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妻 第55节
作者:
半溪茶 更新:2025-10-17 20:02 字数:5101
“请一个护院的,能顶得住惠王吗?”沈莲岫听后倒是打趣了一句。
必察挠了挠头, “嘿嘿”笑起来:“娘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这就去请几个来,不然家里不像个样子,郎君会骂我的。”
沈莲岫也不想为难必察,他跟着周临锦折腾滋味也不好受,便点了头算是应了。
没多久必察便领了六个人进来,四女两男,两个男的是护院,四个女的一个是厨下用的,一个是洒扫的,还有两个是给沈莲岫和安安用的。
必察说着是外面现成叫来的,沈莲岫却怎么看不出来,护院还罢了,那几个婢子们做事利索有章法,不是短短时间就可以调/教好的,且其中有一个她隐约还有点眼熟,应该是从前在诚国公府见过。
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直接从诚国公府拉过来的。
但沈莲岫看出来了,却也没有说出来,只当不知道,免得折腾也免得让必察再为难。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沈莲岫忙带着她们又去收拾了一下屋子,方才仅仅只是放置了行李,其他东西还没动过,幸好沈莲岫东西少,再加上这房子没住过人,到处都显得空荡荡的,倒也方便整理。
不过饶是如此,等能歇下来也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饭菜已经做好摆了上来,沈莲岫因为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等安安吃完之后又赶紧沐浴洗漱,全都妥当之后,沈莲岫把安安抱到床上,也没哄她,自己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子夜时分,周临锦终于暂且结束了公事,到了自己的私宅门口。
必察早就在门房处等着,见周临锦来了立刻跑出来。
没等周临锦问,必察就说道:“娘子她们一早就已经睡下了。”
周临锦点了点头,必察要牵引他进去,他却摆了手。
“不用。”他说,“这里院子浅,进去难免惊动她。”
必察问:“那郎君今夜住哪儿?”
“回国公府去。”
“那么这里……”
“不能急于一时,”周临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逼得太紧会让她难受。”
人都已经跟着回来了,他知道这已经是沈莲岫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了,他不能也不忍心再去逼她,这也是他应得的,当初犯下的错,如今只好慢慢去弥补,修复他们之间的裂缝。
必察又道:“对了,白日里夫人她们来过了。”
“说了些什么?”
“娘子没见她们,是小娘子自己见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周临锦闻言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他就这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夜雾渐浓,露水沾衣,必察催促了好几次,这才离去。
***
沈府。
“哐当”一声,陈氏扬手便打碎了一只青瓷烛台,瓷片碎了一地,有几片还在地上晃了几圈,慢慢停下来,与砖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会?怎么会没死?”陈氏的额上爆出两三条青筋,面色气得通红,“不是说早就死在路上了吗?怎么会没死!”
虽说沈莲岫回来的事不可能到处去大肆宣告,但显然也并不是个秘密,诚国公府上下知道了,还有周临锦的那些同僚也约莫知道,消息也就渐渐传了开来,自然很快就传到了陈氏的耳中。
沈冀去拉她:“小声些,都这么晚了……”
陈氏一把甩开沈冀的手,然后指着他,怒道:“沈冀,你女儿没死,你心里高兴着吧?还是说你们父女两个是故意串通好了来坑我?”
“我坑你什么?送她去庄子上的都是你的人,去的也是你的地方,我怎么知道?”沈冀急了。
闻言,陈氏稍稍缓和了神色。
她到底也不敢气得昏头,骂得太过,当初让宋嬷嬷他们在路上把人处理掉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给沈冀知道的,虽然她心里清楚沈冀听她的话,也没对沈莲岫那个女儿有多少爱怜,但有些事情是说不好的,万一他由此恨上她,伤了夫妻之间的和睦总归是不好的。
当年那个车夫已经不在沈家,而宋嬷嬷那里她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也暗中去问过了,只是那老婆子嘴硬,依旧是一口咬定路上就死了,事到如今人都已经回来了,陈氏也没必要纠缠在这上头,总不能非说沈莲岫是个鬼,她倒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左不过是让那小蹄子跑了又不好交差,这才说已经死了。
不过这一口气,想来想去怎么都出不了。
陈氏咬牙对沈冀道:“好好好,你如今竟这样对我说话,莫不是你女儿这下攀高枝成功了,你就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你就别想让那个小蹄子回家来!”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们是奔着国公府去了,可怜我的女儿,”陈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声音颇为凄厉,“她怎么办呢?这周临锦真是没良心的,当初要的明明是我们瑜儿,结果翻脸就不认人,把瑜儿送回来就算了,他现在算什么,还要娶那个不知羞的?”
