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贵想了一下，“要不正月我在家咱们看看再定？至于十房的亲我先退，没明面过亲退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他们还偷偷去府城卖鱼胶，被我撞见过一次，退了也是他们理亏。”
  “啥？他们不要脸的也去……”
  “他们没卖掉，大概是学了老里正儿子样吧！前后脚跳去灰溜溜的回来了，只是这事你们不知道而已，”葛大贵给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花氏咬牙切齿的抡起锅铲道，“好，我都听当家的安排。”
  大年三十的晚饭带上小草杏，五口人难得温馨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初一没什么亲戚走动在家窝着，初二葛大贵这个男主人回来了，两家自然是要彼此联络感情增进的，在罗家吃了一天的饭，初三在花氏这边吃了一天。
  初六上午老里正带着自己的大儿子，亲自上门来给葛大贵拜年，花氏自然是不落面子的做了丰盛的饭。
  中午饭桌花氏去锅屋躲着听墙角，葛大贵在桌上跟老里正爷俩推杯换盏，三人慢吃慢聊的说话，渐渐的话题就扯了去年，马家人私自卖胶的事上了。
  葛大贵不喜的放下筷子，“说到私自去卖胶我也遇到了一次，不过我没上前多嘴问，想给孩子们留个脸面，你们爷俩今天不过来走动，我初九也定会过去走动的。”
  “草子的亲事人选，算我葛大贵不地道，两家就算了吧！明儿我让她干娘送块肉过去赔罪，就当是给十房遮丑了，好在去年咱们只是口头约定没正式过亲，现在结亲不成，就当个兄弟走动着。”
  老里正跟大儿子对看一眼，眼底闪过不小的吃惊，怎么十房也学了进财他们？
  “葛官爷何时遇见的人？可真是十房的孩子们？”老里正连忙开口认真问
  葛大贵不悦的神色敛了敛，“十房的嫂子上门亲自教导草子行事，草子干娘见我回来，还高兴的跟我说，草子遇到了好人家，没见过叔母这般疼侄儿的！”
  “我倒是觉得她应该多花点时间，放自己家孩子身上，别只看到别人头秃了，望不见自己长癞子了，话呢说出口都算伤人话。”
  “我不常常在家，衙门事多的成堆，若是家里有啥事需要我回来，我也不是回不来，就是草子娘要强，不想家里鸡毛蒜皮事都要我回来做主。”
  “两家人都还要在村里生活一辈子，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不亲自上门赔罪了，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不合缘，所以俩孩子的事，就多麻烦老里正给处理了。”
  “葛官爷的话说的在理，结亲结的都是两姓之好，若是结出仇来不结也罢！就是不知道草子的亲，花嫂子有何打算？”老里正大儿子举起酒碗笑问。
  陈幺娘从外面回来，看她母亲做贼似的躲门口听，她好奇的趴上去听了一耳朵，搞半天说小草的亲事。
  花氏看闺女回来了，做了不许说话的表情带人去了厨房，娘俩才小声的说着话。
  “退成了吗？”陈幺娘问。
  “成了！”花氏笑眯眯的点头，
  “看不出这老里正大儿子比他刚硬不少！咋你阿爹说他偏心随根呢？他看着可比老里正公平的多。”
  陈幺娘张大嘴吃惊不已，“他是老里正大儿子？他不是他兄弟吗？他看着比老里正年纪都大呀！”
  “你什么眼神？你咋能把他儿子看成他兄弟的？”花氏无语的问闺女。
  “不是，谁家儿子看着感觉跟爹一样大！他人往那一站，说他五十我都信，”陈幺娘真的震惊了。
  她虽然陆续在饮马寨生活过，但是除了最开始来买房子，见过老里正与一个年轻的，后面就没遇见过马家的其他人。
  马家来帮忙的人，大多都去的是陈锄头家干活，她那时候正好还回了府城，因此对马家人了解的并不多。
  “他是常年在码头风吹日晒弄的，人看着比家里养尊处优的爹苍老，他其实才三十多岁，那老里正，你阿爹说都四十六了，里正还有俩小儿子，看着就不如大的老的厉害，他老二也非常的苍老，”花氏瞥了一眼外面低声解释。
  陈幺娘赶紧伸手扒拉自己的脸，捏了又捏感觉还有点弹性，她也天天在码头风吹日晒的，她现在是不是苍老的很厉害？现在保养还来得及不？
  “阿娘我看着年纪大不大？”陈幺娘问她母亲。
