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68节
作者:凝微      更新:2025-10-13 12:44      字数:4136
  他下巴微微靠在崔宜萝发顶,崔宜萝看着他的喉结轻滚了滚,神思总算缓缓归笼,近日来,她似乎都是与他揽着入眠的,特别天气渐冷后。虽每夜均是她主动,但他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她一靠近,他手臂便熟练地揽了上来。
  所以今夜他才会以为她还会抱着他入睡。想来习惯最为可怕,连江昀谨都不能避免。
  连着一段时日都如此,她并不好在今夜推开他,只好被他揽着入眠,但闭上双眼仍无半分睡意。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崔宜萝才缓缓陷入睡梦。
  昏昏沉沉中,额间似乎被温热的薄唇贴上,轻轻吻了吻。
  直到翌日用过早膳后,崔宜萝也未分辨出,昨夜到最后印在额间的轻吻究竟是真的,还是她昏沉梦中的。
  但她隔了许久才睡着,他总不能也醒着,不过是她睡迷糊产生了幻觉。
  “姑娘,今夜的宫宴穿这件衣裳吗?”
  荔兰的声音打破沉寂,唤回了崔宜萝的思绪。
  崔宜萝顺目看去,只见荔兰将一套衣裙与斗篷齐整挂于房内横木衣架上。
  绯色绣着大朵大朵妍丽盛开的海棠花的裙摆垂下,娇美明艳,而一侧比之衣裙颜色略深的斗篷边缘缝着一圈细密雪白的兔毛,最适用于眼下初冬时节保暖。
  荔兰一向了解崔宜萝的喜好,崔宜萝应道:“就这件吧。”
  荔兰应了声,担忧地看着崔宜萝:“姑娘这两日怎么神思不守的?”
  崔宜萝微微怔了一下,“为何这么说?”
  荔兰指了指崔宜萝面前摊开的账册,“姑娘这页看了许久了,且平日里姑娘算盘清脆声不停,今日沉滞不少。”
  崔宜萝轻拨在算珠上的指尖一顿。
  荔兰皱着眉道:“姑娘可是担心今夜的宫宴?”
  崔宜萝摇摇头,她并不欲让荔兰担心,再说今夜的宫宴,她于江昀谨他们还有用,他本来便不会让她有什么损伤。
  “只是最近看账本看得有些累了。”
  “姑娘未免太拼了些。”看着崔宜萝心不在焉的模样,荔兰更是心疼,这些日子来崔宜萝不仅看账本,隔几日还会去庄子铺头察看,可谓十足上心,但仍得不到江老夫人满意,且江大公子态度也不咸不淡的,虽然崔宜萝现在日子比从前好过太多,又解决了崔家那批人,但荔兰还是替崔宜萝不值。
  可她也知道,崔宜萝自有她的原因,荔兰心中叹过几口气,最终只道:“婢子待会吩咐小厨房,为姑娘炖些提神醒目的补药补补身子。”
  崔宜萝笑了笑:“好。”
  提起今夜的宫宴,崔宜萝顺带着想起崔齐,问向荔兰:“对了,崔家人那头可有何异样?”
  崔宜萝收买了江昀谨挑选派去的护卫中的人,吩咐他将护送崔家人回宁州途中的消息传给她们。
  荔兰回忆道:“上回传回信后,这几日还未有新的消息,可要婢子传信问问?”