沈冀听到她说起沈芜瑜的事,脸色便变了变,拂袖道:“你说别的就别的,瑜儿的事与谁相干?难道和周临锦相干吗?我倒还庆幸他把人送了回来,否则出了丑事让我们沈家的面子往哪里搁?你以为国公府和周临锦都是傻子吗?”
陈氏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反正仍觉得心里憋屈得慌,狠狠地往地上蹬了几脚。
沈冀见她也没什么话可以再说了,便想顺势劝她去歇了,谁知还没开口,沈芜瑜便进来了。
她自然也大约知晓大晚上的父母这么喧哗是为了什么,本想躲着不管,可翻来覆去的不舒坦,便只好过来一趟。
没看见沈芜瑜倒还好,一见到沈芜瑜,陈氏的哭声又响亮起来,抱着她停不下来。
“我的女儿,你怎么那么命苦,定是那沈莲岫夺了原本属于你的福分,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当初出的那个馊主意,也不会……早知道宁可没有这门姻亲,也不该让她替上去,若没有她勾引周临锦,恐怕你回来了周临锦还是要你的。”陈氏嚎道。
沈芜瑜被她抱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简直要听不下去这些话,末了只道:“阿娘,这又不是别人的错,就这么算了吧,再也别提了。”
陈氏道:“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难过呀!我可怜的女儿,这辈子都毁了!”
“难不成周临锦当时接受了我,我这辈子就不毁了吗?”沈芜瑜咬牙,狠心扒拉开抱着自己的陈氏,把她扶到软榻上去坐好,“当初本就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陷害姐姐,万幸姐姐没有出事,若是真有什么事,她当时也怀了身孕,岂不是伤天害理?”
陈氏红着眼睛抬起头盯着沈芜瑜:“你这么说反倒还怪我了是吗?”
“阿娘,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怪自己那时昏了头脑去做那样的事。如今时过境迁,姐姐回了京城更没来找我们麻烦,这就已经很好了。”
“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她就是抢了你的东西,她大富大贵了,你却在家里,”陈氏冷笑,“明日我一定会去找她好好说说话!”
沈芜瑜急道:“本就是我的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阿娘为何还看不开?”
“唉,你这是干什么呢!”沈冀眼见陈氏钻了牛角尖,她又本性泼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陈氏狠狠道:“我就是要去问问她,她是怎么把周临锦勾走的!”
“阿娘!”沈芜瑜的声音已经嘶哑,闻言几步上前走到陈氏面前,几乎是歇斯底里道,“我求求你给我留些脸面罢!”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陈氏道,“我说了我都是为了你,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
“争一口气,然后呢?”沈芜瑜踉跄后退两步,被沈冀扶住,“你争了一辈子,可是结果呢?你争得来父亲,争得让姐姐的母亲变成妾室,又苛待姐姐,然后呢?你争得来我们所有人的命吗?你能掌控一切吗?为什么非要去做这么多伤害人的事情呢?”
“啪”——
陈氏起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芜瑜的脸上。
看着面前被自己打得脸颊红肿的女儿,陈氏又是气又是心疼,但嘴上仍旧说道:“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沈芜瑜捂住脸抽泣起来。
“沈芜瑜,你别忘了,这几年若是没有我,没有我撑起来的这个家,你会如何?你被周临锦送回来之后,我让你把孩子打掉,你不肯,寻死觅活要留下孩子,我怕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也只能答应你生下那个孽种,原本说好生下来之后就抱出去给别人,临了你又反悔,我又只能认了,这五年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母子,你说不再嫁人我就让你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家里,连庄子上都舍不得让你去,生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一点苦,还要费心力瞒着外头这桩家里的丑事,我做到这个地步,你倒还来指责我?就算我真的去骂沈莲岫几句,又怎么了呢?她能少一块肉?你就连让母亲出出气都吝啬吗?”
