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作者:小新茶      更新:2025-10-13 12:33      字数:4337
  
  然后她就听见了了一句冷讽,“殿下的好娘亲干的好事呀……”
  谢崚猛地抬头。
  谢鸢干的?
  如果是别人派刺客刺杀慕容徽,事毕之后,肯定要藏和掖着,甚至还会灭口。
  但是谢鸢不一样,她手下的暗卫都纹着楚国的印记,就是为了让燕国人知道是她的手笔,得手之后让暗卫大声报出名字来。
  慕容徽受伤后本来还能强撑着驾马,听到声音后吐出一口血,从马上摔了下来。
  慕容德说道:“殿下何必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你不是一心向楚国,心向你的母亲吗?”
  “陛下养你十五载,无论你顺还是逆,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他都对你宠爱如初,为稳住你储君之位,孤身和朝廷较量,你与母后不和,陛下将母后迁居宫外,你喜欢苏郎君,他也亲自上门为你提亲。”
  “只是不知道,殿下会不会顾念君父多年养育之恩?”
  谢崚被他说得心血翻涌。
  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就算受委屈当面就怼回去,“我父母尚在,你只是我的叔父,更无生养,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教养过,有什么资格来教导我?”
  慕容德脸色阴沉,他和段氏多年无子,这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心中的一道伤痕,谢崚毫不留情揭开这块伤疤,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颜面无存。
  慕容德说道:“殿下还是祈祷陛下无事,若是陛下有事,殿下也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谢崚在徐州搅弄风云,慕容徽也不至于中谢鸢的圈套。
  谢崚仰着头说道:“我父皇将长命百岁。”
  两人此后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谢崚在外面晒了半天太阳,脑子晒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主殿有人来报,慕容徽醒了。
  谢崚睁开眼睛,连忙提着裙子闯了进去,慕容德也想跟进去,过门槛的时候被内侍拦了一下。
  “尚书令,陛下精神不济,只容见殿下一人。”
  慕容德和后面的官员顿住脚步。
  ……
  谢崚跪在床头,四周弥漫着很浓郁的血腥味,浓郁熏香压不下去。
  “吓到你了?”
  慕容徽抬手摸了摸谢崚煞白的小脸,扯出一丝微笑,温柔地说道,“你娘是这样子的,我不放过她,她不会放过我。”
  “我没有那么恨她,所以我没有想过杀她,但是他怨我夺走你,她一直想要找机会杀我,但这也没什么,毕竟这一刀换你归姓慕容,留在燕国数年,也算是值得了。”
  谢崚鼻子有些酸,“别说了,快养伤吧,慕容德都说了,要是你死了,我将难辞其咎。”
  慕容徽一字一顿地道:“别信他说的,我死后,阿崚将是天下之主。”
  “不过父皇也算是身经百战,当初在战场上那么多刀剑都没有伤到我,你娘也一样。”
  谢崚吸了吸鼻子,“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身上有旧伤,总是很容易复发,我很害怕你死。”
  慕容徽柔声安抚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
  谢崚等慕容徽睡着后,收拾干净眼泪才出来的。
  她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失态过,泪光压在眼底,脸色冰冷。
  慕容德等人还在原地等候。
  谢崚说道:“诸位,都散了吧,父皇已经歇下,他已经很累了,不愿意面见诸位。”
  “明日朝会照旧,孤将会代父皇听政。”
  诸位臣子听着谢崚的命令,不由得往慕容德身上瞟去,以前慕容徽外出征战,都是慕容德摄政,现如今居然轮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了?
  燕国朝廷,真的要变天了吗?
  不过说来也对,谢崚年满二十,慕容徽是该给她历练的机会了。
  慕容德久久不动,隔着十余级台阶,和谢崚对峙。
  片刻后,慕容律上前劝:“四哥,该走了。”
  慕容德挥袖甩开他的拉扯,转身离开,周围的臣子见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散去。
  谢崚眼眸一黯。
  没有人愿意听她的,所有人都听慕容德的。
  看来,是个棘手的问题。
  天边的乌云聚了起来。
  当天夜里,与慕容德交好的几个近臣来到他府上,“欺人太甚。”
  “公主殿下今日的话,也太过伤人了!”一个臣子道,“殿下终究是公主的叔父,她怎么能用那种语气向叔父说话!简直是目无王法!”
  另一人说道:“到底是楚女养大的,只怕今后,燕国到她手里,她要将整个燕国江山献给南边,陛下也是,殿下为陛下守江山数载,他不念殿下功劳,却只偏向公主!”
