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折枝鸟      更新:2025-10-13 12:38      字数:3907
  
  晏回南原本挂在脸上的浅笑有些僵住,但他还是镇静的,问:“给谁的?”
  “给谢润公子的。夫人用了她特制的蜡封,属下担心拆开后被谢润公子察觉,便没有拆开看内容。”暗卫没有拦截这封信,因为不久之前晏回南嘱咐过,若是谢韵向外传信,不必拦截。
  晏回南:“知道了,下去吧。”
  只是家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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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晚上晚点应该还有一更,不必等,写完就发
  第53章 秋风误【修】
  但是司文也不得不提醒晏回南,这也许不是简单的家书,“若是夫人将将军你受伤的消息告诉谢贼,那么……”
  “够了!”晏回南冷冷地打断司文,嗓音低沉,“就算是谢青云设计,大梁大军压境,那又如何?我要的就是谢青云的命。他来了,正好。”
  至于谢韵在这其中会做什么,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他都可以当做她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可以忽略不计。他试图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为什么必须是谢韵?
  人做一件事总得有个理由。他非谢韵不可的理由,他也思考过。在每一次看着谢韵的睡颜时,他就会开始思考这个理由。
  可是他穷尽无数个夜晚,他都想不出来,他只想抱她在怀里,贪恋她依偎在他身边的温存时刻。
  这种感受也许只有经历过失去、分离之后的晏回南才能切实地感受到。他无父无母,没有爱人,他曾经一度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前五年他的世界里只有尘土、血液、伤口、疼痛与仇恨。他像大周的利刃,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可是当他听到楼承对外宣布的喜讯,他即将迎娶谢韵。
  晏回南那颗似乎已经死去了许久的心脏再一次跳动,震去厚厚的尘土,鲜活地跳动了起来。他感受到心口的疼痛酸涩,他嫉妒,他在军营里坐了一天一夜,手中握着未发出的胜利的军报。
  他只记得自己嫉妒地要发狂。
  凭什么是楼承?那个见人都要低头的怂包?明明一直拉着小姑娘手一起长大的人是他晏回南。
  就凭谢青云投靠了大梁?就凭楼承跟她无仇无怨?可谢青云只是把谢韵当成了棋子而已。凭什么谢韵的人生要被谢青云决定?当然,被钻空子撬墙角的感觉也很不好。
  可更不好的感觉是,他切实地失去了一次谢韵。又从另一层意义上永远失去了谢韵。他活着的意义更加单薄,只是为了复仇。似乎复仇结束,他就可以去死了。像一条没人要的野狗,也像一个必须要寻仇之后才能投胎转生的孤魂野鬼。
  所以当他知道谢韵逃婚的那一刻。他激动地快要疯了。
  他率军没日没夜地赶路,赶到了青州。他知道,如果谢韵逃婚,她要回大周的话,必定会经过青州。所以他一直在那等着,在那找她。
  他要找到谢韵。他没办法忍受自己从小护到大的人,和任何其他男人在一起。哪怕他被谢韵痛恨,那又如何。
  将谢韵带回京城的那一路,晏回南不禁自嘲:啧,晏回南,你就是一条没人要的野狗啊,谢韵丢给你一根臭骨头,你都叼着不放。
  但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他的心依然为找到她而欣喜地狂跳不止。用力按都按不住的悸动。
  一个人对于另一个的执着,就是毫无理由的。这种毫无理由,并不是真的毫无理由。因为他可以给自己对于谢韵的思念找无数个理由:她比他见过的人都特别,很聪明,尽管偶尔犯迷糊,但这落在晏回南的眼里却十分可爱;
  她很坚强,再苦再难的事她愿意咬着牙撑过去。两人一起犯错时,谢韵也从没有一次泄密的,这似乎是太小的事,但他就是忘不掉;
  她才华横溢,什么都会。就连晏回南偶尔也会仰望自己的妻子,她也是他的骄傲。
  这种毫无理由,是他在试图想到谢韵的不好时,他会不由自主地只看到谢韵的好,并为她的好附加千万条理由。
  所以只要他不拦截下来,他不真的看到信的内容,他就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司文:“是。”
  往后院走的路上,晏回南的表情一直黑沉阴郁着,但是下一刻他抬眼,远远瞧见一抹明亮色,谢韵身着一身葵扇黄色素衫,下着石榴纹暗红间裙匆匆往他的方向跑来,身后跟着的寒真怀中抱着两把油纸伞。
  “寒真,快些,要来不及了。”谢韵回头催促着。
  寒真却看见了已经回来的晏回南,微微丧气道:“夫人,已经迟了。”
  “啊?”谢韵发出一声疑惑的叹声之后,顺着寒真的视线,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臂悠悠看着她,嘴角微微衔着笑的晏回南。
  他这会儿忽然心情又好起来了。
  谢韵放慢了脚步,面露尴尬地走到晏回南身前。
  晏回南挑眉:“夫人这是急着去接我?”
