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将军后(双重生) 第26节
作者:
宁占竹 更新:2025-10-13 12:47 字数:4183
杜毓文送杨文秀出了府门,然后他转身快步走进了里屋,叫了李青一出来。
“皇上下旨让我去西北赴任,殿下愿意同往么?”他轻声问道,目光落在窗外,外面的人应该不至于听清,听杨文秀的意思,宣公主入宫尚未下旨,在杨文秀复命和下旨之间,自己还有时间。
“愿意。”李青一抬起了眼睛,点了点头。
“那殿下快点收拾行李,不要声张。”他轻声说道,“若是陛下宣殿下入宫之前殿下就已经动身了,陛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李青一闻言吓得抖了一下,好像有人分开她的顶阳骨,浇下一桶冰冷水一般。
她不想入宫,不想再回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本宫也没有什么行李。”她说。
“那题红姑姑和拾翠姑姑呢?”杜毓文轻声问道。
“叫题红留在府里管事,”李青一说道,“若是她一个人忙不周全,可以叫银朱帮衬着,拾翠跟着本宫好了。”
“殿下安排的臣觉得很好。”杜毓文点了点头,“那臣去自己收拾了了。”
杨文秀回宫复了命,天子事务繁多,明显并未想起宣公主入宫的事,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女儿畏缩的性情,只觉得那么远的地方料她也不敢去,所以心下就慢了下来。
杨文秀当然不会提醒他。
“武成侯说军情如火,今晚便动身,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跟上了。”杨文秀说,他方才把武成侯如何看重军情与皇帝大说特说了一番,看来皇帝也是了解武成侯的为人,对此信了至少七八成,说连夜动身大概心里更有感触,就更宽慢了几分。
“也好,”皇帝搁了笔,揉了揉额角,扶着额叹了口气,“你也动作快些,别让武成侯等着。”
“奴婢明白。”杨文秀行了礼,退了出去。
他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当然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的时间了,于是他上了车,径直往城外去了。
而武成侯也的确准备好了,两个人见了面,点了点头,就动了身。
车子动起来了,李青一的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她一直紧张的抓着衣袖,几乎将自己的手心划破,而这车子一动,她差点支撑不住,险些昏过去。
“拾翠。”她低声说,“我们这是离开京城了么?”
“是的,殿下。”拾翠的声音里也杂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我们离开京城了。”
“太好了。”李青一从胸腔里长长地呼出来一口气,她好像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一直以来压在她头上的黑铁大山慢慢地隐去了身型。
让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天空与长风。
她深深地呼吸着,听着车轮的声音,马蹄的声音,日头落了下去,但是他们还在官道上前行着。
她还听到了别的车马的声音,这条道路繁华忙碌而充满生机。
让她不由得想起杜毓文教她背过的长安道。
此地无驻马,夜间犹走轮。
所以路边草,少于衣上尘。
“等到你长大了,就会在某个时候突然理解书上的话了。”
李青一似乎有点懂了。
她撩开了车帘,看着苍茫的夜色滚滚而来,庞大的黑压压的京城被落在身后,远山俯首来迎。
外面似乎真的很好,她想,她应该去看看,还没有看过,的确不该妄言喜不喜欢,或者适不适合自己。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在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由衷的,露出自己完全没法停下来的笑容。
但是她真的很开心。
她抬起头,看到了星星。
漫天华美欲滴的星星,中间的银河清晰可见,她看到了传闻中的牛郎织女,也看到了天狼星孤独地在西北格外明亮。
她要奔赴这样的世界了。
也许她的一生才刚刚开始,然后这样的星夜足以让她把过去所有那些灰暗的压抑的日子都抛进水里,让它们在阴暗的角落里自行腐败分解,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以后,不再是笼中之鸟了。
第35章
“文通太子的后人呐。”简东山拿着手中的茶盏, 喝了口绿茶,慢条斯理地说, “在胡人那里?”
齐轻侯在一边坐了下来,拿起了茶盏来喝着,“说是这么说,自从我们攻进他们王城之后,胡人就分为了三部,黑部,绿部和蓝部,蓝部是正统,绿部势力最大,黑部貌似想和我们互通有无, 既然是绿部发难, 我们也许可以从蓝部和黑部找点线索。”
她猛地一击掌, “若是我的话, 就让蓝部和黑部竞争,谁先查清楚文通太子后人的事, 就和谁互市。”
“蓝部和黑部加起来就足够制衡绿部了。”女人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蓦地暗淡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然而我又去不了。”她抱怨道, “被困在京城里, 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没和皇上上折子么?”简东山漫不经心地说, 掐着鹦鹉的飞羽,“既然很想去的话,那就毛遂自荐多少争取一下。”
“我上了。”齐轻侯看了一眼天,“然后就是那种一看就是由太监代写的不疼不痒的回复。”
“哦。”简东山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 “那你要不然找点别的乐子。”
“我是那种需要找乐子的人么?”齐轻侯拧起了柳眉,看着简东山。
简东山垂下了眼睛,“我感觉你脾气为什么这么大,该不会是有孩子了吧。”
齐轻侯正想反驳,然而又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神情,“好像不好说。”
“说不定你因祸得福了呢。”简东山不咸不淡地说,齐轻侯抬起手来在他的脑后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么?”
