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 第28节
作者:
Shim97 更新:2025-10-13 12:41 字数:3616
秦故老老实实跪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我不像话,我错了。”
“家中你是最小的孩子,我们个个都让着你,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秦般又呵斥一句,“磕头!”
秦故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不肖子孙秦故,彻夜不归,害娘亲、哥哥为我担心,在此认错,永不再犯。”
秦般总算气儿顺了些,道:“去领十鞭。”
秦故蔫头耷脑地起身出去,跪在院中,春生捧着鞭子出来,道:“三公子,您担待。”
这会儿娘亲睡下了,嫂嫂应当不知此事,没人来帮他了,秦故只能认罚:“轻点儿啊,春生,别给我打得下不来床了。”
春生笑了笑:“小的有分寸。”
话毕,一鞭子抽下来,秦故登时疼得一个激灵。
从小到大,这是他哥第一次用鞭子抽他,以前最多用手。
就是母亲,也才用过细竹枝,打在身上麻麻的不算很疼。
春生连抽了三鞭,秦故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抽烂了,露出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又一鞭下去,那肿起的皮肤底下隐隐渗出了血。
皮开肉绽,每打一下就是火辣辣钻心的痛,秦故咬牙硬撑着,正等着下一鞭到来,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苏如是急匆匆跨进院中,一眼看见秦故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即喝住了春生:“给我住手!打他做什么!”
廊下的秦般一愣,怒道:“谁把夫人请来的?!我不是交代过不许去打搅夫人么!”
“是我请来的。”赵新由婆子扶着,也跨进院中。
秦般立刻变了脸色,匆匆过来扶住他:“新哥,怎么起来了,时候还早,该多睡一会儿。”
赵新皱着眉:“泉生匆匆来找我,说怕晚了阿故就要被打死了,我还当他说得夸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用鞭子打阿故,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他害得母亲担心,是该罚他,可你这样打他,母亲又要为他掉眼泪,你就做得对了?”
秦般闷声不说话。
赵新又放软了语气:“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总没有动静,你心里着急,唉……”
秦般忙道:“新哥,你不要多想。”
那边秦故被母亲搀起来,背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勉强道:“嫂嫂,你别这样说,要是害得你自责,我哥还得多打我一顿。”
第36章 一家人进一家门
苏如是看了他背上的伤, 心疼得直皱眉,见他嘴皮子还这样利落,就一揪他的耳朵:“你也是活该, 昨日娘才同你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还敢彻夜不归,胆子真是肥了,这耳朵怎么不揪下来泡酒喝?”
秦故哀怨地瞅着他。
苏如是又心疼了,给他揉揉耳朵:“罢了, 你也吃了教训了, 懒得说你。”
转向秦般道:“扶新儿回去休息,别太心急了,京中最好的大夫稳婆都在家里守着, 不会有事。”
秦般应声,扶着赵新回院休息,苏如是赶紧叫人把秦故扶回院里, 又叫了大夫给他看伤。
秦故背上敷满药粉,大夫叮嘱暂时不能缠纱布,他连衣裳也没法穿, 只能这么趴在床上, 石生将早饭端上来, 苏如是坐在床边亲自喂给他吃。
“这回长记性了?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娘的话?”他给秦故舀了一勺清粥, 喂到嘴边。
秦故把粥喝下去, 闷闷地说:“不是不听娘的话,是昨晚事态紧急,我就带了泉生石生两个人,用不过来。”
又哼了一声:“有人故意在您跟前嚼舌根, 把您骗了,看我怎么教训她……”
苏如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许胡闹。你秋猎回来后是不是找人欺负金公子了?我听人说金公子的脸被蜂蛰了,肿得出不了门,一听就是你干的。”
秦故理直气壮:“是他先欺负阮玉,他半夜把人手脚绑起来丢进河里,人差点就没命了,我去救阮玉,又和他一块儿落单被熊瞎子追,千辛万苦才回来,我不过让他脸肿几天,怎么了?”
苏如是微讶:“他竟干出这等事?起先还觉得这孩子只是娇纵了些。”
顿了顿,又道:“你近来总是和阮玉那孩子在一块儿,昨夜也是为了帮他,你中意他么?”
秦故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母亲就这样平淡随意地问出了“你中意他么?”,好像在问他昨晚吃饭了么。
他整张脸涨得通红:“怎么可能!”
苏如是对他的嘴硬见怪不怪,将粥吹凉:“那他中意你么?”
秦故:“……”
他不由细细回想阮玉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不会像其他坤君那样忸怩,但偶尔也会羞涩,他不太确定:“他应当是中意我的罢?”
苏如是笑了。
秦故莫名其妙:“母亲,您笑什么?”
“你怎么不说,我管他中不中意我?”苏如是笑着望着他,“以前我问你中意谁,你都是这么回答的。”
秦故一下子噎住了:“我、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我才不中意他!”