  “啊,是啊。”谢韵回答,“我睡醒看外面下雨了,想着你可能会淋雨,打算去门口迎一下你来着……”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到家了。
  她近来奇怪地格外嗜睡,午后总是犯困,从前也不曾这般贪睡过。
  谢韵的话还没说完,刚刚心情跌落谷底的晏回南忽
  然觉得很开心,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上前一步抱住了谢韵,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前,又好气又好笑,“要是只到门口迎,我该淋的都淋完了。”
  谢韵猝不及防地被抱了个满怀,还没反应过来呢,“我可不愿意跑那么远。”
  “嗯,无事。”晏回南很容易满足的。虽然月溶会远远地出府外相迎自己的丈夫,但晏回南并不会如此要求谢韵。
  人与人不相同,谢韵能够想起给他送伞来,无论是在门口还是在哪里,无论是一把伞还是两把伞,晏回南都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谢韵的性格就是如此,她能够想起他来,就证明自己在她心里不是可有可无的了。
  而且他看得到,李巍这些年与月溶的相濡以沫,他们之间的牵绊感情已经足够深。而他和谢韵缺失了这些年,也缺失了信任,这些东西都需要重新建立,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他都愿意从头学。他很有耐心。
  但谢韵这么讨好晏回南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她是有事相求的,“我想求你一件事。”
  晏回南早在多年前便习惯了谢韵这给一颗枣就要一锅吃食的性子,“什么事?”
  谢韵:“嗯——暂时先不说。”
  她若是现在就同晏回南说自己想去江南,他怕是不会轻易答应。估计又要像之前那样阻挠。晏回南的兵力实在太多,仅凭她自己和飞镜几乎没有机会逃出去。
  但既然晏回南如今都能放任飞镜在她身边,那么只要好好说,哄得他开心了,去江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晏回南不知道谢韵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当他每次回府看见她或是在赏花逗狗、或是来与他说两句话、或者只是站在一旁不搭理他。
  他都觉得这是一种小满,填补了他残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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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猎的前几日,睿王频繁出入将军府,他也要去参加秋猎。所以这些日子都来将军府练习骑射。
  谢韵偶尔无事时会指点两句。但正好如今飞镜也在,待睿王练骑射练得疲惫时,谢韵便给他备上点心,让他一边休息一边看着飞镜打手语。谢韵就在一旁给睿王翻译,每句手语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谢韵从未系统地做过教学先生,所以一开始她和飞镜教得根本不得章法,在有了一两日的经验之后,谢韵有意识地将飞镜的动作一点一点拆解开来教给睿王。
  睿王在面对待他好的、熟悉的人时,譬如谢韵,他是愿意与之沟通交流的。但若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仍旧逃避与人的沟通。
  如今教睿王手语只是作为临时用途,因为当他碰上不会手语的人时,手语也就失效了。更多的是希望能够逐步帮助睿王打开心扉,真的愿意开口说话。
  他与飞镜不同,飞镜此生都无法再说话,是个彻头彻尾的哑巴。但睿王只要突破心理的障碍,他还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睿王也愿意学手语,飞镜现在教的都是简单的。教一组便让睿王在旁边自己记忆片刻,不会的就来问,等到他能够把这一组简单的重复做一遍出来才会教新的。
  谢韵切了一块咸甜口云腿的糕点给睿王,上次晏回南买的糕点都被睿王给吃完了。这些是新买的。
  但奇怪的是,她切完把糕点递给睿王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却有强烈地想要呕吐的感觉。
  她忍着难受的劲儿把糕点放在睿王的手上之后,便匆匆回了屋,饮了一口茶压一压胃里想吐的感觉。
  一旁的寒真担忧地问:“夫人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才会胃里不舒服。”
  谢韵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脉上开始给自己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