“好吧,我因祸得福了。”简东山眉眼弯弯地妥协道,他将手中的鹦鹉放在了架上,然而齐轻侯知道他似乎没有很开心,简东山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虽然看着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但是他的眼底却很少有笑意。
“我猜你更感兴趣文通太子的儿子。”齐轻侯抓住他的手腕,别扭地放在了一边。
简东山笑了一声,“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实在太了解我了。”
他坐正了身子,把玩着自己的手上的一串青色菩提子,“的确,我是有些介意这件事,文通太子的独子,不是已经在文通太子病死之前就早夭了么?”
“先帝感其不幸,将他葬入了皇陵。”简东山玩着手串,“就算我心里有疑,也不能去开棺验尸啊。”
“你不是有本事的很么?”齐轻侯给自己又倒了一碗茶,“你算算啊。”
简东山装模作样地竖起了手指来,比划了几下,“我算这件事必有蹊跷。”
“毕竟文通太子是皇帝的家人,若是真的死的透透的,皇帝应该对这个所谓的后人不感兴趣才对。”简东山说,“我听说何瑛华被留下好几天了。”
“而且他这几天的神色也不太对,”简东山悠悠地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的确很难说啊。”齐轻侯感叹道,“不过会不会是因为珈善公主离京的事情呢?”
“那件事。”简东山眨了眨眼睛,“顶多是让陛下觉得有点恶心罢了,不至于天天找着何瑛华吐苦水吧。”
“但是珈善公主。”齐轻侯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如果我生了个女儿,后来你不喜欢我了,我死了,你会连女儿都气到那种程度么?”
简东山抬起眼睛来看了她一会。
“不好说。”简东山说,“比方说,我觉得这个孩子是你把我绿了呢?”
齐轻侯呛了口水,“我看你们男人还是自己生孩子吧,要不然天天想着被人戴绿帽子,自己生比较放心。”
简东山抬起手来,扶着额角,笑了一声,“嗯,x好主意。”
“但是我听说了一件事。”简东山伸出了一根手指,“据说白氏与皇帝不睦,是因为收留了太子妃呢。”
齐轻侯又呛到了,“你要杀了我么?”
简东山漫不经心地拍着齐轻侯的后背,他闲闲地看着地上的光斑,“谁知道呢,可能有,可能又没有,而且当年白氏还被宁王救过命。”
齐轻侯咳嗽了一会。
“这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说不好会掉脑袋的。”她不满地说。
“何瑛华说的。”简东山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但是感觉可能不只是吃瓜吧。”
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女人,“怕不是觉得你是太子党吧。”
齐轻侯愣了一下,“说我是宁王党还差不多,毕竟我父亲是宁王的旧部。”
“太子党里就包括宁王。”简东山说,“所以你还是不要急着主动请缨了,虽然我知道你只是很寂寞,而且看一群不如自己的人做事干着急,但是何瑛华和我说这个,大概是圣上觉得还有些人贼心不死,想要拥立文通太子后人,他怀疑的人里,说不定就有你和我呢。”
齐轻侯咽了口唾沫,“这样。”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和我聊这件事。”简东山摊开了手,“你觉得还有其他更大的可能么?”
齐轻侯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好吧。”
她端起了茶碗,悻悻地拖着脚步离开了。
简东山在心里轻微的叹了口气,继续照顾起了自己的鸟。
“文通太子啊。”他轻声重复道,“您都死了。”他似乎本想抱怨点什么,但是又感觉不妥,所以闭上了嘴。
——
“这次事情最让人头疼的,莫过于胡人宣称文通太子的后人在他们那里了。”杨文秀说,他坐在车里,打开了一个匣子,将里面的简书取出来递给了杜毓文,“若是没有这一出,直接击退即可。”
“但是圣上命令,一定要查清此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传言。”杨文秀出了口气,他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虽说主要是咱家来做,若是武成侯有什么消息,可千万要给咱家说一下啊。”
杜毓文点了点头,他静静地垂着头看着简报,“杨公公不用多心,我也不是什么太子党。”
“算起年纪来,大概太子死的时候我才刚刚进学,”他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交集,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回护的事情。”
杨文秀笑了一声。
“如今在这路上,四下里都是嘈杂的车马声。”杨文秀笑着说,“咱家也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了。”
“咱家不觉得若是突然改朝换代,来了个圣明天子,这世道就能变得多好,说不定更差了呢,而且能跑到胡人那里去的皇亲贵胄,还算是天家人么?”杨文秀问道。
杜毓文的目光终于从简书中抬了起来,看向了他的脸。
“嗯。”青年答道,“若是有什么消息,肯定会马上和杨公公说的。”
杨文秀松了口气,他抬起手用火石将手中的水烟点上了,抽了口烟管,眯起了一双秀丽狭长的丹凤眼,“实际上圣上是不想让武成侯带上公主的。”
“这样。”杜毓文又复垂下了头,“陛下国事操劳之余,还如此挂念女儿,还真是父女情深。”
“我只不过是想表表举家赴难的决心罢了。”他平淡而滴水不漏地说。
杨文秀点了点头,他静静地抽着烟,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后他静默地开口了,“虽然说换个圣明天子不一定有什么好处。”
“但是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磕了磕水烟管,试探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