边说道:“除夕宫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琴声绕梁,众多纷杂的声音隔绝了谢灵则的说话声,只有谢崚才能听见。
谢崚抬眼看着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被他逮着不放,有些发懵:“你什么意思?”
“除夕宫宴,鲜卑慕容氏使臣冲撞陛下,陛下正要惩戒慕容氏,却被殿下突发急症打断,陛下为你传唤御医,从而忽视了鲜卑使臣,以至于让使臣逃走……”
谢灵则琴声泠泠,眼眸一片清明:“殿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清冽的声音透过杂乱无章的琴音,准确无误传进谢崚耳中。
谢崚的脸色冷凝,“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谢灵则垂眸抚琴,继续弹奏着下一篇章,“不,你明白。”
谢灵则道:“你明知道陛下爱惜你,假若你身体有恙,她肯定会第一时间照顾你,顾不上别的,所以你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从而为慕容氏使臣逃走创造机会。”
他指尖跳跃,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十指按住琴弦,抬眼看着谢崚:“殿下,你是大楚公主,你这些年来吃的五谷,是楚国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这些年来穿的衣服,是楚国百姓辛辛苦苦绣出来的,虽然君后是鲜卑人,你的血脉中有着一半鲜卑血脉,但你从出生长到现在这么大,没有吃过鲜卑人都一粒粟,你的所有恩宠和封赏都是陛下的恩赐。”
“公主殿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自己站在
谁的身边,君后即便是你的生父,也是外族人,你怎能舍本而逐末,去帮一个外族人?”
谢崚的呼吸陡然凝住。
她的手收拢,紧握成拳,许久之后,她才能说出话来,“本公主的事情,不用你管。”
谢灵则道:“你是大楚公主,而我是楚国臣子,公主言行有失,为人臣子,有劝谏之责。”
谢灵则的语气,不算友善。
他是个极其理性,且善于讲道理的人,说的话着实句句在理,字字句句戳着谢崚肺腑,指责着她的过失。
谢崚并不愿意听他讲这些话,血脉喷张,却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词来反驳。
她在除夕宫宴偏向了慕容徽是真,然而人非绝对理性,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所在的是谢楚国,她姓谢,也没办法完全舍下慕容徽不顾。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再理谢灵则,抱起琴,起身想要走,却被谢灵则拉住衣袖,“殿下,你是楚国公主,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应该要以楚国为先。”
这厮依然不依不饶,“鲜卑慕容氏为逆贼,你理应敬而远之……”
听到这话,谢崚霍然回首,带动着古琴挥舞,向谢灵则的头砸去,“闭嘴!”
一声巨响。
屋内瞬间戛然无声,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响。
众人停下了弹奏,齐齐朝谢崚和谢灵则的方向看来,随着山空古琴被缓缓抽走,向来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谢小郎君眼里带着些许震撼。
很快,鼻血淅淅沥沥,从他两个鼻孔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