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谢家主道，“多说无益。”
  阮绵绵：“阿娘，你让我说清楚吧，不然我憋得慌。”
  谢家主叹了口气：“罢了。”
  阮绵绵松开他的衣领：“你要是真明白，就不会直到此时还可怜巴巴、做张做致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委屈，觉得自己是被人害了，下了禁蛊，才做出那些事？”
  宋锦书显然是被她戳中了心思，浑身颤抖，几乎连跪都跪不稳。
  阮绵绵接着说：“可惜我知道种蛊是怎么回事，蛊虫不能无中生有，他能给你种连心蛊，是因为你贪婪，你贪图他美色，贪图他小意温柔，贪图他把你捧到天上的感觉；因为你性情懦弱，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摆布。”
  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你是个没心的人。就算连心蛊可以让你背叛我，但是它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你去害从小把你当眼珠子疼的外祖母！”
  她鼻尖渐渐发红：“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早就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在那些音修同伴面前总是躲着我？因为我不够风雅，因为我是个体修，让你觉得丢人……我没那么笨，只是假装不知，因为我总念着小时候那点情谊，自欺欺人！”
  宋锦书颤声道：“开山……我对你……直到被下蛊，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真心并不爱男子……”
  阮绵绵轻笑了一声：“宋锦书，你不爱男子，也不爱女子，你只爱让你舒坦的人，你所谓的心意一文不值。”
  宋锦书摇摇欲坠。
  阮绵绵却不再看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说出来了！”
  苏筱圆紧紧抱住她，让她把憋不住的眼泪擦在自己肩上，在她耳边轻轻道：“开山，你是最好的。”
  阮绵绵吸了吸鼻子：“就是！”
  她回抱了一下苏筱圆，直起身，向谢家主道：“阿娘，我们早去早回吧，我还要回来陪小圆子复习呢！”
  苏筱圆送他们去飞岛的渡口“天河津”，远远便看见玄武谢氏的车驾。
  与云雨宗常见的翼舟不同，谢家主的交通工具是一驾足有屋子大小的雪车，拉车的竟是八匹威风凛凛、身姿优雅的雪狼，最小的坐着也和她差不多高。
  冰蓝的眼睛，银白色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
  苏筱圆一个福瑞控，顿时看得两眼发直说不出话来。
  谢家主笑道：“对了，这次因为这孽障的事急急忙忙赶过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
  苏筱圆正要客套，便见谢家主将最小的一头雪狼的缰绳解下来：“这头小雪狼是我坐骑的崽，两百岁不到，换成人的话大约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近期应该能学会化形了，就是有些呆笨。若是筱圆不嫌弃，便送与你作个见面礼吧。”
  苏筱圆睁大眼睛，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那怎么行……”
  阮绵绵：“客气什么，我阿娘就是你阿娘。”
  搂过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雪狼化形个个都是美貌绝顶，还是银发，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苏筱圆想象了一下十六岁的银发美少年，差点昏厥。
  谢家主了然地把缰绳塞到她手里：“别怕，它很温驯，你可以摸摸它的头。”
  苏筱圆迟疑地伸手摸了摸雪狼头，皮毛的手感无比丝滑，几乎能媲美傅停云的头发，还带着点好闻的冰雪气息。
  她印象中这种大型福瑞皮毛有点粗硬，这雪狼却完全不一样。
  谢家主笑眯眯地看着她：“筱圆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苏筱圆想了想，家里三个都姓傅，这个干脆也凑齐一套吧，免得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但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姓傅的人名……
  苏筱圆忽然灵机一动，这雪狼既然是谢家主坐骑的崽子，那就是二代了。
  “就叫你傅二代吧！”她道。
  雪狼冰蓝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困惑，但还是接受了来自新主人的赐名。
  送走了谢家母女，苏筱圆后面还有课，不能牵着头狼到处跑，放在翼舟上又不清楚它的习性，担心它在别人的船上搞破坏，只好先把它带回家，塞进屋子里，锁上门，和猫、蛇隔离开，然后再回去上后面的课。
  一天课上完，苏筱圆其实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去撸新得的狼，但是最后一刻良知阻止了她。
  她决定先去探望住院的傀儡人。
