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38节
作者: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3      字数:3667
  崔宜萝沉下视线,恭谨地行了个礼:“见过琼贵妃娘娘。”
  今日皇后千秋宴,琼贵妃却并不避讳,妃色衣裙上绣了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花,满头珠翠却不显累赘,更衬得她仪态万千,雍容华贵。
  或许并非不避讳,而是平日里琼贵妃便一向如此打扮。
  只见她神色淡漠,更显得贵不可攀。
  “起来吧。江少夫人行路还是小心些,小心受了伤。”
  她语气平缓冷淡,并不夹杂一丝情绪,即便话语内容关切,也未有人会觉得这是在关心。
  崔宜萝垂脸应道:“是。”
  有一两个夫人眼神略带惊讶地在她和琼贵妃脸上逡巡一阵,随后微微地瞪大了双眼。
  “走吧。”
  直至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崔宜萝眼神彻底沉下。
  回到方才和江昭月约定的地方,本听她吩咐要留在此处与江昭月道明她去凤池阁见萧缨的婢女果真不在原地,原地空无一人。
  崔宜萝不知道江昭月是否已经回来了,牡丹苑又这么大,她要寻也无处可寻,便在原地等了一等。
  没想到还真等来了江昭月。
  江昭月面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加快脚步走来道:“抱歉表妹,让你等久了。”
  “无事,表姐身子可好些
  了。”
  “好多了,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江昭月神色疑惑,看了眼天色道:“快到开宴的时辰了,我们先回去吧。”
  二人便往今夜举办千秋宴的明德殿去,怎料还未走出牡丹苑,便被披甲禁军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有请诸位去玉颜池。”
  江昭月和崔宜萝面色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见周围的贵女夫人们也纷纷被禁军拦下,请去玉颜池。
  天还未黑,又是披甲禁军兴师动众地将牡丹苑封锁,即便是有些不谙世事的江昭月,也知道皇后不可能是请她们去赏夜昙。
  众人被接连请至玉颜池,见到稀少珍贵的几株夜昙均只剩茎干,上头本含羞待放的娇妍不翼而飞,纷纷大惊失色,人群中登时引起一阵骚动。
  “谁那么大胆子敢盗取皇后娘娘亲手栽培的珍品?”
  “皇后娘娘最是爱惜这些花了,这人敢在千秋宴上这么做,若是被陛下抓出来,怕是要杀头了!”
  崔宜萝看着空荡的夜昙茎干,神色冷下。
  太监高昂尖锐的唱声忽地压制住人群中的骚动不安:“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众人立刻呼啦啦地跪下行礼。
  只见帝后并肩而来,身后还乌压压跟着一众官员和皇子们。
  皇帝面色黑沉,浓眉间蕴满了愠怒,帝王的威厉令人不自觉心颤了颤。而站在身旁衣着大气沉稳的皇后此刻也是眉头紧皱,面色不虞。
  只听皇帝声音透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起来吧。”
  崔宜萝站起身,却径直对上了站在皇帝身后,随皇帝一道而来的江昀谨的目光。
  皇后的千秋宴隆重盛大,官员们均着官袍入宫,浓烈的绛紫衬得他更似高山上积冻着不容触碰的雪。
  他眼神沉沉,穿过众人望向她,似乎在询问。
  很显然,他也与她想到了一处。
  “方才侍卫来报,有人钻了侍卫换班的空子盗走了夜昙。竟有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后的千秋宴上行窃!今日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若此刻能直接站出来承认了,朕可以暂且饶过一命。”
  众人神色畏惧,过了半晌,人群中丝毫动静都没有。
  见此情形,皇帝脸上的愠怒又增了一分,“元凌,带人去查。”
  身侧一身玄衣暗云纹的元凌垂首领命:“是。”
  “等等,”一道沉稳的女声忽地响起:“陛下,何必兴师动众?今日一众女眷皆由臣妾邀至牡丹苑,人多眼杂,或许有人看到了贼人?”
  皇帝神色稍缓,又抬手制止了领命将要退下的元凌,对众人道:“便如皇后所言,你们可有见到形迹诡异之人?”
  众夫人贵女登时面色紧张起来,互相望来望去,眼中皆是迷茫。
  倏地,人群中走出一位妇人,跪在了帝后面前。
  看清那人的身形后,崔宜萝面色一沉。
  那并不是别人,正是她之前差点不慎撞上的金紫光禄大夫的夫人。
  “臣妇大胆禀报陛下,黄昏时刻,臣妇跟着贵妃娘娘恰路过长廊,见江少夫人神色匆忙地从长廊中走出,便跟……做了贼一般。臣妇当时不明,方才细细回想,穿过那条长廊,不正是玉颜池了吗?”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锐利地聚集向崔宜萝。
  又几乎是下一刻,皇帝身后的紫袍身影大步上前,拱手作揖。
  “请陛下恕臣唐突,内子一向恭顺,此事绝无可能是内子所为。”
  他声音沉下带着坚毅响在庭中,众人方才看向崔宜萝的质疑眼神又动摇几分。
  看着背脊直挺,身着浓烈绛紫的高大男人,崔宜萝不由得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他会直接冒着大不敬,冒着顶撞皇帝的危险,直接站出来为她说话。
  他不是最为重规矩,最为公正吗。曹夫人的话,旁人听来,一定或多或少会怀疑她。但他却在并无查探的情形下说绝无可能。
  皇帝淡淡睨了一眼恭谨行礼的江昀谨,转而看向琼贵妃,眼神莫名有些意味深长。
  “爱妃,曹夫人所言可否属实?”
