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米饭加点糖      更新:2025-10-18 14:34      字数:3160
  “佟兄弟,你要是怕惹麻烦,找个时间去里正家里,把塘的事跟他说清楚,反正这是知府老爷的大印,他是不敢对你为难的,”徐父悄声交代道。
  佟父听了点点头,“我明天就过去跟他说。”
  徐父两口子目送人走远,进屋关紧门窗看着盆里的肉,眼里说不出的高兴笑意。
  “我当芦苇这个继父是闷木头,没想到竟是个不错的人!做事不声不响有条理分明,”徐父感慨了一句。
  “人不好芦苇能点头答应她娘嫁呀?别看她年龄小,她家事都是她说了算,”徐母笑道。
  徐父抽了一口烟,“他娘,你拿块肉割成两块,给他们两兄弟送点去,还有盐,也各给砸点送去。”
  徐母听了没有说话,拿刀手快的剁了肉,又砸了两坨盐巴递给老伴,“你是当叔的你送,俺们今晚也香一顿,”
  徐父温和的接过东西转身出去了,两口子相伴了二三十年,老伴的豁达一直让他心热感动。
  “他爹早去早回,”徐母在锅屋又交代了一句。
  掌灯时分佟家的饭桌上,一阵阵香气扑鼻弥漫,棒槌看着盆里的肉不断的吞咽口水。
  芦苇看了好笑,起身拿着木勺子,先给她爸盛了一勺子,接着便是佟母的。
  “芦苇,阿娘要不了这么多……”
  “阿娘,每人都有两勺子呢!”芦苇咧嘴笑道,然后给自己盛了一勺,顺序下去便是采薇和棒槌的,舀完重新再来一遍,最后盆里剩了一点肉汤留着。
  “阿姐,可以吃了吗?”棒槌很馋的问道。
  “开吃,”芦苇听了赶紧挥手,还贴心的给每人盛了一碗米饭,浇点肉汤泡上。
  “嗯,好吃!真香!阿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棒槌小脸从碗里抬起来,油乎乎的嘴巴含糊不清的。
  佟母听了眼里闪过水光,想也不想的把碗推到儿子跟前。
  芦苇眼疾手快的把碗推回去,“阿娘,咱家目前除了阿爹,就只有棒槌一个男娃了,你別他把养废了。”
  “今天一人两勺肉,要说解馋应该也能解馋的,你这样不舍得吃紧着棒槌吃,他贪嘴不知节制,吃多了容易伤了肠胃,这就不是爱他了,反而是害了他。”
  佟母闻言羞愧的张了张嘴,以前家里炖肉了,她也是紧着大郎和婆婆还有当家人吃的,剩下一点肉和肉汤,则是给两个闺女吃,也没人告诉她错了呀?
  佟父抬手拿回她的碗,温声道,“一块肉一家有五个人,那就五个人都要尝一口,以后日子越过越好了,俺们就自己养猪过年杀了吃,到那时候让几个孩子吃到自动不愿意吃。”
  佟母闪了闪目光,手微颤的端回自己的碗,夹起一块肉细细的品尝着。
  肉不是特别香,甚至还有一股水煮猪毛的味道,那也不耽误一家人狼吞虎咽,好几年不知肉啥味了,今晚一顿晚饭吃的全家人心满意足的。
  晚饭结束一家人坐着懒洋洋的烤火,约么时辰差不多了,才打着哈欠进屋睡觉。
  “囡囡给,”佟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什么?”芦苇好奇伸手接住,瓷瓶触手温热的。
  “这是我专门跟知府太太给你要的,听她说这药膏抹脸特别好,你先抹着,要是真有效果了,后面花多少钱爸都给你想办法弄来。”
  芦苇攥着瓷瓶笑,“抹不好没关系,我在家给你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不许胡说,在这里的姑娘没有不嫁人的,不嫁人会死的,”佟父白了眼女儿责备道。
  芦苇拿了药膏进屋,在妹妹的帮助下擦了一遍,接着便是倒床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日的大天亮,起来后神清气爽的,自己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了一会,哈着白气进锅屋烧热水洗漱做饭。
  采薇起来忙了家里家外的卫生,然后就是一家宝贝的豆芽菜。
  “阿爹起来了吗?”芦苇抬头询问进来的佟母。
  “你阿爹这几天熬狠了,给他再睡一会儿,早饭好了我们先吃,给他留一份就行了,”佟母体贴的嘱咐闺女。
  芦苇听了点点头,早饭好盛了一碗找个温暖的角落坐着吃饭,吃完一头扎进偏屋里挑豆芽,她跟她爸出门好几天,豆芽聚集了不少,送一趟肯定送不完的。
  小晌午佟父起来,匆匆的吃完饭,挑着筐跟女儿又继续去府城卖豆芽。
  第40章 织麻的稀罕生活
  “你们爷俩究竟在干啥呀?从早忙到晚没闲空,”佟母忙的出来进去走动不歇息。
  就看佟父芦苇爷俩坐在地上,一个专心致志的刨木头做架子,一个拿刀剁枯稻草剥树皮。
  佟父抬头笑道,“我以前在家是个木匠,我打算给你做个线架子出来,以后没事在家织麻衣布卖,布比豆芽赚钱多还好卖。”
  佟母一听赶紧上前一步,两眼放光随即又黯淡道:“织麻缕?可我不会呀!”
