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作者:米饭加点糖      更新:2025-10-18 14:33      字数:3181
  筐里传出惨叫声,还有走调的哭喊求饶声,哀哀的说再也不敢了。
  宣义看给人打的出气多进气少了,拉了鱼波精兄弟俩住手,蹲下给人里外搜了一遍。
  找出十几文钱给了寿喜,又把地上赖皮衣服扒了,目送寿喜安全回了寨子,三人才把衣服送去当铺卖了死当,拿着卖衣服的钱买了零嘴高兴回村了。
  ……
  去年过年冷清清的很木落,今年过年则是大变样了,非常的热闹有年味,门口没事时都是走动的身影,偶尔还有精细鬼陈幺娘打闹的声音。
  大年三十的晚上,年夜饭更是热闹的响炸天,饭罢门口聚集着众人,放了几回奢侈的烟花,一直热闹到很晚才各自散了。
  老艄公留下了幺娘兄妹,眼神示意他们进屋说话,花氏白天跟冬花娘忙了一天,晚上年夜饭吃完就回家休息了,守岁的事全交给了其他人。
  俩兄妹进屋抱着火盆坐下,跟老艄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老艄公不停的磕着火盆,看着夜越来越深了,屋里也没旁人,他才不疾不徐的说了留人的事。
  “幺娘,你愿意给你母亲嫁人吗?”
  “啥?”陈锄头听了脱口而出,他一脸以为幻听的表情看向老艄公。
  “我问你们兄妹俩,愿意给你阿娘嫁人不?”老艄公不避讳的又一次问出口。
  “嫁……给谁?跟阿叔你吗?那我没意见的,”陈锄头结巴的红着脸问。
  “不是嫁给我,这么些年我跟你们阿娘就跟兄妹了一样,我没想过娶她,是葛官爷想娶你们阿娘,他很早就喜欢你们阿娘了,你们要是愿意,我明儿就说合他们成一家人。”
  “七娘这些年在河上能活下来不容易,她的年纪找个人也不图别的,就图别人对她好,给她捧手里知冷知热便可以了。”
  “我虽然平日看她不着调,可我心里还是希望她能过个暖日子,你们兄妹俩咋想的?”老艄公目光严肃的盯着陈锄头问。
  “我……我听幺娘的,还有阿叔的,只要阿娘愿意我是没话说,楚溪府没有守着不嫁一说,”陈锄头正色的回答了老艄公的话。
  老艄公眼底闪过笑意欣慰,他之所以问陈锄头不问幺娘,是因为他知道幺娘肯定会同意的。
  “你们不用担心你们阿娘吃亏,我说合之前,打听了很久葛官爷,他除了穷些,其他方面真是没话说,最重要是,他从年轻就喜欢七娘,眼下都孤着,过日子合一起很合适,”老艄公给了陈幺娘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听阿叔做主了,阿叔就如同我阿娘的兄长,我没有任何异议,”陈幺娘笑着歪靠在老艄公臂膀上。
  老艄公抬手摸了摸陈幺娘的脑袋。
  “我不忍心你阿娘天天关门过日子,野牛村的村民不全是好的,锄头每天的事情又多,他岳父就是帮衬着,总不好靠的太近吧?”
  “再说你们阿娘还年轻,半生凄苦漂下来,没有享受过一天有家的好日子,现在有人愿意疼她捧她,你们是没理由反对的。”
  “不反对呢阿叔,我跟幺娘都听阿叔替阿娘安排了,你需要我做啥,你尽管开口说,只要是为阿娘好的,我不会有二话,”陈锄头拍了胸脯保证。
  “好!你比你亲老子仁义,也比他有福气是个好的,”老艄公重重的拍陈锄头肩膀,脸上是说不出的满意。
  三人围着火盆嘿嘿的笑了半天,守岁过了子时才散了回去。
  初一的大早上,老艄公就来了陈幺娘家,见到花氏第一句话,就是硬邦邦的说道。
  “我给你找了个男人过日子,就是隔壁的葛官爷,趁着孩子在家赶紧过明路。”
  花氏听了皱眉骂道,“你老糊涂了?我多大年纪了还嫁?他好好的差爷们啥样的找不到?不嫌弃我船上下来的?”
  第63章 风光霁月
  “多大年纪?你这年纪过日子不是正好吗?再说他凭啥嫌弃你?他穷光棒一个汉子有啥脸嫌弃?”老艄公听了噌一下火了。
  花氏搅着手硬着脖子不愿意答应。
  “你要强了半生,你啥样我不知道吗?整天关着门过日子啥时候是个头?让你靠着葛官爷过日子,又不是让你去喂鱼,你犟个啥?”老艄公立目怒问花七娘。
  “我有儿有女的我关啥门……”
  “锄头是你亲生的吗?他有幺娘对你贴心?幺娘眼看着大姑娘了,你忍心她成亲了还担心你吗?”
