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久啊。”少女语气有些低落。
  “我尽快赶回来。”
  “不用不用，”苏筱圆连忙道，“路上注意安全，别太赶。”
  “好。”
  傅停云听出她有些欲言又止，料想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便问道：“筱圆早晨很少传讯给我，可有什么事？”
  苏筱圆这才道：“……其实有点事想问你。”
  傅停云不动声色：“筱圆不必见外，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个……你知不知道凌岳仙尊有什么喜欢的，或者用得上的东西？”苏筱圆终于问出口。
  傅停云呼吸一紧，勉强维持声音平稳：“为何突然这么问？”
  苏筱圆连忙解释：“昨天焰火大会他帮我们订了观景台，他还送了我糕点，我想送个礼物给他表示感谢。”
  傅停云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头脑中沸腾的血液平息下来，他在幻想什么？她打听他的喜好，急着送礼物给他，自然是因为想还他人情。
  之所以不想欠他人情，自然是因为不愿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不用还礼。”他道。
  “诶？为什么？”少女疑惑道。
  “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那糕点多半是他自己不吃才转送你的，”傅停云淡淡道，“何况他也不缺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苏筱圆道，“我还是得谢谢人家呀。”
  “筱圆随便送点什么都行。”
  苏筱圆听着莫名觉得傀儡人的语气有点酸：“你怎么了？因为我要送礼物给凌岳仙尊不高兴吗？”
  傅停云声音微冷：“他不值当你多费心思。”
  “你是不是吃醋了，傅停云？”苏筱圆想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话到嘴边却有点说不出口。
  她真的只是想还人情，没有半点私心吗？昨天帮忙今天还礼，其实反而显得生硬和失礼。她急着打听凌岳仙尊的喜好，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想知道而已。
  傀儡人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我应该吃醋么？”
  苏筱圆呼吸一滞，心脏差点停跳。
  这傀儡人怎么连送命题都无师自通了！
  她心虚地嗫嚅道：“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尤其他还是授课老师……”
  傀儡人：“筱圆下回去逛街时随便买点东西送他便是。”
  苏筱圆却不敢这么轻慢：“他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傀儡人毫不犹豫道：“没有。”
  “爱好什么的，也没有吗？”
  “他是个无趣的人，”傀儡人漠然道，“除了修道练剑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会。”
  顿了顿：“筱圆若只是想还礼，随便买点东西送他便是，若是有别的意思，再用心准备不迟。”
  苏筱圆：“……我再想想吧。”
  “好。”
  断开传音，苏筱圆不知怎么想起凌岳仙尊英年早逝的命运，有点难过。
  她一直知道凌岳仙尊会死在二十一岁，可是还不认识他时，这只是个与她无关的事实，可是最近想起来心里却像塞了块石头，而且这块石头的重量与日俱增，扯得她的心脏都有些隐隐作痛。
  她惘然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方块傀儡端着早饭来敲门才回过神来。
  不行，她发现自己最近想起凌岳仙尊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不是个好现象。
  在云雨宗时长老们就时常耳提面命，采补是损人利己的事，做他们这一行最忌对采补对象动心，那样只会影响她拔x的速度。
  可是说起来做起来难，尤其是她天生心软，共情能力强，实在很难摒除感情和杂念。
  吃完早饭换衣服时，她特地低头看了眼心口的蛊痣，本以为最近大半心思放在凌岳仙尊身上，忽略了傀儡人，痣会褪色，谁知它非但没变浅，反而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苏筱圆掩好衣襟，跑到书柜前，从抽屉里翻出她自己做的色阶卡。
  这是她专门为蛊痣做的，从浅到肉眼几乎难以辨识的肉粉到猩红，分了二十个色阶，每阶五分，和蛊痣的颜色一对照就能大致判断她对傀儡人的感情大概能打几分。
  苏筱圆对比了一下，这几天差不多又上升了两阶，从六十五到了七十五。
  为什么她注意力转移到凌岳仙尊身上，反而对傀儡人的感情变深了呢？
  难道就像有的渣男，出轨以后反而因为愧疚对妻子更好？
  苏筱圆换好衣服，把色卡收回抽屉里，冷不丁瞥见抽屉底下放着她用了一半的速写本，正是先前带进秘境里的那本。