  “殿下,您绝对不能让公主继位!她现在年纪还小,脚跟未稳,现在动手还……”
  “闭嘴。”慕容德冷声喝止,“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劝你不要说出来。”
  那位被喝止的大臣道:“臣下一心一意为殿下,就算殿下不允,臣也要说,殿下乃太后之子,陛下的同母弟,陛下只得一弱女,弱女如何能守江山?大燕的未来,还得仰仗殿下!”
  ……
  长安下了一场暴雨。
  最近太医院很忙,先是谢崚的病情迟迟未能痊愈,后来是慕容徽遇刺受伤。
  太医院的白太医守了一日一夜,慕容徽病情好转后,才下值回家。
  她还没出宫门,就被季怀瑾请走了。
  白太医战战兢兢,生怕谢崚身体出问题,他又得守一夜不敢合眼。
  谢崚披着一件薄丝绸外衣,坐在软榻上,虽然依然有些体弱之症,但并无病色。
  白太医更加战战兢兢了,谢崚没有病,那干嘛找他?
  谢崚问道:“听说你是太医院资历最好的太医,祖父在世时,你就已经是贺兰家的医者?”
  白太医叩头:“是。”
  谢崚又问:“父皇年少时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是你给他治好的?”
  白太医如实道:“……是。”
  “当年父皇假装重伤难愈,以迷惑祖父,令祖父对他但放松警惕,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是……”
  白太医咂摸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第125章 论政治手段
  太医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谢崚说道:“你当初的药方,给孤看一眼。”
  白太医是个人精了,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殿下,微臣年迈,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这药方臣早就忘记了。”
  谢崚懒得跟他废话,“听闻白太医的长子自幼学医,想要继承父志,入太医院。”
  “太医院考核严谨,令郎考了三年都没有考上,孤已经下令,将令郎调入东宫,他现在已经在殿外等着面见孤了。”
  白太医露出震惊的眼神,他就只有一个儿子,谢崚这招恩威并施,是想要拉他入局呀。
  “放心吧,孤对手下人向来很好,白大人不必担心令郎在东宫过得不好,”谢崚摩挲着蔻丹,“现在白大人记起药方了吗?”
  谢崚拿起墨迹未干的药方,屏风后沈川缓步走出,“像话本子里的反派。”
  谢崚说道:“怎么,你又要说我没有仁义之心那些话了?”
  沈川说道:“实话说,我不支持你这么做。”
  谢崚沉吟,“父皇已经允我监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沈川说道:“不久之前,殿下和我说,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敢。”谢崚说道,“可是当我得到了徐州,我才发现原来迈出第一步,也不是那么难。”
  慕容徽不会真的任由苏蘅止掌控徐州,谢崚必须赶在他养好病之前做些什么。
  谢崚看了一眼药方,递给沈川,“你看看这药方对不对,若是没有问题,那就抓药吧。”
  ……
  第二天,谢崚披上朝服,第一次上朝。
  贺兰絮出镇荆州,朝廷上一文一武两个最高级的官员莫过于尚书令慕容德和大将军慕容律。
  谢崚和慕容德昨日才起了冲突,慕容德脸色很黑。
  朝廷上的人都知道,谢崚年纪还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手段压得下这两位叔父。
  谢崚坐在皇座上,垂眸看着众人,在所有人面前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慕容德身上。
  “四叔父,你仗着自己是先皇之子,无军功在身,却自骄狂妄,昨夜父皇伤重,只召孤而不召你,你不顾尊卑,你当诘问孤,以孤母亲来挑拨孤与父皇的感情,质疑孤对大燕的忠心,是何居心?”
  慕容德道:“微臣不过是为了大燕江山考量,殿下若是怀疑微臣有二心,降罪于臣便是。”
  谢崚桃花眼上挑,他是以为自己有朝臣支持,谢崚只是监国,不敢对他做什么吗?
  可他是真真
  实实猜错了,谢崚冷笑起来:“既然四叔父都这么说了,那孤就成全你。”
  “传孤命令,尚书令降为尚书左仆射。”
  话音未落,朝堂上开始躁动起来,看戏的慕容德一党立刻从早晨的昏昏欲睡中惊醒,吏部尚书张淮当即跪在谢崚面前道:“殿下,万万不可,同胞之亲,怎可自相鱼肉?尚书令大人为国守江山数年,殿下受恩于段夫人,及笄之礼,尚是段夫人为殿下加笄,殿下怎能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