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
米饭加点糖 更新:2025-10-18 14:30 字数:3182
“阿娘,你老实跟我说,你还想坐船婆吗?”陈幺娘停下手直面问她母亲。
花氏缝衣服的针扎手指上了,她抬起来放嘴里吮了吮继续缝。
“你刚刚不是说爷们靠不住吗?我不得为你打算?”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贤惠过日子的女人,说不定哪天葛大贵就厌恶我了,我得把钱把紧了,以后都留给你花用,现在我吃他的,喝他的,什么也不操心享两天福过好日子。”
陈幺娘起身蹲走到她娘跟前,“你不用觉得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知道为什么葛大贵答应搬走了吗?”
“为什么?”花氏停下手问。
“因为过完年熬鱼胶赚大钱呀!就熬我在百花寨偷学的鱼胶,可比你去乌溪坡当船婆安全。”
“葛大贵怎么说也是衙门的人,所以我特地等他回来说船的事情,阿娘,到时候你就等着当收钱的葛夫人吧!”陈幺娘说完哈哈大笑。
花氏目不转睛的看着闺女,想辨别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有几成是真的?”
“全都是真话,阿娘若是不信,过完年瞪大眼睛看就是了,我估计葛大贵这两天得回来,肯定会带我们出门一趟看地方,”陈幺娘起身坐回去跺跺脚。
“你们搬走是我的建议,原因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阿娘你听了心里有个数,后面葛大贵要你做什么,你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他,我要你搬走的理由是,我杀了瞎子的儿子。”
“谁?瞎子的儿子?他有儿子?他……他不是单身的汉子吗?”花氏惊骇的起身带倒了板凳,心慌的看着闺女想问真假。
“瞎子姓祁,早年间来楚溪郡就成亲有子了,后来到了楚溪郡,被人明面安排盐田院当瞎大夫。”
“实际上他是一个大官夫人的师爷,他来楚溪郡的目的,是为了一个私商号盐船,阿娘还记得他每个月上你船的日子吗?”陈幺娘抚掌活动着手问道。
花氏表情沉默了下来,瞎子每次上船,都是盐船走的前后时间。
“伶俐鬼死的那天,我反复问了精细鬼半夜的话,他跟我说了两次飞鱼龙喊祁先生,远远的没靠近他们,脸上带了面罩看不清样子,但是那天码头上有风,他身上传出一股特有的怪味道,被精细鬼敏锐的闻到了……”
“什么味?”花氏问。
“一股草药和鱼油的味道,这个味道虽然很多人身上都有,但是唯独瞎子身上的草药鱼油,是经过特别药酒泡的,精细鬼一闻味道就辨别出来是他。”
“他肯定的告诉我后,我就知道你危险了,瞎子拿你当钓饵诱惑我去,我忍到水鬼下水的日子,夜里去给他送走了,用的就是他曾经教我的蛇毒办法。”
“按理说我弄死瞎子了,只有我自己知道事情始末,就是葛大贵,他至今都看不明白,我怎么动手弄死的瞎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瞎子的儿子祁水生,能明确的知道是我用毒蛇液害了他老子。”
“在百花寨的时候,祁水生就想用我做错事的理由抽死我,他想让我死,我就不可能放过他,又加上我知道了他姓祁,更没有理由放过他了,我便每天晒鱼胆,我还告诉小草小杏鱼胆能吃死人。”
“她们没辜负我给的饭食,准确的把我说的东西,学给了跟祁水生有杀子之仇的寡妇,祁水生被毒死那天夜里,我去翻找他的床铺,我找到了两封信。”
“一封上面写的全都是关于我的事,另外一封写的是瞎子,以及他上阿娘花船的事,我虽然不知道谁告诉祁水生的目的原因。”
“但是他信上却笃定我会两样东西,一样是熬鱼胶,另外一样,就是我从瞎子那里偷的药酒书,问题是这样我其实都不会的,信里还交代我就是送孙保头走的人。”
“祁水生要是想对我动手,最好趁我在百花寨做事时,随便找个理由处理掉我,也可以去乌溪坡上找你,免得将来后患无穷,”陈幺娘第一次看到这封信都惊了。
要不是她本人每天累死累活熬鱼,偷偷学祁水生的鱼方子,单凭那信,她都觉得自己肯定藏私了,说不会,那绝对第一时间给嘴脸扇烂,让你藏私不诚实交代。
“会不会是葛大贵说的?”花氏严肃道。
“不可能,他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事,他想说也说不出来,”陈幺娘摇头肯定道。
“我也暗中试探了刁钻精他们几个,包括后来的凤池,也不像是他们说的,因为找不到具体的人,我只能让阿娘去陌生地方生活。”
“写信的这个人太了解咱们娘俩了,我怕是瞎子自己,向他主人汇报了咱娘俩的情况,我们娘俩要是真被人惦记了,夜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我搬走,”花氏干脆利落的说道。
“乌溪坡河上的花船我也不要了,阿娘听你的躲着熬鱼胶,可是你也要好好的……”
“我会的,我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不管谁想让我们娘俩死,我都不会放过他,”陈幺娘喃喃自语的嘀咕。
花氏眸光盛满了阴郁,是谁不放过她们娘俩呀?
