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折枝鸟      更新:2025-10-13 12:37      字数:3918
  
  谢韵:“我们几时回?”
  晏回南摆摆手:“不急。”他从前走这条街无数遍,这京城的元夕灯会他也玩过无数回,却从不曾像今日这般觉得新鲜。
  他们路过一个小摊,背靠琳琅坊,这似乎是母亲都曾着人来采买首饰的店。
  晏回南:“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谢韵看了一眼,便被这些璀璨夺目的精致首饰吸引了目光。世上应当鲜少有女子能够抵挡得住珍宝首饰的诱惑。从前在白下时姐姐们便是簪花戴玉,珠宝钗环皆是上乘的料子,做工也是一流。
  虞娘子没有积蓄,又不得父亲宠爱,只能给她买便宜粗糙的首饰。但虞娘子做的一手好木工,枯枝断木在她手上也能被雕刻成活灵活现的首饰。纵使谢韵心中是极喜欢姨娘做的首饰的,但每每都因此而被姐姐们嘲笑,被笑得多了,心中难免有些自卑。
  因此晏回南豁达慷慨地便说这话,谢韵心里免不了雀跃不已,连着看向晏回南的眼睛里都亮闪闪的,满是期待:“真的可以挑吗?”
  晏回南见她喜欢,本就自信,此刻更加骄傲得意,“你若是都喜欢,即便全买了给你也行。”
  谢韵不贪心,能得一个已是万幸。
  她的目光在各个首饰上流转,反复看,挑了许久,很多都喜欢,的确有些犹豫不决。心里一直在挣扎,究竟选哪个好。
  她其实最喜欢的是一只水色极好的冰裂纹白兰花玉簪,金钗上一朵静谧绽放的玉兰花,让谢韵第一眼便瞧见了它。
  谢韵孩子气地问:“这个,你可买得起?”
  晏回南挑眉,不言语,而是径直拿了这支玉簪替她簪上。
  身后跟着的侍卫负责给银子。
  “走吧。”
  谢韵谨慎地说:“我可没银子还你呐。”
  晏回南笑得也真诚,“看你长得好看,不用你还。”
  “那便多谢公子了。”谢韵抬手摸了摸那玉簪,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骨制面具的少年人,原先觉得他好似无赖,但此刻忽然觉得他瞬间高大了起来。
  两人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往河岸走去,远远望去湖中的画舫正如今夜的走马灯,灯上歌姬舞姿绰约曼妙,微风动,波光转,一夜好风光。
  玉簪对晏回南来说是小钱,根本算不上什么,此刻烟火还未放,晏回南回头吩咐随从:“去问问何时放烟火。”
  “是。”
  果然,没多会儿,湖中央的几只小舟中忽然迸发出一连串爆炸声,烟花弹攀升至半空时爆裂开来,照亮夜空宛如白昼。
  谢韵:“!”
  绿松:“哇!好漂亮啊小姐。”
  晏回南倒是习以为常了,他从前在宫中也见过不少烟花比赛上,民间匠人与宫廷专事做烟火的工匠所制各色烟花,比今天的更新奇。
  从前烟花比赛时,长衡也总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说好看,他那时只觉得小丫头真烦。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情格外好,不禁偏过头看向身边的谢韵,心里得意地好像一直骄傲的御猫。
  “你叫什么名字?”晏回南问,这面具有些碍眼,而且戴得久了有些闷,他抬手摘了下来。
  “谢韵,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里的韵。”谢韵因见他慷慨,也算真诚,她便也不藏着掖着,对他
  坦诚相待了,“你呢?”
  只是等她偏过头来时,却发现眼前的少年摘下了面具,骇人的面具与绚烂火光下是一张极为俊朗隽秀的面容,面部线条柔和但不失棱角,圆润多情的眼眶里是一双清澈的眸子,眼尾微微下垂,忧而不伤。
  少年笑得爽朗:“我?我是定北侯府世子,晏回南。”
  谢韵在看清这张脸时便认出了他,他便是刚刚驾马驰骋朱雀街,险些害她被马蹄践踏,后又间接害得她迷路至此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会不认得他?!长公主的宝贝儿子,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
  晏回南几乎习惯了自己报出名号之后吓到旁人,他好笑地在愣神的谢韵面前晃了晃手,“怎么?被吓到了?”
  谢韵顿时像只发了急的兔子,目眦欲裂,气愤地抓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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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是颜狗,所以儿子也是颜狗(对不起……)
  第16章 【青梅嗅】
  晏回南猛然被狠狠咬了一口,血都出来了,既莫名其妙又生气,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戏耍,愤怒地一把将谢韵推倒在地:“你是狗啊?!为何忽然翻脸咬我?”