  “你又不是像你丫头的性子,她怎么都能活得开心,你可以吗?你要是可以天天关门干啥?你年轻时性子又娇又犟,哪回幺娘老子来拿钱你不哭?”
  “你明明希望幺娘老子对你说句软和话,偏偏就是得理不饶人,现下有男人愿意捧着你了,你又拿上脾气不听了?”
  “这事听我的了,就跟葛官爷过明路日子,好好的人关门关的都没颜色了,”老艄公语气里满是担心,掏出腰里的烟袋抽了一口。
  “合伙过日子了别要强,也别拘束自己讨好他,他要是因为你是船娘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夜里都不背人了,我也给他砸死喂鱼。”
  花七娘背过身哭骂,“你倒是能耐的很,充大头安排的头头是道,你对我好你咋不娶我?”
  “我咋娶你?我娶你幺娘还嫁不嫁人了?你脑子被锤子打了吗?男人年轻的时候对你好是真的,他年纪大了还能对你好?”老艄公火气十足的责骂花七娘。
  “刁子虽说跟幺娘一起长大的,可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那时候他有本事了,随嘴溜溜你下船嫁给艄公了,丫头还有脸站他面前吗?”
  “再有七娘,我早没心气喜欢你了,我们在河上相依为命半生,都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血生生的兄妹!”
  “眼下我不操心别人,我就操心你,我怕你犯犟不知人事,下船了,生生把自己关的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听我一句话,好好的跟葛官爷过日子,你过了明路以后,我得随小祖宗去寨子里住一段日子。”
  “你好好的去寨子里干啥?”花氏擦干了眼泪扭头问。
  老艄公从怀里掏了自己所有钱,一股脑的放在花氏手里。
  “我不是被人欺负了嘛,她嚷嚷着要去弄死税保,我怕她真冲动了,所以我打算看着她去,你自己在家好好的,有男人过日子了腰杆挺直,门打开没事多出去说说话。”
  花氏手握着钱半晌气呼呼的骂道。
  “她脾气倔,回寨子要是不听话,你给她腿打断了躺床上,让她见天的折腾没完没了。”
  老艄公都懒得理花氏不着调的话,抽着烟袋头也不回的走了,还给丫头腿打断?他要看看谁给幺娘腿打断。
  陈幺娘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屋顶,对院子里俩人说话没有太大起伏,她阿娘的世界跟她的世界不一样,她尊重她阿娘,且尊重所有人的思想观。
  ……
  正月初八早晨;
  花氏穿了一身绿花衣裳,衣服是老艄公特地扯的新花布做的,她一脸红的被送去了葛大贵家。
  葛大贵爽朗的笑声随处可听,家里在孙里正热情的操心帮忙下,热闹的不亚于陈家。
  因为不是大姑娘成亲了,花氏进了葛大贵家后,村里过来帮忙的妇人们,泼辣爽朗的开俩人玩笑,屋里发出阵阵的哄笑。
  精细鬼时不时偷看陈幺娘,在凤池的目光里起身跑了。
  “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是乐见其成的,葛大贵能娶到我阿娘是他的福气,我们楚溪郡的女子,是不太在意守身名节的。”
  陈幺娘说完抬头对凤池笑,身体放松惬意的背靠着门框坐,手还在腿上拍打着节奏,脸上都是恍惚的模样。
  “从我记事起,我阿娘就在船上被孙保头打,我那时候单纯的只想等我长大了,找机会天天打回去。”
  “直到我四岁那一年,我阿娘被打的昏了两天,眼看着人过不来了,我心里不想打孙保头了,而是学会了手握勾刀。”
  “我阿娘看了害怕,打我打的一次比一次狠,她想打软我的骨头,打掉我拿勾刀的手,驱赶我下船,不许她有相公爷的时候上船靠近。”
  “我去了乌溪坡生活,你不晓得乌溪坡是什么样的,我被许多孩子打过,因为太小了打不过别人,被人打的躲进树林里不敢出来,鼻青脸肿的抱着树伤心哭。”
  “哭诉我不想活在这里了,我学不会麻木,做不到成为没有感情的屠夫,我走不好以后的人生路,我要早死早超生,便冲去了乌溪河底,我快要憋过去的时候,大哥把我从河里拽上来的,”陈幺娘说完轻轻的笑出了声。
  “我当时非常嫌弃他多事,还没等我跟他理论,河上跟我阿娘交好的船娘来找我,她让我快去见我阿娘最后一面,我当时听了脑子跟断弦了一样,懵懵的朝水里跑,大哥那时候挺热心的……”
  “他看我吓傻了,拽着我游去了我阿娘的船上,我阿娘全身血糊糊的趴在船板上,嘴里一个劲的说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还有我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