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妻 第30节
作者:半溪茶      更新:2025-10-17 20:02      字数:3648
  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宋嬷嬷说道:“可是庄子还有其他人,若是发现我们把人卖了,可怎么办呢?”
  “我都安排好了,再等几日,等快到庄子上的时候,他们会来接走她,这样一算时间也差不多,那时我们再去庄子上,就说她在路上就病死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那夫人那里……”
  “你就说她路上正好感染了风寒,还没到庄子人就不行了。”
  “行,就照你说的做。”
  两个人商量完,又分了那已经到手的五十两银子,眼看着宋嬷嬷就要进来,沈莲岫连忙回去躺好,装成熟睡的样子。
  宋嬷嬷回来睡下之后,很快便响起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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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突然想起今天是七夕,那今天就双更吧,晚上还有一更[彩虹屁]
  第36章 复明 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她。……
  沈莲岫哪里还会有睡意, 一双手的手心都已经被冷汗濡湿,浑身都冰冷僵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按照他们所说, 大概还有几日的时间,她可以好好想一想办法, 但沈莲岫此刻已经静不下心来了。
  她害怕他们改变主意, 明日就将她卖了, 也怕再有其他什么变故。
  她等不起了。
  黑暗中, 宋嬷嬷鼾声震天响。
  到了夜半, 沈莲岫像个鬼一样静悄悄地起身,抄过马车里面一个小兀子,对着宋嬷嬷的头砸了下去。
  宋嬷嬷的一声“啊”卡在喉咙里, 同时鼾声也止住了,沈莲岫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是被她砸得晕死过去了。
  外面的车夫果真比宋嬷嬷要更警醒些, 他应该是听见了宋嬷嬷那半声叫喊, 很快便来询问:“有什么事吗?”
  此时沈莲岫不止手心里有冷汗,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她死死抓住那个小兀子, 对外面说道:“宋嬷嬷好像病了,你快进来看看!”
  大抵是对沈莲岫太过于掉以轻心, 车夫倒也没怀疑什么, 跳上了马车, 见里面也是黑灯瞎火的,还让沈莲岫打开火折子。
  沈莲岫应下,车夫便上去查看宋嬷嬷,也就在这时, 沈莲岫举起小兀子往车夫后脑砸去。
  “啊——”
  车夫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喊叫,然而也不知是他比宋嬷嬷扛打,还是沈莲岫用的力气不够,他并没有像宋嬷嬷一样一下就被沈莲岫砸晕过去。
  但眼下马车里面乌漆嘛黑的,倒给了沈莲岫很多机会。
  车夫要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头又被砸得剧痛,一时也找不准沈莲岫在哪里,沈莲岫上去便又给他砸了好几下,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终于也把车夫给砸倒了。
  车夫和宋嬷嬷一样只是晕了过去。
  沈莲岫撕了几根布条给把他们的手脚都捆了起来,然后又将他们背靠背捆在一起,见他们就算是醒过来也没办法了,这才去摸他们身上的钱。
  宋嬷嬷身上除了一点碎银子之外,还有二十两银子整,这应该就是他们分赃的钱,但车夫身上却不止三十两,而是有整整四十两,看来或许这十两是他瞒下的。
  反正不管多少,沈莲岫尽数搜刮一空。
  将这六十多两银子妥善放好,沈莲岫拿起了自己那两个包袱。
  她跳下马车,放眼一望,此时夜色如墨,正是夜最深之时。
  沈莲岫拿过车夫的马鞭,往马身上狠狠抽了,马受了惊,嘶鸣一声便慌不择路地拖着马车往远处跑去。
  沈莲岫也不敢停留原地,她死死地咬了一下下唇,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投入了夜色之中。
  ***
  濯心斋。
  这里向来安静,而这几日,更是较之寻常要更安静,安静得丝毫都不会让人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女主人。
  沈莲岫走后,周临锦也从寝房中搬了出来,住进了旁边的厢房,沈芜瑜则是住在另一边的厢房里。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很少,周临锦一早便去书室,不让人打扰他,直到深夜才回房,他和沈芜瑜连三餐饭食都不是在一起用的。
  沈芜瑜早起便又听人说周临锦雷打不动去了书室,她身边的贴身婢子又小声与她说着陈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沈芜瑜心烦不已。
  她自己也等不得了。
  原本以为换回来之后,周临锦会对她很殷勤体贴,毕竟那日他对沈莲岫如此绝情,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不仅自己换了居室,也没提让她搬进去,寝房如今就这么空着,沈芜瑜甚至都怀疑他是在等沈莲岫住回来。
  其实沈莲岫会不会再回来,沈芜瑜根本不放在心上,她要的也不是周临锦这个人,她只是想让自己腹中的孩子有一个正经的身份。
  再拖下去肯定不行,沈芜瑜让小厨房去炖了些补汤,加了陈氏特意给她找来的□□进去,便亲自往书室里拿去。
  她倒也没有时时去打扰周临锦,周临锦应该不会嫌她烦,赶她出去。
  必应在门口守着,看见她便直起身子,沈芜瑜笑着塞给他一颗金锞子,道:“我给郎君送些汤水过来。”
  必应拿了金锞子,心想着新的这个果真比从前那个要大方,这下倒也不好公事公办了,于是一边推门一边对里面说:“郎君,娘子送吃的来了!”
