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温柔，无论对待任何异性，都礼貌而体贴。
  小屋里，不管是温若溪还是阮小雨都对他很有好感。
  但这种温柔只是他的伪装，就好像给野兽披上外衣，他就会变得温顺起来。
  “好啊。”许青葫也笑了笑。
  看着他神色认真动作仔细的模样，许青葫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眼底露出极其淡漠的冷意。
  每当看着顾景琛的眼睛，许青葫就会想起小说里，他在自己和乔晚疏之间左右摇摆的剧情，以及他为了撇清自己，在节目最后对自己冷暴力，甚至还在告白时刻说出后悔和自己认识的话……
  明明三心二意的人是他，离开节目后，他的人生和事业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有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从始至终，顾景琛都没有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而是继续当着设计师，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如果说贺晟年和杜燕庭是明面上的看重家庭背景，那顾景琛就是暗地里渴望阶级提升。
  看似温柔儒雅，实则对乔晚疏的所求更大。
  否则，他明明可以上楼休息，为什么非要在花园里等乔晚疏回来表明真心？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提前付出更多。
  顾景琛懂这个道理，她也懂。
  另一头，贺晟年和乔晚疏看的话剧也接近尾声。
  穿着灰色长裙的夜莺扮演者，为了让年轻的学生在冰冷的冬日拿到红玫瑰和教授的女儿跳舞，毫不犹豫地献祭出自己的生命，让玫瑰锋锐的尖刺扎进自己的心脏，企图唤醒被冰雪封印的玫瑰树，让它开出一支鲜红如血的红玫瑰。
  夜莺脸色苍白起来，眼睛也蒙上一层不祥的幽翳，最终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在死亡的赞歌中，那支玫瑰终于完全绽放。
  它红得像鸽子的双脚，比海底珊瑚还要娇艳。
  四周响起了几声抽泣。
  乔晚疏眼睛微红，似乎也被这样的剧情感动，回头看向贺晟年。
  男人面色沉静，只是望着舞台，看不出明显的喜好。
  乔晚疏有心想问他关于夜莺之死的看法，但她并没有骤然开口。
  话剧最后，年轻的学生因为被教授的女儿嘲笑，将夜莺付出生命代价才滋养出来的玫瑰弃如敝履并嘲笑爱情的子虚乌有时，这个故事终于结束。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支被碾碎的玫瑰，是一颗多么珍贵的心。
  等话剧演员手牵手出来谢幕时，乔晚疏才轻声说:“我觉得夜莺真傻。”
  贺晟年回过头，乔晚疏眼眸湿润道:“她如果知道自己付出生命所追求的爱情真谛是这样的结果，应该会很难过吧。”
  贺晟年没接话
  ，只是看着她，
  “但她肯定不会后悔。”乔晚疏缓缓道:“真心可贵，但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见证真心，不是吗？”
  她看着贺晟年的眼睛。
  第51章
  说完这句话,乔晚疏安静地等待着，希望能够得到贺晟年的回应。
  但贺晟年只是看了眼时间，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乔晚疏眼神一暗。
  她以为看完话剧,贺晟年应该会有想聊的话题。没想到……
  但她并未轻易放弃交流,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如果要从话剧里选出最喜欢的角色，我的选择依旧是夜莺。”
  她嘴角微微扬起来,露出浅淡的笑容,“在浓烈的爱里死去,相比起学生的愚昧无能和教授女儿的虚荣拜金，我更想要一颗纯粹而坚定的真心。”
  “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我应该也会成为夜莺那样虔诚的爱情信徒。”
  她的话里有太多指向性的意思。
  仿佛是在告诉贺晟年，世上无时无刻不在见证的真心，她也有,她也愿意付出。
  就像夜莺确定了目标，就会义无反顾地奔赴，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心动买单。
  听着她轻声浅语的解释,贺晟年终于开口道:“一个童话故事而已,不必太在意结局。”
  对他来说，夜莺或是教授的女儿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的身份从来都不是穷学生。
  他也不会因为无能而恼羞成怒。
  乔晚疏垂下眼睫,“可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她再次看向男人的眼睛,语气莫名认真:“贺总是喜欢夜莺还是教授的女儿？”
  她看似在问话剧，实则却在挖掘男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所以，夜莺指代乔晚疏自己,教授的女儿代表许青葫是吗？要不要这么暗示？]
  [本来都要被故事感动哭了，听到这个问题时，我心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乔晚疏想得到什么回答呢？贺晟年对她还不够冷淡吗？]