  崔宜萝自是放心不下,“且传信问问吧。”
  不久后,一只雪白的信鸽便绑缚着一卷纸条,从江府飞出,朝宁州方向而去。荔兰站在窗边,掐算着日子。
  应当六七日能收到回信。
  马车停在离宫城更近的顺德门,崔宜萝与兰蕙、江昭月共乘一辆马车。江昀谨白日里本就在皇城中的府衙中务公,自不用回府一趟,直接往宫中去便是。但今夜宴散回府,定然是要与她同乘马车了。
  想到此处,崔宜萝心口又沉了沉。
  马车缓缓停下。
  崔宜萝收起思绪,准备下马车。
  马车门缓缓打开,外头的情景缓缓映入车内人眼中,而最为突兀的便是那首先闯入眼帘的绛紫袍角。
  崔宜萝瞬间认出衣袍的主人,她站在马车门处,登时不知该下还是不该下。
  但不远处的江昀谨似乎早就看见了她。高门世家的马车会悬挂令牌以表身份,江昀谨目力好,自然远远认出。
  崔宜萝也不能待在马车上不下来,她站在车门这一顿,怕是身后的兰蕙和江昭月早已觉不对。
  她只好踩着凳子下马车。
  小臂传来一股稳当的力道,江昀谨虚虚在她手臂上托了一下,不过瞬息,她下了车在地上站稳后,他便将手收了回去。
  四目相对,江昀谨看着她,她只觉他墨黑的眼眸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目光微微明亮。
  “多谢夫君。”她轻声道。
  江昀谨神色沉静,似乎方才的举动不过是顺手为之,“无事。”
  身后的兰蕙和江昭月也下了马车,见到江昀谨,二人面上皆划过了一丝讶异,随后相视一笑。
  崔宜萝见身旁的男人仿佛并未察觉到二人笑中的几分打趣,面色淡淡地与二人见礼。
  江昭月显然默认江昀谨出现在此处是专程来接她,颇有几分一刻都等不及见面的意思,打了招呼后便寻了借口带兰蕙走在前头,过了宫门往宫中去了。
  兰蕙走前,对崔宜萝欣慰地笑了笑。
  崔宜萝知道,姨母此前一直担忧江昀谨公务繁忙,并不是个体贴人的性子,担心成婚后崔宜萝会受什么委屈。今日江昀谨在马车前,显然让姨母也误会了,以为她与江昀谨感情甚笃。
  也不知日后,她与江昀谨若当真和离又或是如何,姨母会如何。
  崔宜萝走在宽阔深长的宫道上,垂眼看着脚下的石砖,有几分担心姨母。
  “在想什么?”
  身旁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崔宜萝下意识抬起眼来,见他只是目视前方,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夫君方才怎会在宫门处?”
  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头,但不知为何,江昀谨面色忽而显得明朗几分。
  他缓缓解释道:“午后有公务需外出,便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恰好碰上。”
  原是如此。
  毕竟江昀谨怎么可能专程在宫门口候她,他只愿将时间都花在公务上。
  崔宜萝本应松一口气,但心口却升起了异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愿细想。
  “昨日可在书房中找着遗落之物?”
  他再度开口,崔宜萝瞬间心口一紧,抬眼仔细又不动声色地看他的反应,却见他仍是面色如常,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问般的。
  可他一向惜字如金,甚少开口,怎会突然问她书房一事。且昨
  日寻物那等小事,又房门大开,守卫不应报给江昀谨才是。是江昀谨主动过问,还是守卫谨慎,事无巨细地报给了他,让他起了疑心?
