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46节
作者:
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4 字数:3787
崔宜萝此番大获全胜,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她淡然给自己倒了盏茶水,缓缓品着,等待着他开口训斥。
方才的旖旎气息消散,卧房内渐渐沉静下来,暮色越发暗,不似方才金光满天。
二人久久地沉默着,崔宜萝料想他是要选择不理她了,平静地等着他反应消下后他出门传膳。
“今日之事也并非我不念情理。身为小辈,长辈皆在,当众反驳未免不妥。”
他忽然开了口,打破房内的沉静。
崔宜萝无声嗤笑,他如此重孝道,自然不会驳回江老夫人的命令。
他声音低沉似水,缓缓道来:“我知你不喜规矩繁琐,方才我说了,我从未觉得你有错,你方接手账务,自难分出心神在房中下人身上,此事错在我。但事情发生了,你我定然是要承担责任。”
崔宜萝这下微微怔住了,他竟主动和她解释?方才都吵成那样,他又被她狠狠戏耍了一通,居然能耐着性子,开口讲了这么多话,还说从未觉得她有错。
缓过神来后她讽笑道:“夫君自是负责之人,只是宜萝怕是做不到夫君那般守矩,夫君不信任我,也合情合理。”
她当然能明白他为何不信任她,所以她方才才会故意玩弄他,就是想同他证明他的规矩是错的。
“我并非不信任你。”
他语气认真,几个字掷地有声,直让崔宜萝听怔了神,下意识转目向他,去辨析他所说是真是假。
但见他面色虽沉着,眼神却同语气一样认真,他盯着她的眼睛,神情有几分不自在,想来从前很少同人开口解释过,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利落果断的处事风格,需要同谁解释?
但他还是继续道:“若我不信你,便不会将大房事务交由你。只是你虽理事务,我亦对此有责任。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合该互相信任。今日之事,你心中不满,可以直接告诉我。”
崔宜萝看着他的眼睛,满腹反驳之语忽然被堵住,他这般说,听起来倒像是她在不信任他一样。
直接告诉他。
上回江老夫人收走她账房钥匙,他知晓后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但是他真的会理解她的不守规矩吗?他守礼教惯了,崔宜萝觉得他不会,但他语气的认真,又让崔宜萝荒唐地忍不住向往。或许她真的是踽踽独行久了,竟也会生出了期盼。
崔宜萝敛了敛心思,面上淡淡应下:“宜萝明白。”
房中静下。
对话似乎到此便结束了,崔宜萝不想再与他单独待在房中了,看了眼他腰腹,那处似乎已消了下去,他在此没有动的意思,她便打算自己出门去传膳。
正准备起身,忽听他道:“你可还有不满之事?”
他又问了一句,崔宜萝心中冷笑,她不满之事可多了,难不成他还会一一帮她解决吗。
于是她答:“没有。”
江昀谨垂下眼,神色暗了暗,他薄唇轻启道:
“宜萝。”
他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郑重,脸色更是不自在极了,仿佛像是被强逼着开口,但这样亲密的称呼更是接让崔宜萝怔在原地。
他在长辈面前,或许会称她宜萝,但私底下,他只会在生气时唤她名姓、唤她崔氏,“宜萝”这样彰显着亲密的称呼,他自是从来不唤的。
他会这样唤她,是因为方才她压着他时,问他是不是要继续唤她崔氏,他从中窥探出了她的不悦?
他竟这样敏锐。
崔宜萝忽而逃避地不愿侧目看向她,她方说过她对他并无任何不满,但他其实早就察觉了,方才的询问像是给她开口的机会。
明明平时谎话信口拈来,此刻她忽然没了做戏的能力。
好在他也未再往下多说什么,只是理了理衣袍下摆起身,“我去传膳。”
崔宜萝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这顿晚膳自然用得安静,她与江昀谨用公筷各夹各的菜,与单独用饭并无区别。但今夜崔宜萝心中生出几丝逃避,竟觉得他坐在她对面的存在感极为强烈,她更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用膳,仍用得有些煎熬。
她不该被影响的,崔宜萝强压下心中的异样。
待用过膳后,她便把荔兰叫来。
荔兰领命而去,过了一阵后回来,竟是神色震惊。
崔宜萝皱了皱眉:“怎的了,叫老夫人的人发现了?”
荔兰将门掩好,摇摇头道:“姑娘,您猜婢子碰上了谁?”
不是江老夫人的人便好,崔宜萝放心下来,翻着手中的书卷,淡然道:“总不能碰上江昀谨吧。”
“正是,姑娘,婢子碰上了闻风。”
崔宜萝划着书页的指尖一顿。
“闻风说,是大公子的命令。”
崔宜萝嗤笑道:“他这是猜到了我会让你去收买人牙子,派人过去喝止的?”
倒还真是守规矩。
荔兰却摇头,语气惊讶道:“不是,大公子竟与姑娘想到一处去了,让人牙子将人发卖到云州附近便可,还下了命令不准让老夫人知道。”
崔宜萝抬眼,荔兰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州离盛京相隔并不远,选此地既不会叫老夫人察觉,又可保住那二人性命。
但她没想到,江昀谨竟然也和她下了一样的命令,还让人瞒着江老夫人。
他不是最重孝道的吗?竟也会欺瞒长辈。
他先前说他身为小辈不便当众反驳长辈,所以他是真的也同她一样,觉得江老夫人的做法过于残酷了?