  [忽然有点搞不懂乔晚疏了,完全没必要带入童话里的角色啊，还要让贺晟年从中选择，感觉哪里怪怪的。]
  [+1，凭啥让贺晟年选？他有资格选吗？]
  [自从湿地公园回来后，忽然就不理解乔晚疏的行为了。她不该对贺晟年不以为然吗？为什么要这么倒贴？]
  [楼上有病吧？乔乔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问题吗？你们这些黑子不黑她会死是吧？]
  贺晟年显然也察觉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在暗示，如果选择夜莺，那他将会得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真心。可要是选择教授的女儿，他将会得到一份极度虚伪的感情。
  许青葫工作性质特殊，跟教授女儿有什么区别。他应该知道只有她愿意放低身段，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
  当然，贺晟年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许青葫，只是对她失望了而已。
  乔晚疏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给一个除了外貌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只要她表明心迹，贺晟年肯定会回到她身边。
  男人闻言沉默了几秒，这个问题不在他的意料中，他也不能带入其中的场景。
  “夜莺的选择没有问题，”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道:“她追随爱情而死，是早已注定的宿命。”
  “但这并不代表教授的女儿就是十恶不赦，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不是一件令人嘲笑的事。”
  他看着乔晚疏，声音低沉动听:“年轻学生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做了什么吗？就连邀请异性跳舞的红玫瑰，也是他不劳而获的东西。相比起前两者，他的行为难道不值得思索？”
  这个回答让乔晚疏瞳孔微缩，她看着男人英俊至极的脸，没想到他会为故事里的人物说话，还是一个极端虚伪的角色。
  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说的有道理，”她微笑起来，故作镇定道:“是我的问题太浅薄了。”
  乔晚疏敏锐的意识到，自己不会在贺晟年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冷漠又体面，不会借着童话角色来暗指两个异性的行为。
  可没有明确的回答就是没有回答吗？
  乔晚疏的手指缓缓握起来，指尖几乎要陷进肉里。
  明明可以顺着自己的话题聊教授女儿有多爱慕虚荣，但他却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
  他的偏向还要再明显一点吗？
  明明跟他出来约会的人是自己，他脑海里却想着其他人。
  [我的老天鹅，贺总的回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还以为他会很认同乔晚疏的说法呢。]
  [一个话剧而已，乔晚疏没必要这么较真，贺晟年也不会给她明确的回答。]
  [还是太体面了，恋综嘉宾都这么体面吗？]
  [请问许青葫是什么罪人吗？被乔这么暗示，不就是想踩着她证明自己有多单纯无辜吗？对乔的感觉瞬间不好了。]
  [要我说，根本没必要过度理解童话故事里的角色，乔晚疏如果想挽回贺晟年，不是靠一场话剧就能成功的。]
  [+1，希望乔晚疏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身上吸引贺晟年的特质到底是什么。]
  谢幕结束，剧院里的人陆续往外走。
  乔晚疏缓缓站起身，笑着说:“虽然时间有点晚，但我提前订了餐厅，吃过饭再回去吧。”
  这次约会全程由她安排，贺晟年自然没有异议，跟她一起去了附近的西餐厅。
  坐在灯光明亮的包厢里，两人都有些沉默。
  直到服务员把食物端上来，乔晚疏才再次开口:“贺总，你忘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吧。”
  离开剧院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做出了毫无价值的判断，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探讨剧情，没有其他意思。”
  贺晟年颔首，拿起刀具切割着盘中的牛排。
  乔晚疏看着他的动作，脑海里翻滚着无数话题，想要重回刚见面时，和他相谈甚欢的场景。
  话到嘴边却是:“我之前，其实没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贺晟年的动作停下来。
  乔晚疏抿着嘴角，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是满满的歉疚，“所以才会在跟你相处时，说了很多不是我本意的话。”
  贺晟年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似乎在认真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