  但无论眼下他是试探,还是随口一提,她皆不能露出端倪,她太了解他了,江昀谨此人敏慧至极。当初崔家和赵谏的事,就被他敏锐地察觉,若这次未回答好,消了他的疑心,他定会往下查探的。
  崔宜萝如平日般挽起唇,笑道:“便是上回寻夫君时戴的那支牡丹步摇,许是上回……不慎掉了,已经找到了。”
  崔宜萝故意咬了咬唇,露出几分羞涩模样。她特意提起了上回之事,并不明说,但二人心知肚明,皆知她上回寻他,二人在书房中做了何等的交缠逾矩之事。
  江昀谨面色登时紧绷几分,眼中墨色转浓。他轻轻抿了抿唇,未再问下去。
  毕竟宫道上人来人往,今夜宫宴宴请群臣及家眷,四周皆是赴宴的官员女眷,宫人们更是行色匆匆地忙碌着。
  崔宜萝心中轻轻笑了声。他既是守矩恭礼之人,却又一次次被她引诱着沉沦情.欲,每次做完那等事,他怕不是还会唾弃自己一番吧。
  矛盾至极。
  待到了设宴的宫殿中,四周宫人们行事迅速又有条不紊,她与江昀谨被宫人恭敬带着落座。
  江昀谨品职高,自然比任户部尚书的江闻坐得要靠前,靠前得几乎离皇帝只差一段距离。
  不止皇帝,离皇帝身侧护卫的元凌,下首的琼贵妃、五皇子,更是贴近。
  那道阴暗湿寒的目光登时缠了上来,带着幽冷逼迫的恨意,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又带着几分探究和兴味,极其复杂地交织在一处。
  看来对方并未打算放过她,只不过眼下他在朝中失了几分势,自顾不暇,又顾及着江昀谨,这才暂时不动手。
  崔宜萝眉目冷冽下来,如淬冰般。
  身侧的江昀谨忽而往前挪动几分,颀长高大的身影登时将左侧方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那道阴寒的目光消失了。
  崔宜萝心口一跳,看向他,径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狭长漆黑的眼中目光沉沉,显然生出了几分不悦,仍给她递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但崔宜萝默契地明白他的意思,一息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今夜的宫宴,女眷皆随丈夫或家人坐在一处,四周闲谈声不断,但唯独崔宜萝与江昀谨二人几乎未言,惹得旁人频频注目。
  但众人只见江昀谨神色淡淡,并不将外人的目光放在心上,身旁的妻子虽出身寒微,但坐在前头竟也落落大方,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也不显胆怯或紧张,倒不向是小官之女会有的胆量。
  崔宜萝面色如常,索性她并不想同江昀谨说话,他不主动开口,她倒省得费心假装与往日无异,自是自在。
  落座不久后,便到了开宴时辰,随着太监唱声,宫人呈上珍馐瓜果,舞乐齐奏,众人也就没心思再去关注崔宜萝与江昀谨如何。
  宴过三巡,官员之间往来交际,江昀谨也饮了不少酒。崔宜萝与周围那些官员家眷并不相熟,她虽在交际上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几番交际下来,她便寻了个借口出了殿。
  今夜宫中设宴,四周亦有不少宫人们来来往往,她只要不去太偏僻之处,料来萧铮也不敢在此动手。
  沿着长廊,便闻几丝轻微幽香,妍丽的木芙蓉在暗夜中的几缕宫灯的烛光下绽放着。
  崔宜萝便在此站了一阵,修长的手指方触上柔嫩的花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崔宜萝心中一紧,迅速回过身,一手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却见八角琉璃宫灯之下,一身着玄衣绣云纹的男子缓缓从回廊拐角踱步走了出来。
  “崔姑娘还是如此警惕。”
  元凌面露玩味的笑。
  崔宜萝松了匕首,理了理袖口,冷笑道:“元大人亦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跟踪人。”
  元凌轻笑了声,意味深长道:“我来寻崔姑娘,是想问,上回的交易,你考虑好了吗?”
  上回的交易,是他说帮她查探身世一事,当时在诗会上,江昀谨的出现骤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此事便搁置下来。
  崔宜萝不置可否:“元大人想要什么?”
  元凌似笑非笑地答:“我尚未想好,不如崔姑娘先欠着?”
  崔宜萝面上虽挂着笑,眼中却冷着:“元大人性子狡诈,我怎知日后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条件不分明的交易,我可不做。”
  元凌似乎觉得她这一番话格外有趣,面上的笑深了几分:“那崔姑娘便待我考虑清楚,再谈不迟。”
  崔宜萝微微颔首,并不答复,她并不欲与元凌多待,粗粗行了个礼,便道:“失陪。”
  元凌仍是笑着,并未说什么,只是侧过身子方便她离开,眼中却是幽深,颇有几分志在必得之感。
  未走几步,便撞上元凌,崔宜萝的兴致登时散了大半,不欲在外头多待,循着原路便回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