第42章 算小账
“幺娘,姑娘家别那么精明,太精明了阿娘怕你过不好这一生……”花氏眨了眨泪眼抚摸闺女的头。
陈幺娘脑袋脱离了她娘的手掌心。
“形势逼人强,阿娘以为这是我精明吗?错了,这是瞎子在我小时候不懂事时,常在我耳边说的阳谋,他真教会了我怎么生存做人!”陈幺娘怀念的扯了扯嘴角笑。
那时候她一岁多不懂事,瞎子常常喝酒喝高兴了,在她耳边大谈特谈为人处事之道。
没事的时候,还会给她念一两页兵书讲解,反而在她四岁以后表现懂事了,瞎子再未对她说过这些东西了。
花氏捏针的手抖了好一会平静下来,“他吝啬话,不过随口说两句你就当真了?”
“当的真真的,”陈幺娘接话露出大大的笑脸。
“他说这世上阴谋诡计走不远,即使能侥幸走一时,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唯有摊在明面上的算计,才能一直走下去,我便记住了他的阴谋论阳谋论。”
“我杀瞎子用了他的阳谋论,他对咱们娘俩用的就是阴谋,所以他死的没有好下场。”
“我杀他儿子用的也是阳谋论,甚至他儿子我都没有沾手,别人抢着哭着要去杀他,还没人知道是我的心思。”
“他儿子暗地里对我用手段,我便让他死前受尽痛苦,落气直接肥鱼。”
“这世上但凡对别人起心思,就没有不败露的时候,只是在于见不见得光而已。”
“他们爷俩用的手段见不了光,我回用他们见不了光的心思,便是彻底给引导刨开光下,我要让他们死的有口难言,瞎子在地下不晓的为不为我骄傲!”
“我知道凤池来历肯定不简单,但还是选择跟他入百花寨,也明白跟着他,将来未必会有好下场,可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入寨了。”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带我们脱离水鬼的人,除了他,我们这群孩子别无出路,拒绝了他,我们只能一日一日的下水跟官兵抢盐,说不定明天死水里了连个水花都没。”
“而入了百花寨就不一样了,可以多出好多看不见的机会!”
陈幺娘看她母亲迷茫的样子,自然的住口不再往深了说,她阿娘听不懂,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
花氏愣愣的看着闺女,这女儿出生以来,一直都让她有种陌生感,才十一岁,却私下常对她说大人之言。
……
经过娘俩私下里的风波说开,花氏对闺女不像以前那般诸多限制,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是保持了沉默,每天围着火盆跟儿媳妇做衣服。
陈幺娘千盼万盼中,她的麦苗长的能用了,倒出来剁碎洗干净,切十多个南瓜带瓜皮,与少量的糯米混合一起蒸熟。
陈锄头跟小杏雷打不动的扎果核,雨雪天没事做扎果核变成了大事。
小草帮陈幺娘烧火煮饭,屋里几人忙的有模有样的。
“放一起干啥?”花氏缝衣服缝累了拍拍手,抬头便看见幺娘把麦苗掺饭里。
“要它们发酵糖液,”陈幺娘一边说一边用力掺拌饭。
屋里其他人听了都好奇的围着锅台看。
“行了,剩下的就等着明早过来慢慢熬了,”陈幺娘拌好饭给盖上锅盖,又去灶洞拨了拨热灰。
陈锄头看了有点感兴趣,有心想问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个啥出来,想着算了明早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中午不吃饭埋头洗野果晾干,傍晚冬花回去糊了一盆黑粮馍馍端来,目前几人吃饭都是在一起的,做饭的主力是冬花,其他人帮忙打下手干家务。
也没个菜,白开水配馍吃饱为止,一顿饱馍馍吃完天也黑了,继续淘弄野果忙到夜深才散。
第二日天刚有点亮意,陈锄头自己就晃晃的跑来了,陈幺娘还没起床开门,他缩在门角落躲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