  “噢看着比同龄的孩子大点，皮肤又黑又苍老，头发枯着炸毛没油，还有你这手，伸出来跟烤过的猪头皮一样黑红。”
  花氏听见女儿问，她真的很认真的捏起闺女的脸评价，给闺女理了理爆炸头，又抓起闺女的手使劲褪，妄图给闺女手背上的黑死皮，还有平日冻伤口的皮，褪的变白些。
  陈幺娘……
  “让你姑娘家别去船上非要去，等明儿你长大了，变成老里正大儿子那样老的时候，你不要抱着我哭，吃饭，”花氏放下闺女的手不耐道。
  ……
  中午饭结束，葛大贵亲自送的老里正爷俩走，傍晚那边就差了马家小子过来送信。
  “两家的孩子啥事都没了，日后有什么事葛官爷尽管吩咐。”
  花氏听了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人走后自己在家嘟囔着说道。
  “我就说这事得你阿爹回来处理，一顿饭三言两语的放下了！”
  葛大贵闻言笑没反驳，坐屋里烤着火盆看花氏忙碌。
  小草亲事没的第二天下午，罗母带着针线过来跟花氏说话，俩人一边烤火一边说贴心话。
  “这事你咋不拦着他叔一点？他大男人家不常在家，哪懂姑娘家的亲事了！”
  花氏一边绣着花样子，一边叹气的吐槽。
  “我哪能拦的住，我当家的样，嫂子你也看到了，那脾气执拗上来根本没我说话的份，非说十房的表面看着忠厚，内里心眼多，偷偷卖鱼胶他都撞见了一次，他没撞见的，不知道有多少次呢！”
  “啥他们偷偷卖鱼胶了？咋能这样呢？”罗母听了顿时吓了一跳。
  “所以我当家的说啥都不同意了，鱼胶要是马家其他人偷偷卖，我们也就不说了，毕竟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手里有的方便。”
  “你是我们未来的亲家，你这偷偷的去卖，不是看不上草子吗？我想着当家的别扭看不上，就随了他的意两家算了！”
  “他是我男人，我不能和别人一样给他不痛快，啥事都跟他对着干，这对我也没好处不是吗？”花氏善解人意的自我安慰着。
  罗母心有感触的点点头，没错！自己男人自己不心疼，跟外人合伙的欺负他，这不是妥妥的脑子有泡吗？
  “那她婶，草子亲退了往后啥安排呀？”
  “老里正不给我当家的退，拉扯好半天，才各退一步换人家结亲！”花氏停下手上的活愁的直叹气。
  “老里正的意思，还是从马家选小子出来，我跟我当家的左右合计半天，最后决定选个跟杏子一样的，不要婆家兄弟帮衬了。”
  “虽说我男人是个差爷，可到底是常年家里顾的少，别看里正不咋的，那也是管一个村的人，咱们又都生活在饮马寨，说来说去只能委屈了草子，总不好把事情做绝了。”
  罗母听完跟着叹了一口气，“你也是为草子尽力了，她心里明白的。”
  “啥尽力不尽力的，我也是天天听她们喊干娘的人，不多打量打量人品，对不起她们喊的娘，”花氏说完扬起笑脸。
  第124章 老艄公
  “老东西不是挺会跑吗？怎么不跑了？你现在要是还能跑掉，我就放你一马。”
  夜幕里胡同河边一个利落的小伙子，笑嘻嘻的一步一步逼近断腿的老艄公，不远处的烟火一轮一轮的炸上天，非常的灿烂夺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追着我孤老头子不放？我已经落在茶铺里不漂了，以前河面上的事我也都忘了……”
  “既然不漂了，索性就安心的走吧！何必非要当老鼠似的活在茶铺角落？”小伙好心的劝着老艄公别挣扎。
  老艄公手握着烟杆不停的朝水边爬，睁大眼睛想再看看他熟悉的胡同，脸上的血顺着他爬的痕迹流了一路。
  今天是元宵节，不知长安做了什么饭等着他回去吃，他出生一辈子活在水河上，如今死了的去处还是水河上！
  “不要跟他废话利落解决了，”黑暗里多出一声不耐的女声吩咐。
  老艄公闻声倏的睁大眼，回头朝不耐的声音方向看去。
  “你是他的手……”
  “谁的手？我就知道你个老棺材藏了心眼！”
  小伙一个扫堂腿过去，踢在老艄公的胸口上，当即给老艄公踢的倒仰地半天起不来，胸口疼的都要死过去了。
  老艄公艰难的手撑着地朝水边爬，他想少受点罪自己淹死自己，嘴里还呢喃道。
  “原来你也是那好看公子的人，芙蓉楼的牡丹夫人竟然是他的手下，他就找我问了一次消息，下船就吩咐人杀我，二当家你一定要小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