  谢韵被推倒在地,摔得懵了。满腹委屈,若不是晏回南,她只老老实实跟在谢韶华和谢韺的身后即可,顶多被讽刺奚落几句,也不会说到攀不攀高枝的事上去。更不会被丢在外面。
  现在他反倒高高兴兴地,拿她当个小玩意儿似的。她却连家都回不去。
  想及此,谢韵的倔劲儿又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但她狠下心来胡乱擦了擦,爬起来大声哭诉:“你差点害死我了!”
  说完扭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在心底里咒骂,诅咒晏回南脚滑掉湖里淹死、出门叫马撞、也迷路到无家可归!
  晏回南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愤而把面具往地上狠狠一砸,怒道:“真是个白眼狼!我对她这么好,她竟敢咬我?!”
  随从立刻说:“属下这就去把她抓回来!”
  晏回南咬牙切齿道:“别管她,让她自生自灭!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他实在是感到莫名其妙,也实在是气极了,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本世子从生下来,便从没一个人胆敢咬我!就连野蛮的狗崽子若敢咬我,都是要被拔干净牙的!”
  晏回南虽然纨绔霸道、蛮横无理,但他并不常生气。总是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胆敢欺负到他头上来的道理,所以他许久不曾这般生气了。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待他!
  自他出生,环绕在他身边的人,无一人不是顺着他的毛,哄着他捧着他。
  晏小侯爷初次真心讨好一个人,却感觉自己的心被扔在地上狠狠践踏了一番。还是很莫名其妙地就被践踏了。
  即便是那些同他打架的,他也不曾这般生气。因为他总能用拳头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事后还会有胜利的快感,但他总不能打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
  现在他的怒火就好比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无处释放。
  他气恼地将自己承诺要送谢韵回家的念头全部抛之脑后,径直带着人离开了。将谢韵丢在了街上。
  往回走的途中越想越生气。
  京城顶好吃的糕点也给了,簪子也给买了,还承诺要送她回家,她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这般不识好歹?!
  从前其他京城贵女若是得了晏回南这般照顾,哪个不是心花怒放的叫两声“世子哥哥”或是欢欢喜喜地“晏小侯爷”长“晏小侯爷”短的。
  她算什么?
  竟敢这样对他?
  “谢家,什么芝麻大点官,生的女儿竟如此野蛮。”晏回南气啊,气得语无伦次了,“京城近来有什么新晋官员姓谢的么?”
  随从:“额……”
  您都不知,他们不过听命于人的奴才如何能得知?
  晏回南等了半天没等到结果,烦躁地一挥手:“罢了罢了,一群蠢货!回公主府。”
  公主府并不在朱雀街,晏回南回了驿站取完皇帝舅舅新赏给他的马儿,又风风火火地骑马回了公主府。
  原本在草原见到这匹马时,它刚出生不久,但晏回南见它毛色油润发亮,是整个御马苑里最漂亮的一匹,看上去就是一匹宝马。
  他在皇帝舅舅面前使了浑身解数,甜话好话全说尽了才得了皇帝口谕,让他领养这匹马。待马儿长成了便赏给他。
  他为此数次往返京城与御马苑亲自喂养照料,今日刚得到时喜欢极了,迫不及待地骑着它上朱雀街炫耀。但现在他甚至将怒火撒在了爱马身上。
  “驾!驾!”
  马儿被他抽得发出一声长长地嘶鸣,响彻长街。
  随从连连呼喊:“让开!都让开!”
  幸而这街上人已散了些,才能由得这位晏小侯爷胡作非为地撒气。
  今日晏侯爷去赴宴,长公主宿在公主府。晏回南甫一到公主府门口,便自马背上一跃而下,马鞭被他随意甩在地上,留给下人去捡。他则是带着未消的气进去寻母亲去了。
  得到下人通报的怀绣匆匆出来,“世子。”
  晏回南气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解了貂皮披风丢给怀绣,问道:“母亲呢?”
  怀绣答道:“长公主在梅园。”
  “知道了,下去吧。”
  怀绣身量小,如今的晏回南已经同她一般高了。往常晏回南待府中下人,哪怕是最低贱的下人也是善待的。
  更不必说怀绣是她的奶娘,晏回南待她也是温和亲厚的,单论走路这一点,他在怀绣面前从未走得如此之快。只因怀绣的腿从前在宫里时留下了旧疾,行动时须得和缓为之,晏回南自听母亲偶然提过一嘴后便一直记在心中。从不曾累着怀绣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