  半路上，她躺在翼舟的床上，想起今日蛊学课上师姐的话，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又发作起来。
  她坐起身，解开腰带，掀开衣襟，拨开小衣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心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点浅浅的粉色。
  这是蛊痣吗？
  颜色太淡了，如果不是她刻意找，说不定都发现不了。
  说不定是洗澡或者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印记。
  不过保险起见，一会儿见了傀儡人还是用林师姐教的方法验证一下吧。
  翼舟很快飞到了市坊。
  苏筱圆降落在市坊门口的空地上，收起船，走到沐青仙君的铺子里。
  一早说好了要来，沐青已经提前在门前候着，等她一到便将她迎进去，主动介绍了维修进度。
  一个社恐能做到这个程度，苏筱圆觉得这小仙君简直爱惨了萧姐姐，连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朋友”也能沾光。
  沐青仙君把她送到傀儡人的房间，便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布帘子掖好。
  傀儡人仍旧和昨天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仿佛她离开之后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等她回来。
  “傅停云，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苏筱圆问他。
  傀儡人双眼无神，机械地摇了摇头：“不疼。”
  接着便站起身开始解腰带、脱衣服。
  苏筱圆一惊：“你这是要干嘛？”
  傀儡人：“筱圆问伤口怎么样，给筱圆看伤口。”
  脱衣服倒是快，说话间上半身已经只剩下腰间的绷带了。
  这绷带显然是今天新换过的，上面没有血迹。
  傀儡人还要继续拆绷带，苏筱圆忙阻止他：“不用给我看伤口，我知道你在恢复就好了。”
  傀儡人便住了手，坐回床沿上，却没想起把衣服穿回去，露出修长漂亮的身躯。
  这屋子比苏筱圆的小窝还小了一半，床边剩下的空间窄小，傀儡人坐下来，长腿无处安放，膝盖便抵在了她腿上。
  苏筱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飘来飘去，落在他白皙的胸膛上。
  没有痣。
  这是当然的，就算真种了蛊，他身上也不会有痣。
  衣服都脱了，要不要用林师姐的方法试试看呢？
  苏筱圆纠结了一会儿，转身把木门关上，插上门闩，鼓起勇气道：“傅停云，我要做点那个……研究……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奇怪。”
  傀儡人微微歪了歪头，无机质的黑瞳里似有些许困惑。
  苏筱圆被萌到，摸摸他的头：“傅停云，你好像比以前更可爱了。”
  正想收回手，傀儡人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旁，然后侧头靠在她手掌上，缓缓地蹭。
  “救命！你这也太犯规了！”苏筱圆自从傀儡人智商跌回出厂设置以后，说话也没那么小心了，“我都有点不舍的把你修好了。”
  傅停云看着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筱圆，研究。”
  “啊对了，借你的发带用一下。”她说着从傀儡人脑后解下发带。
  他还是穿着那天她选的红衣，戴的也是红发带。
  “我暂时把你眼睛蒙起来一下下。”苏筱圆说着，用发带遮住傀儡人的眼睛，在他脑后系了个结。
  她又走到小窗前，放下窗帷，屋子里顿时昏暗下来。
  苏筱圆深吸了一口气，解开腰带，掀开衣襟，露出左胸，靠近傀儡人的胸膛，几乎肌肤相贴。
  没有出现亮光，她结结实实松了一口气，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杞人忧天。
  吃货师兄早就说了人和傀儡不可能种蛊的，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还做出那么奇怪的事，幸好没有别人知道，不然肯定以为她有病。
  苏筱圆正要整理衣裳，谁知傀儡人却忽然抬起手，精准地握住，不知轻重地揉捏起来，还低下头含住。
  仿佛梦中场景再现，只是梦里的感觉哪有现实那么鲜明，苏筱圆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腰一下子就软了，又惊又臊：“傅停云，你放手！不可以！”
  傀儡人垂下手，吐出来，用平板的声音道：“不可以碰筱圆，不可以舔筱圆。”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水光盈盈的地方。
  苏筱圆连忙掩上衣襟，擦擦眼角的泪花：“傅停云，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好傀儡不能做这种事！”
  傀儡人仿佛复读机附体：“好傀儡不能做这种事，坏傀儡才做这种事。”
  顿了顿：“做好傀儡不好，做坏傀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