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 第60节
作者:
Shim97 更新:2025-10-13 12:41 字数:4021
秦故面色灰白躺在床上缠满绷带的样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第二回了。
秦故牵着他走到姻缘树下,满树的红绸带随风飘扬,那是一对对有情人对一生相守的美好愿望。
“玉儿,上一回我们约定在此见面,我早早来等,可惜没等到你,就被宫中叫走,等我返回来,你又不在了。”秦故道,“后来泰水大人质问我时,我才知道你来过。我本来答应了你,在这儿一直等到你来,是我失约。”
阮玉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可他现在已经不计较了——他只要知道秦故也来赴过约就好了。
他摇摇头:“没事的,都过去了。”
秦故却道:“不能就这么过去。”
他从袖中取出一条红绸,那上头已写好了二人的名字:“这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想,即便告诉你了,可那日你到底是哭着下山的,我怎么也无法再回到过去,弥补那一日的遗憾。”
“我不想你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满心失落,也不想你再听到我们的约定,就总疑心我不会守约。”秦故道,“我要把这次约定重新补给你。”
说罢,他飞身上树,便去最高的枝丫上系那条红绸,阮玉吓了一大跳,连忙大喊:“你快下来!你现在还不能这样乱蹦乱跳!当心伤口又裂了!”
秦故将红绸系好,跳下树来,阮玉被他吓得脸色发白,跑过来扶他,秦故却一下子将他抱住,低头吻住了他。
“玉儿,我秦故在此向你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此心可鉴。”他低声道。
阮玉怔了一怔,眼泪又涌了出来。
终于、终于……
他的遗憾,他的约定,这一刻终于全部圆满。
他没看错人。
他没有空欢喜。
“怎么哭了?”秦故轻轻吻他的眼角,结果泪水越吻越多,他只得笑着抽出手帕来给他擦,一边擦,一边搂着他一同下山去。
这一回,他们牵着手走下这九百九十九级阶梯。
这一条他狼狈不堪、肝肠寸断地爬下去的山路,他久久不能释怀的,暗无天日狂风暴雨的噩梦,终于雨过天晴。
记忆中仿佛永远都爬不完的九百九十九级石阶,这一次他们脚步轻快牵着手,眨眼就到了山下。
第72章 万宝楼童叟无欺
秦故的身子仍未大好, 去慈云寺接了阮玉回来,又是爬阶梯又是爬树的,出了些汗, 被山风一吹,回府就开始发热。
府上又是鸡飞狗跳, 请大夫熬汤药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嫂挨个来骂了他一轮,阮玉只能陪着他挨骂,秦故拉着他的手, 总算消停了, 躺在床上病歪歪喝药。
“玉儿,药好难喝啊。”他皱着眉,把还剩大半碗的药汤推开, “我待会儿再喝罢。”
“待会儿就凉了,凉了就不管用了。”阮玉道,“一口气喝了, 别磨磨蹭蹭的。”
秦故从小身子健壮,没喝过几次药,这回吃了大苦头了, 躺床上天天灌药汤, 嘴里都是苦的, 闻着这药汤的味儿就直皱眉, 翻了个身背对着阮玉:“不喝。”
“……”阮玉从前还没觉得他这样幼稚——毕竟秦故在外一向沉着冷静, 无论是秋猎、比武大会,他都在关键时刻镇住了场子。
结果这几日在病床前伺候他,才发觉他还是小孩子脾气,许是从小被母亲在生活上娇纵惯了, 虽然有父亲压着练功,但到底没受过什么委屈,心里娇气得不得了。
以前阮玉没跟他成亲,他在阮玉跟前死要面子,装作多么出类拔萃多么临危不惧的模样,结果现在连喝药都要哄,昨天因为他不肯喝药,阮玉说了几句重话,他居然还哭了。
要是平时,阮玉直接一巴掌抽过去,可现在秦故还躺在病床上,抽他巴掌有些过意不去,阮玉噎了好半晌,把药碗重重一放:“你不喝药,我明日不来伺候你了,我去镖局了。”
“不行。”秦故嗖的一下翻过身。
“那你喝药。”阮玉被他翻来覆去地缠,已经不耐烦了,脸色拉了下来,秦故就撇嘴:“你烦我了,我才躺了这么几天,你就嫌我烦了。”
那是因为你不光是躺着,你的嘴还会说话!
阮玉捏了捏拳头,强行把扇他的冲动压下去:“喝药。”
秦故挪过来抱他,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蹭,阮玉眼看那药汤都快要不冒热气了,硬生生把他扭过来,端起药碗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秦故只得张嘴把药汤全喝完,喝完就黑着脸哼了一声,翻个身背对他开始生闷气。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背对着阮玉控诉,“你不想哄我了,你嫌我烦了,我讨厌你。”
阮玉已经把这话听了无数遍,面无表情道:“你自个儿在这儿讨厌罢,我走了。”
他刚一起身,秦故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摆。
阮玉往床上瞥了一眼,秦故还背对着他呢,手倒是伸得老长,揪着他衣摆不放。
“你不是讨厌我?放手。”
“……”秦故扭头看他,“你不爱我了?你前天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一辈子就爱我一个。”
阮玉:“……”
现在就是对自己把话说出口感到非常后悔。
秦故见他即将失去最后一点耐心,连忙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你找本书给我念,念半个时辰,我就原谅你灌我药。”
还什么原谅,本来就该他自己喝的!