  “没事我会,到时候我教你,”佟父拍拍胸脯表示不用担心。
  为什么佟父会呢!因为芦苇奶奶就自己纺线织布给全家人穿,她爸自小就在冬天的织机声里长大的,耳濡目染自然也就会了。
  佟母听了顿时喜不自胜起来,“好!那咱的豆芽到时候怎么办呀?”
  “豆芽以后给小川娘做,我还可以教她当家的做豆腐,”佟父不在意的说道。
  “咋不给亲家……”佟母话说到一半住嘴了。
  “仲林娘到时候跟你一样在家织麻缕,做豆芽豆腐才能赚几个钱呀?我以前听人说过织机一响,钱箱满房,可见织布卖多吃香了,”佟父挑眉得意的笑道。
  佟母被说的热血澎湃的,两眼何止发光呀!简直是金闪闪了。
  芦苇在旁边听了扑哧一声笑起来,“阿爹,麻缕哪有你说的这么挣钱呀?又不是绫罗绸缎的值钱。”
  “再不值钱,一匹麻缕总能值一百个钱吧?熟练了两天织一匹完全不费事,春夏秋冬无论什么时候织好了,只要背去布铺子卖了就成,他们一年四季都收布丝,完全不怕窝在手里折损坏了。”
  “你再想想做豆芽,十多天都卖不到一百个钱,这还是现在没菜吃的时候,要是明年冬府城恢复了繁荣,咱们怕是五十个钱都挣不到了,”佟父认真的伸手掰算给闺女听。
  佟母听完细账无比赞同的点头,大有现在就想织麻的架势。
  芦苇目光沉思了一会,又看佟母跃跃欲试模样,心里突然对她有了一些敬意,一个温柔的女人,经历了身心的不堪,如今为了儿女硬是逼自己成长起来了。
  “阿娘,我听说织布很伤四肢跟身子,阿爹不是说他会做线香吗?不如咱们学做线香吧?”
  佟父听闺女说完扭头看佟母,也跟着表示同意了。
  反而是佟母不同意,“芦苇,阿娘还是想学织麻,那个什么线香,俺听都没听过还是不做了吧!你要是实在想阿娘做,那阿娘没事不忙了带着做行吗?”
  “而且那东西,肯定都是有固定卖处的铺子,俺们这样的人家赚营生,便做些散卖收入稳定的布实在点,”佟母难得有清醒的头脑主见。
  “丫头,你阿娘说的没错,线香最多逢年过节有卖头,平日寺庙里用的香,咱们是挤不进去的,不如咱们这么小打小闹的做布,你阿娘应该有她自己的价值和想法。”
  “线香先不说卖的问题,就是做的材料俺们眼下都整不齐,就算手里有钱去买料子,那弄回来做成品也是好不划算的,”佟父给了闺女一个现实点的眼神。
  “阿爹说的没错,阿娘是坚韧的人,既然阿娘想学织麻,我没有不赞成的道理,咱们一家劲往一块使,争取早日过上顿顿有肉吃的好日子,”芦苇理解的对佟母说完。
  佟母听了乐的直开心笑,起身照常去偏屋挑豆芽了。
  “囡囡你打算做什么?”佟父看闺女面前都是剁碎的草,还有一堆扒不久的树皮,好奇不解的问道。
  芦苇听了看看门口,挪到她爸跟前低声说道,“做纸呀!”
  佟父张了张嘴脸上都是惊慌,“要不别做了吧?听说做这个要下大牢的。”
  芦苇歪头看着一地的草,“爸,我不找点事情做,就觉得浑身没精神,总是心心念念的想回去,你放心爸,我就做少点出来卖,还就做那种最普通的纸,做出来的纸也不在南阳城售。
  “我打算都送给出门的关商卖,他们到处远跑行走,最喜欢带这些稀有的东西卖,这比我做出来送去书局安全,虽然关商没有书局量大,但是他安全无虑呀!”
  “我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做纸,我打算明年秋收完,稻草上来了开始做,约么做两个月就停手,以后每年都是如此。”
  佟父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好,你做什么爸都答应你了,以前我们爷俩活得太紧绷了,你没有歇息的时间,如今陡然歇息下来了,人容易松了精气神没想头,找点事情做,也算有了精神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