  自从境灵消失后她就没再用过这本，一直把它收在抽屉里。
  她迟疑了一下，将本子打开，翻到付时雨肖像那一页，陡然一阵心悸。
  她寒碜的画功有点对不起境灵的美貌，更体现不出神韵，但是看到这幅画时，那些被她刻意压抑的记忆便像潮水般从心底涌出来，漫上眼眶。
  她连忙合上速写本，匆忙把它塞回抽屉底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时间还太短，不足以让她淡忘付时雨，可是她又分明对凌岳仙尊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不用提还有个男友地位稳固的傀儡人——有蛊痣为证。
  难道她真的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
  为什么啊，她爸妈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她身上应该没有这种基因才对。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叮”一声响。
  苏筱圆下意识地去看传讯镜，随即才意识那声音是从她脑内发出来的。
  是系统。
  “宿主您好，好久不见。”
  因为在异世界摸索求生时系统没有陪伴过她，在她遇上困难求助时也没提供过任何帮助，苏筱圆对这系统没什么亲切感，尤其是在它上次给她发毒药之后，更是多了些下意识的紧张戒备。
  “你怎么突然上线了？”苏筱圆问。
  “恭喜宿主进入太衍宗，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系统的语气比前两次礼貌多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完成了阶*段目标。
  可是这种功利的表现只是让苏筱圆更排斥它。
  “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宿主已经与凌岳仙尊相识，建议加紧攻略，早日与他结为道侣，完成任务……”
  “等等，”苏筱圆吃了一惊，连忙打断它，“什么结为道侣？之前你只说采补，没说过还要结为道侣啊？”
  “宿主恐怕是记错了，”系统道，“宿主的任务就是与目标人物结为道侣，初次神交时采其元阳。”
  “不可能的，这种事我怎么会记错！”
  话音未落，她的眼前浮现出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缓缓滚动。
  “宿主请看，这是宿主当初与系统签订的协议，上面明确约定了，任务达成条件除了采得元阳之外，还有补充条件，即与目标人物结为道侣，初次神交时采得其元阳。”
  文字滚动了好几页，苏筱圆这才发现附录中间挤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写着系统所说的补充条件。
  “你们故意写在附录里，字还这么小，这不是在诈骗吗？”苏筱圆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气愤。
  系统：“这份合约是宿主当时亲手签的，系统默认宿主已经清楚了解合约内容。”
  苏筱圆简直没处说理去：“你们真的不是骗人的吗？真的能送我回家吗？”
  “只要宿主完成上述任务，本系统便会依照合约送宿主回原来的世界，延续原本的生命。”
  “你把合约留下，我要从头到尾再仔仔细细看一遍，”苏筱圆难得长了点心眼，“在这之前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系统：“宿主稍等片刻，我需要向上级部门申请。”
  “那你快去申请吧。”苏筱圆没好气地道。
  系统：“请宿主抓紧攻略目标人物，以免超过时限。”
  “对了，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苏筱圆道，“凌岳仙尊为什么会死？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死的？”
  系统警觉道：“宿主无需知道，只要在时限之前完成任务即可。”
  “时限是什么时候？”
  “经查询，宿主剩余时间为265天12小时07分钟。”
  “任务时限就是凌岳仙尊的死亡日期吗？”
  系统：“对不起，宿主缺少相关权限。”
  “你要我帮你们办事，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苏筱圆生气道，“算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我不做你们的任务了。”
  系统：“宿主稍等片刻……”
  “又要申请是吧？”苏筱圆难得硬气，“你去告诉你们上级部门，我必须知道凌岳仙尊的死亡日期、地点、具体原因，不然我就摆烂罢工。”
  苏筱圆等了几分钟，系统终于出声：“宿主的申请已通过，目标人物死亡日期未定，最后死亡期限为265天12小时03分钟后，死亡地点为混沌域，具体原因为神魂印反噬。”
  “未定和最后死亡期限是什么意思？”苏筱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