苏如是又喂了他一口粥:“好罢,那娘问你,如果他中意你,中意得不得了,哭着同你说,求求你,抱抱我罢,你待如何?”
秦故一愣,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阮玉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蛋儿,大眼睛瞅着他,可怜巴巴道:“阿故,我中意你,中意得不得了,求你抱抱我……”
他的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
可是母亲还在旁看着他,秦故立刻把嘴角压下去,咳了一声:“他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抱抱他罢。”
苏如是哈哈大笑。
秦故忙说:“是他求我的!”
苏如是一边笑,一边说:“如果你表姐这么求你呢?”
秦故莫名其妙:“啊?”
苏如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完了,他摇摇头,道:“罢了,你也长大了,娘不管你了。”
秦故十分郁闷,继续就着他的手喝粥:“您突然问这些,又说不管我了,这是做什么。”
苏如是微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有些事儿想不明白,就慢慢想。反正侯府还有我们顶着,再不济还有你哥哥,娘只希望你开开心心。”
他给秦故喂完了一碗粥,吃了点儿小菜,叮嘱下人们好生伺候,这几日要秦故在家好好养着,这才出门去拜访大师。
母亲一走,秦故就闲不住了,把石生叫过来:“你去同阮玉说,我受伤了下不来床,要他来看我。”
石生抓抓脑袋,为难道:“爷,如今府上这情形……世子爷特地吩咐过,不许外人进入内院,怕冲撞了世子夫人。”
“啧。”秦故点点他的脑袋,“跟着泉生学了这么久,脑子怎么还是这么木,你不会带着他从角门进来,直接到我院里么?”
“噢。”石生连忙点头,“那小的这就去。”
秦故又道:“顺便把那一箱新衣裳给他送去穿。”
石生又点头:“是。”
秦故又想了想:“昨晚下了雨,今早一下子凉起来了,这些衣裳太薄了……你送过去时,带上王婆婆,让她给阮玉量身,待我选好布料,就给他做新衣。”
石生连连点头。
可秦故再一想,又改了口:“不,不带王婆婆过去,你把阮玉带过来,我要亲自看他量身。”
石生:“……”
秦故不满:“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
石生老实道:“那小的现在就去请阮公子?”
“带上那箱衣裳,叫他穿新衣来见我。”秦故发号施令,“再找条我的披风,给他先披着,免得着凉。”
石生总算听明白了全部指令,听命下去了。
秦故趴在床上等着,不多时,彻夜未眠的困倦就席卷上来,他不想睡,想等阮玉来了和他说说话,可惜实在太累太困,上一刻还这么想着,下一刻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一睁开眼,面前就是阮玉熟睡的脸蛋儿,粉扑扑的,穿着他给他买的珊瑚红的新衣裳,娇憨可爱。
秦故一怔,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阮玉昨夜也没睡,这会儿挤在他床上,睡得正香。
秦故伸手捏捏他的脸蛋儿:“你倒是不客气,直接睡我床上来了。”
阮玉被他掐醒了,迷迷瞪瞪睁开眼:“……你醒了?”
秦故:“嗯哼。”
阮玉揉揉眼睛:“我好困。”
秦故:“你母亲怎么样?”
“好多了,今早又醒了一次,还是要喝水,只喂她吃了点儿面条。”阮玉坐起身,“现在泉生和刘叔在那儿守着。”
秦故瞥着他:“哦,那就好。”
阮玉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片刻,秦故说:“你不问问我怎么样么?”
阮玉看了一眼他敷满药粉都盖不住伤的后背:“我听泉生说了,你昨晚一晚上没回家,今早被世子爷抽鞭子了。你还好么?是不是很疼?”
还是泉生这小子机灵,回来得赏他。
秦故道:“不好。我都下不来床了。”
他是为了帮自己才挨的这顿鞭子,阮玉登时坐立难安,小声说:“对不起。”
秦故蹙眉:“我不要听对不起。”
阮玉瞅着他:“那你要听什么?”
“我不听什么。”秦故抬了抬下巴,“我要你亲我一下。”
阮玉一愣,涨红了脸,可现下这情形,拒绝秦故显得太忘恩负义了,他踌躇犹豫,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慢慢低头凑近。
秦故高兴极了,抬起下巴等着他。
眼看着阮玉凑近了,嘴唇还未贴上,屋外响起了赵新的声音:“阿故,你好些了么?我给你弄了点儿吃的。”
阮玉吓了一跳,嗖的一下跳下床,秦故也慌了一瞬,他哥可吩咐了不许外人进内院的!
他立刻朗声道:“嫂嫂等等!我没穿衣裳!”
可赵新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不就是抹了药赤个上身么?你盖个被子……”
话音未落,人已经踏进屋中,一眼就看见了慌里慌张的秦故和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