  琼贵妃凤目微顿,似有一瞬的犹豫,但在皇帝的目光下,她又正回神色。
  “却有此事。”
  贵妃的承认无异于盖棺定论,夜昙失窃与崔宜萝脱不了关系。众人目光看向崔宜萝的目光又变得更加强烈。
  皇帝沉吟几息,威严的目光压向崔宜萝:“江少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崔宜萝垂在袖中的手掐了掐掌心,上前一步走到了江昀谨身边,行礼道:“禀陛下,臣妇没做过。当时臣妇只是不慎迷了路,又着急找表姐,这才神色匆匆。”
  那些人不是萧缨派来的,她若提了萧缨反倒是让对方找到破绽,借她撒谎的由头彻底坐实她的罪名。
  皇帝问道:“你的意思是,并无人证?”
  崔宜萝眼底沉了沉,“没有。”
  “父皇,今日可是母后的生辰,此人行如此大胆之举,眼下定然不会认。此事事关重大,眼下又只有江少夫人一个嫌犯,依儿臣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如将江少夫人扣押调查,以免误放窃贼啊。”
  崔宜萝冷冷盯着正面露忧心之色的萧铮。
  若真将她扣押宫中,即便证实她并未行窃,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如同白纸上染了墨点,即便再如何擦拭,也终究是脏了。
  江家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名声有失的女子做当家主母?到了那时,她无法在盛京中生存,便只能离开。可她又能去何处。
  她掐了掐掌心,她不能被扣下。
  真是好谋算,又能毁了她,还能顺势离间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和江昀谨。
  身后的人群传来低声私语,忽闻一熟悉的苍老声音,不知是否有意,在人群中并不十分明显,却能叫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江少夫人到底出身宁州,未见过夜昙这等珍异,一时蒙了心偷窃,也属人之常情。”
  人群的私语声登时大了些,不必细听便知道谈论的是什么,无非是她的家世,身份。她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程奉龌蹉又洋洋自得的嘴脸。
  人群中,一华服女子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
  私语声如雨点般砸在崔宜萝的后背上,她垂着脸咬了咬唇。
  忽地,身旁的男人又上前一步作揖。
  “陛下,臣愿以性命作保。”
  江昀谨语气并不高昂激烈,依旧如往日般沉缓,却似带着坚执。
  崔宜萝下意识地侧目看他,只见他英挺的侧脸冷硬坚毅,透出着一股不容屈折的坚决。
  崔宜萝心跳一停。
  琼贵妃和跪在地上的曹夫人面色有些难看起来,而其后的众人互相看了看,神色皆有些茫然。谁人不知中书令江昀谨为人最为公正,不偏不倚,即便是至亲,在律法规矩面前,他也不会包庇其罪的,眼下他都用自己性命担保了,那怕是他夫人确实不会做行窃之事,其中有何误会。
  场面霎时陷入了僵局。
  这时,一直站在皇帝身旁未开口的皇后忽道:“江令公为人光明磊落,清风峻节,他的妻子自不可能是鸡鸣狗盗之辈,且江令公如此担保,臣妾相信江少夫人。”
  在众人中最清正廉明的臣子以性命作保,温稳的皇后也出声不再追究,皇帝神色缓了缓道:“既如此,想来其中有何误会。但此事事关皇后,更关皇室威严,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元凌,此事交由你,定要查出个结果。”
  元凌作揖应下。
  出了这样的大事,高门世家却最擅长粉饰太平,一出牡丹苑,对崔宜萝的态度又和善起来,连方才出言指证她的曹夫人都亲亲热热地上前道歉,并说明日定要上门赔礼,被崔宜萝淡淡婉拒后也不显尴尬,面上仍热络。
  皇后的千秋宴自是如期举行,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回到江府后,已是深夜。
  卧房中,下人们早已点了灯盏候着主人家归来,亮如白昼。
  崔宜萝与江昀谨一路无言地回到房中。江昀谨回身将门扇合上时,身后忽响起崔宜萝的温声:“夫君,今日多谢你。”
  男人身形一顿,随后转过身来。
  望着女子清澈漂亮眼中闪着的几分真切的情绪,江昀谨眼底微漾。
  “你我为夫妇,我合该如此。”
  他声色低沉透着几分郑重。
  崔宜萝望着他墨黑显着郑重的眼眸,呼吸不由得一滞。
  她霎时垂下了眼,忽道:“夫君,那我先去沐浴了?”
  “嗯。”
  似乎此前,从来都是她在外头等他沐浴,如今倒转过来,崔宜萝心中忽升起几丝怪异。
  浴房门扇合上。
  浴房外,男人看着收拾整齐的卧房,心中又掠过一丝疑虑。
  这丝疑虑在前几夜便隐隐闪过,此刻被他忽然抓住。
  “把刘管事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