阮玉点点他:“就念半个时辰,不要再给我得寸进尺。”
泉生引着他来到秦故的书房,阮玉第一次进这间屋子,本以为墙上会挂满兵器,架子上摆满兵书,没想到书架上多是史书,墙上挂的都是字帖,桌上还摆了一架七弦古琴。
“阿故还会弹琴?”阮玉有些吃惊,泉生笑了笑:“爷弹琴还弹得不错呢,侯爷说,在弹琴作画、诗词歌赋上,咱们爷是唯一一个像母亲的。”
他将阮玉引到书架旁:“这里放的就是爷常看的书,您挑一挑。”
阮玉一本一本翻过去,翻到下一格,那儿却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盒,盒身流光溢彩,奢华绝伦,还上了锁。
“这里头装着什么?”阮玉好奇道,“这架子上的奇珍异宝都放在外头没锁,怎么这个还锁上了?”
泉生顿了顿,道:“爷说,这些是他的宝贝,所以要上锁。”
“放在外头这些都不是宝贝,他还能有什么宝贝?”这下阮玉非得看看不可了,“你把钥匙找来,不要告诉他,我偷偷看一眼。”
泉生就跟等着他说这句话似的,立马从腰后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木盒。
两条绞断的络子,一个羊脂玉小兔儿,一只被剪坏的、染血的荷包,底下还有两套叠得整齐的衣裳,但是袖子已经破了。
阮玉脸上的笑意顿住了。
这是他送给秦故的所有东西。
好半晌,泉生在旁小心翼翼道:“少夫人?”
阮玉轻轻合上盖子:“锁上罢,我去给阿故念书了。”
秦故在家足足养了一个多月。
宫中收到他平安的消息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赐下了厚赏,陛下也亲自点了武职,赐下食实封五百户,只等他完全康复,就可以走马上任。
但是这在家养病的一个多月里,秦故着实是闲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了,不能练功,不能出门,每日不是吃就是睡,他感觉引以为傲的结实身材都要走样了。
阮玉也不是日日都有空陪在他身边,镖局分号开起来之后,生意兴隆,风刀、霜剑两个小子初次管事,爱在他跟前表现,日日都要来汇报,若是碰上其他庄子铺子里的管事也上门来,阮玉有时要听他们讲上整整一个上午,偶尔还得去镖局、铺子里转一转看一看,一天就过去了。
而且最近他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外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秦故对此表示不满,但阮玉一概不听,这一日他在镖局时,李掌柜却高高兴兴来报:“少东家,古镖头回来了!”
阮玉愣了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秦故伤还没好又跑出来瞎晃!
他急急出去,古十三正在同镖师们说话,看见他来,微微一笑。
“少东家。”他的声音依然沙哑低沉,并不动听。
阮玉瞪着他,不做声。
李掌柜连忙打圆场:“啊呀,古镖头,你当时不告而别,我们少东家还在生气呢,你可要好好赔礼道歉。”
石小六也道:“是呀古镖头,大家都很想你,你还回来么?”
古十三摇摇头。
石小六顿感可惜:“那你今日只是路过,回来看看?唉……你的功夫那样好,我还想同你多学几招呢。”
雷震天道:“既然如此,少东家,我们今日好好送一送古镖头,请他留下来吃晚饭如何?”
阮玉瞪了古十三一眼:“就这么办。”
他转身往里走,古十三连忙跟上来,到了阮玉歇脚的小院,再没有其他人,才道:“你近来在镖局待得太久了,这儿有人管着,又不用你管,你……”
阮玉抬脚走进了屋子,往榻上一坐,捡起刚刚扔下的布料,继续缝衣。
古十三的话立刻打住了,惊喜地去捡那些布料:“这是给我做的衣裳,是不是?”
阮玉拍开他的手:“别碰,都弄乱了。本想做好了再给你,哪知道你就找上门来了。”
古十三嘿嘿一笑,一下子抱住了他,阮玉连忙推他:“我手里还捏着针呢!”
古十三就把他的缝衣针收走,随手扎在衣篮的线墩子上,连同布料也一团,扔到了一旁:“亲嘴儿。”
“天天亲,还没亲够。”阮玉推他,“这是在镖局里!你这会儿是古镖头!”
古十三顿了顿,面具后的眼睛忽而一亮。
“秦故好还是古十三好?”他道,“你更中意哪一个?”
阮玉:“……”
阮玉简直哭笑不得:“不都是你么?”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古十三一把将他压到榻上,换上了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少东家不是说,我性格沉稳,做事周到,更中意我么?”
他一换上这声音,就跟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阮玉登时满脸通红,使劲推他:“你做什么呀!”
古十三抬手一挥,屋门应声关上,阮玉一看不对,推开他就要跑,被他一把抓住脚踝拖了回来。
阮玉吓得要叫,又不敢叫得大声,只得极小声向他求饶:“别在这里、别在这里……会叫人发现!”
“不会的。”古十三一下子抱住他,哄他,亲他,急切地扯脱他的腰带,大手从衣摆底下钻进去揉他,“少东家,我好好伺候你。”
阮玉臊得满脸通红,去捂他的嘴,古十三却舔他的掌心,吓得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古十三顺势吻了上来。
——自打秦故受伤生病,大夫禁了房事,阮玉一个月没经情事了,这会儿同他嘴唇一触,身子便轻轻一抖,跟过了电似的,酥酥麻麻软了下来。
古十三吻着他,将他翻过来趴在榻上,阮玉羞于看他,只伏在手臂中,小声道:“你轻点儿……别叫人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