陈氏说完,也不再理会沈芜瑜和沈冀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内室。
第67章 反击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私通
沈莲岫在京城住了三四日, 也慢慢开始习惯了起来。
就连安安前几日还总是吵着说要回白溪村,后来知道一时之间是不可能回去了,也就消停了。
周临锦也没有再来过, 在必察隐约的话语中,沈莲岫倒听得出来他或许有来过几次, 但却没见她们, 她也就当他没来。
这样的日子, 有时会给沈莲岫一种这样下去就很好的错觉。
这日一大早, 必察就捧过来几只快要出壳的小鸡, 说是给安安买的,安安见了自然兴奋,虽在白溪村时也看过这个, 但小孩子就是如此,对很多事物都会保持新鲜。
必察放下小鸡就匆匆离开, 沈莲岫知道每每这样, 都是他跟着周临锦的时候, 因为周临锦十有八九是还有其他事要忙着去做,这会儿周临锦或许就在门外, 然而她还是仍做不知。
沈莲岫陪着安安一起看小鸡出壳, 日头从檐下照过来,照在安安小小的身子上, 清风微微拂过, 她柔软的发丝一颤一颤的, 沈莲岫心中更加爱怜,忍不住像安安刚学步时那样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身后。
很快小鸡从蛋壳里出来,浑身的毛发湿漉漉,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安安开心极了,但是只敢伸出手指轻轻摸两下。
“一会儿我们给它们搭个窝,让它们可以睡觉好吗?”沈莲岫对安安说道。
还有几只小鸡没有破壳,安安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闻言重重点了点头:“要搭个好大的窝哦!”
“好,”沈莲岫揉了一下她的小脑瓜,“阿娘这就去找搭鸡窝的东西。”
沈莲岫起身,锤了两下腰,想着年岁长了蹲久了还是没年轻时那么舒坦,忽然就看见婢子急匆匆跑过来。
“娘子不好了,门房来报说门外来了个妇人,”婢子喘着气道,“她自称是娘子的母亲,现在就在外面闹着,请她进来也不肯,一定要娘子出去见她!门房那边和她说不通,眼见着就快打起来了,娘子,这可怎么办?”
沈莲岫几乎是立刻就确定外面的人是陈氏,她亲娘早就没了,且除了陈氏还有谁会一边自称她母亲一边在门外闹。
沈莲岫深吸一口气道:“不必让她进来,我出去见她就是。”
她叫来一个婢子陪着安安,自己便径直出去见陈氏。
因不知外头究竟是何人,所以大门还关着,那两个护院以及周临锦派来暗中护着这里的人,见来者是个市井妇人,又说是沈家的人,也隐约知道内情,毕竟是家事所以一时都不好过多插手。
沈莲岫也不愿外人插手,若不是陈氏自己上门来,她是绝对不会再去见沈家这些人的。
门房和两个护院朝正走过来的沈莲岫试探着看了看,沈莲岫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不用管,几人会意,便立刻避开了。
这座宅子附近较为清幽,人来人往的少,陈氏一开始下车之后骂了几句,见旁边没什么人,也就暂且歇了,见沈莲岫出来了,这才重整旗鼓。
沈莲岫并不开口叫人,只是站在阶上,冷冷地看着陈氏。
陈氏今日本就是满腹怨气来的,见了沈莲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见她叫人,便几步冲上前,指着她鼻子骂道:“好啊,你这个不孝女,父母还在就欺骗父母说是死了,也不知在外面干了什么行当,如今更是要丢尽家里的脸面了。”
沈莲岫后退一步,冷笑道:“沈家的脸面与我何干?”
“都知道你是沈家的女儿,”陈氏一只手猛地一挥,“你现在住在这里算什么?和什么男的住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你要做人家外室了?简直是不知廉耻!”
“何必假惺惺问那么多,我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沈莲岫继续反问道。
陈氏被她反问得堵了一下,这个继女在她模糊的记忆中一直是木讷的,虽然有时也会不听话,但都会很快被她镇压下去,然后换来她更加的言听计从,让她嫁给老富商做填房就做填房,让她顶着妹妹的名字出嫁就出嫁。
当初被她逃脱只是她运气好,怎么如今回来了,倒还敢顶嘴了呢?
陈氏越发生气,怒道:“你敢和母亲这么说话?你说说你做的事哪一件对得起家里?你父亲是不管你的,全靠我这做嫡母的来操心,结果还没落个好,真是什么秧子结什么果,你母亲就是个生性下贱的,见了个男的就倒贴上去,生下你也恬不知耻!”
其实沈莲岫从前是被陈氏骂惯了的,就算不骂也总要冷嘲热讽几句,再难受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但陈氏从没有当着她的面这样骂她的母亲,背地里如何不知,总之是没好话的,然而在场面上,陈氏更愿意一直不提起余氏这个人,当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没有人能受得了死去的母亲被这样搬出来羞辱。
沈莲岫是根本就不会动手的人,哪怕和人起个争执都少,饶是如此,她也略忍了忍,才克制住打陈氏的冲动。
“我母亲下贱,那你又算什么,连沈冀这种男的都当做宝,一个贬妻为妾的男人,还会是什么好东西?”沈莲岫道,“为了一个原配的名分你就争了这么多年,连我娘都死了你还继续在意,你岂不是比我娘更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