她居然错怪他了吗?
崔宜萝垂目盯着书卷,但书卷字迹却是模糊,她半分都看不进去。想起回房后闹的那么一场,方才
还觉得堵住他的口令她心生畅快,此刻竟只余荒唐。
她这厢思绪纷乱,未注意到一旁的荔兰又犹犹豫豫地再度开口:“姑娘……大公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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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前月下,简朴的书房幽静,却是灯火通明,直将房前那一块青石砖照得铮亮。
房门大开,遥遥便能见到房中坐在桌案前挺直如松的身影。
崔宜萝目光在门前的连翘树上停留一瞬后,跨进了门内。
明亮烛火下,江昀谨早在她走到书房门前时就抬头看着她,此刻更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桌案前几寸。
崔宜萝似笑非笑:“夫君寻我来书房这等重地,是有何要事?莫不是还要监督我抄家规吧。”
崔宜萝目光落在他桌案收拾出的空位上,显然是刚收拾出来的,不仅摆齐了笔墨纸砚,还放置了把紫檀木椅。
都不必听他回答,她都知道他为何唤她过来。崔宜萝心内沉了下去,他就这么不相信她吗,十遍家规罢了,还值得她假手于人?
方才生出的那么几丝错怪他的愧疚又消逝得一干二净。
她径直走到他身旁的那把空椅上落座,利落地将宣纸铺平,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家规。
正要将那本厚得仿佛可以压死人的家规拿过,视线中忽伸过一只骨节凸起的大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大掌的有力,她每夜都能见识到。此刻压着厚厚的一本家规册子,连带着她的手也动弹不得。
崔宜萝眼神冷下,更用力抓着那本册子,同他较起劲来。
他像是也同她较上劲,固执着不肯放手,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住,他甚至不需多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按得动也不能动。
崔宜萝冷笑地看他:“夫君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方才宜萝猜错了,夫君并不是让我过来抄家规的?”
说着手中更用力地要抽出。
他又施了几分力道,将她的手制压住,剑眉微皱地开口:“我的确是让你过来抄家规。”
崔宜萝冷笑,果然,“那夫君眼下是做什么?”
又见他抿了抿唇,继续道:“卧房没有书桌,茶几狭小,书房桌案宽阔,你抄写起来省力些。”
崔宜萝用力的手一顿,随后卸了力,这才发现他身前也摆着空白的宣纸,像是一直在等她到来。
崔宜萝将手抽走,这回他没有拦她,他掌心的余温仍残留在手背之上,她语气晦涩说道:“夫君还真是体贴。”
倒显得她对他成见颇深,一上来便直接冤枉了他。
但江昀谨却与她预想不同,半分责怪的意思都无,神情如常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未发生过,缓缓翻开家规。
“我与你一道抄写,白日我上朝时,你直接过来便是。”
他说得平静,崔宜萝却是微怔。
“夫君书房内那么多公文要务,也不怕我弄丢或泄露出去?”
江昀谨垂目研墨,浓黑的墨一寸寸晕开在石质温润的端砚上,他仿佛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几丝反讽,淡淡道:“我信你。”
崔宜萝蓦然垂下眼,没有再说话。
江昀谨也未再开口,他认真起来向来格外专注,就连抄写这等崔宜萝认为格外枯燥的活计,他都能全心全意地将心思倾注其上。
崔宜萝侧望去,便见他细长眼睫垂着,明亮烛光勾勒着他高挺的鼻梁,修长的手指握笔行云流水。
霎时内,书房只余狼毫笔尖磨过宣纸的沙沙轻响,二人就着一本家规,自然也坐得近,她左手扶在镇纸上,时不时与他提笔写字的右臂衣袖轻磨,带起轻微的酥麻。
崔宜萝扶着镇纸的手更用力了些,忽不知为何非要共用一本,想来他素日里节俭,也不会再耗费纸再多制一本,毕竟江家家规那么厚。
抄过两遍,江家家规枯燥无味,抄写了一晚,崔宜萝眼前忽有些混沌起来。
她看了眼江昀谨,他仍是方才那副认真模样,抄写了这么久,便未见他背脊弯过一瞬。他眼中只有眼前的事,想来一晚上都未注意到挨坐在一处的她。
她抬起左手支着头,借着衣袖遮掩,放心地闭上了眼,她一向觉浅,若他发觉,她即刻便能反应过来。
眼前陷入昏暗,连带耳旁的沙沙声都逐渐轻缓消失。
她似乎陷入了静谧的天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蓦地,身子一空。
狼毫笔“啪”地一声砸在桌案上,浓墨直直弄脏了紫檀木桌。
烛光摇曳下,崔宜萝惊讶又懵然地抬眼,眼中映入男人锋锐的侧脸线条。
下一瞬,她对上了轻而易举便将她横抱起来的江昀谨的漆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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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微长嘴,40%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