  门打开,过了片刻后才听里面说道:“进来。”
  沈芜瑜这才提起裙摆跨入门槛。
  “郎君,”为了今日能成事,沈芜瑜只能极力使自己一副对周临锦柔情万千的模样,“你尝一尝,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
  “放下,”周临锦指了指旁边,“我一会儿喝。”
  沈芜瑜自然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淡的,但是她也不难过,只是担心,他一直不喝,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沈芜瑜放下食盒,给他盛出一碗递到手边,道:“我都盛出来了,郎君就赶紧喝了吧。”
  闻言,周临锦终究是抬起手,但是碰到碗壁时却又忽然垂下,摇了摇头。
  沈芜瑜气馁,她撅起嘴巴,却又不能发脾气,只能是把碗放到周临锦面前。
  抬眼之时,她看见周临锦的眼神划过那只碗。
  沈芜瑜一开始没有在意,但她很快便觉得不对劲了。
  周临锦是瞎子,他的眼神到底是怎么精准看到碗上面的,若说是巧合,沈芜瑜立刻回忆了起来,他方才抬手时,手也碰到了碗壁!
  “郎君!你的眼睛是不是……”沈芜瑜不敢置信。
  周临锦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今日晨起,似乎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其实今日也不是第一次,早几日他就能感觉到光亮了,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怕是他的错觉,也怕不是错觉。
  他竟开始害怕自己复明。
  若是复明,便是她的功劳,可他不愿欠她任何恩情。
  他恨她,恨她一直骗他。
  到了今日,眼前除了光亮,便有模糊的影子轮廓出来,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纱,且越来越清晰,他已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了。
  很快,杨氏、周仪韶甚至吴氏,全都闻讯而来。
  大夫给周临锦瞧过之后,道:“世子头部淤积的余毒应该是已经散了,这也算是奇迹了,毕竟已经瞎了那么久。”
  杨氏喜极而泣,连声说着菩萨保佑祖宗保佑,而她身边的周仪韶则是一言不发。
  杨氏并不知道内情,可是周仪韶却一清二楚,周临锦的眼睛能好转,多半是因为沈莲岫自己琢磨着给他治眼睛起了效果。
  多可笑,眼睛是治好了,可是人却被赶走了。
  若是让沈莲岫重新选一次,不知她还会不会愿意给周临锦治眼睛。
  周仪韶看着周临锦,看见他面无表情,也看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沈芜瑜。
  “阿弟,”周仪韶冷不丁叫了他一声,“你看看你身边这人,到底是谁。”
  沈芜瑜倒没有多想,她不知周仪韶的意思,只是急着对周临锦道:“郎君,是我啊!”
  学着杨氏的样子,她也抹起了眼泪。
  周临锦的眼睛还未完全康复,但已经逐渐清晰,沈芜瑜又离得他近,他能看清楚个七八分,五官轮廓都能看见。
  这张脸,他曾经看了一眼便没再忘记过,无数个被黑暗吞噬的日子里,他也一遍遍在脑中勾勒着她的模样,担心他将她的模样忘却。
  可这个声音,却与记忆中的怎么都对不上。
  看不见时还好,现在能看见了,模样是这个模样,声音却不是这个声音。
  人也不是那个人。
  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
  他没有见过她的脸,可他却对她的声音很熟悉。
  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她。
  哪里一钝一钝地痛着,周临锦按住额头,却又止不住左边心脏的疼。
  “怎么了二郎?”杨氏最先发现他的异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芜瑜也扶住他的手臂:“郎君你别吓我,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
  她们一齐围了上来,围在他的身边,不断地询问着他什么。
  仿佛落水一般的窒息感将周临锦逐渐吞没,他用尽浑身力气,才方能轻轻推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周临锦只是艰涩开口道:“我先去歇一下。”
  杨氏爱子情切,唯恐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还要再上前问,又想再把大夫请回来,周仪韶拉住她,轻声说道:“母亲,让他自己先静一静。”
  沈芜瑜站在一旁,闻言便立即说道:“我送郎君回去吧。”
  她唤来必应,让必应扶住周临锦,自己跟在后面,手上仍是拿着方才她拿过来的那个食盒,等进了周临锦的房间之后,必应安顿好周临锦上床,沈芜瑜便让必应出去。
  她仍旧打开那个食盒,刚刚已经盛出去了一碗,但炖盅里面还剩着一大半,沈芜瑜重新盛了一碗。
  “郎君,喝一些热汤再睡。”沈芜瑜端着碗走到床前,周临锦背着身子躺着,一只胳膊虚虚搭在额头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沈芜瑜拧了一下她那弯弯细细的柳叶眉,显出些不耐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汤,还是坐到了床边,伸手拍了拍周临锦,强行将他的身子扳回来。
  对于她有些不讲理的行为,周临锦却没有发火着闹,但也没有说话。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只要一坐起来,仍是需要用手去按住额角,看起来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