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不好当，说白了，这就是个需要拉人脉拉资源的职业，两者都没有的人，只能趁早转行。”
  “但我们很幸运，遇上了一个两者兼而有之的制片人。”唐婉华顿了顿，随之话锋一转，“《幽灵子弹》的成绩，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不是吗？”
  她这一番话剖析得很直白，边叙“子承母业”，在这一行里相当于自带人脉资源，不然也不可能内地几个大导演轮番上阵带他进组，就连港岛资本都对他青睐有加。
  两个人彼此都清楚，在这个圈子里，如果竞争对手是资源咖，那么事情也许会变得棘手难办，但……当双方从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对象，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更何况边叙也不是那种强捧之耻的资源咖，能得到唐婉华真心实意的夸赞，可见他本人是有一定水平的。
  能有机会借势而上，对苏灵溪来说当然是好事，更别提这个“势”还跟她先前角逐失败的金马奖息息相关——不可否认，唐婉华目前列出来的这些优势，非常吸引她。
  她想走上金字塔尖的位置，就必须做到国内市场和海外市场兼顾。戛纳很重要，国内的华语电影三大奖也一样重要。
  前辈们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太过于专注国内或者国外发展，对演员本身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两边均衡发展，才能最大程度上拓宽戏路、提升咖位。
  现在唯一令她纠结的，就只有档期问题。
  她和团队早就对库布里克下一部商业片势在必得，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她都要抓住机会争取角色，想办法在电影院的大银幕上刷一波脸。
  难道现在要为了《罪与罚》放弃这个计划？
  苏灵溪在脑子里斟酌问题的答案，犹豫片刻后，坦然应道：“我承认，《幽灵子弹》有口皆碑的好成绩确实让我对项目本身产生了更多信心，但现在还有一个横亘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丞待解决——拍摄档期，到时候要怎么安排？”
  第319章 《罪与罚》
  看出苏灵溪内心有了动摇，唐婉华面上笑意更甚，“档期从来都不是会影响我们合作的问题，《罪与罚》现在才刚刚立项，光是前期筹备就要花去将近一年的时间，更遑论开拍。”
  “你是我选中的女主角，在不影响电影质量的前提下，拍摄日期完全可以迁就你的档期。”
  这话乍一听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然而沉下心来想想，对方的真正意图一望便知。
  唐婉华作为内娱现今最有个人风格特色的导演之一，每部电影都充满浓厚的个人特色，画面极具自然感和真实感，常常以炫技的手法运用镜头，比如大量的长镜头、跳切……还有无处不在的光影美学。
  毫无疑问，唐婉华的导演风格受到了法国新浪潮电影的极大影响，包括但不限于：始终坚持导演中心制，为了夺取创作控制权宁可自立门户；脱离沉浸式的强叙事，倾向于大量的即兴创作；目的不在于娱乐，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并且常常用镜头鼓励观众代入自己进行思考……
  在内娱现阶段主旋律影片大行其道的情况下，她的作品风格唯美而独树一帜，也因此拥有了庞大基数的观众群体。
  但从当初坚持把《蔷薇刺》送审柏林电影节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唐婉华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带着华语片走向国际发展的想法。
  而《蔷薇刺》入围主竞赛单元并且斩获最佳主角奖的结果，恰好印证了她的决策有多正确。
  这场毫无预计的胜仗，也更加坚定了她最开始的想法。
  如果苏灵溪没猜错的话，唐婉华这回之所以会这么强势地加入这个项目，甚至以前所未有的主动姿态来邀请她加入，目的就在于海外市场。
  放眼整个内娱，能在国际上有几分知名度的演员，除了阮棠，也就只有苏灵溪一人。
  所以，唐婉华才会不复先前的高姿态，主动飞来穂城，当面向她递出邀约。
  对方给出来的承诺和态度诚意满满，苏灵溪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没再继续拿乔，热情地应道：“有唐导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初步确定了合作意向后，两人和谐地吃完了一顿午饭，临别前，唐婉华主动把《罪与罚》的部分剧本拿给了她。
  “这是个非常新颖的故事，我猜你一定会被它迷住。”
  浸淫娱乐圈多年，按理来说，这种千篇一律吊胃口的话一般很难激起苏灵溪的好奇心，但一想到杨茜当初说的人格分裂设定，她难得生出了几分期待。
  是以，拍完当天的戏份回到酒店后，苏灵溪洗完澡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读剧本。
  不再是《春树暮云》那份被她翻到快要磨边的剧本，而是崭新的、封面写着《罪与罚》三个大字的新剧本。
  剧情大纲简要地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柳榆是一名平凡的家庭主妇，长久以来，因为移情别恋的丈夫而饱受抑郁和头痛的折磨，经好友提议，柳榆决定求助于医学。在心理医生时桉的帮助下，柳榆的抑郁症明显“好转”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频繁的相处中渐渐升温。
  而在此时，台岛市内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绑架谋杀案，受害者分别是柳榆的丈夫柯允，以及他在公司的情人阿蕊。基于此种情况，警察第一时间将有充分作案动机的柳榆列为了嫌疑犯。
  好巧不巧，偏偏在案件发生48h前，时桉惊讶地意识到：柳榆其实是一位多重人格患者，在体内支配着她的身体的人格，竟有7种之多！
  作为柳榆的主治医生兼爱慕者，时桉当然没法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被警方判处死刑，他用尽手段和方法，想要找出证据证明柳榆患有多重人格疾病，以此免予死刑，但可惜的是，警方对他的说法始终持怀疑态度，并认为他是在为了帮情人脱罪而肆意篡改事实……
  整个故事的发生背景设定在上世纪90年代的台岛，从剧本大纲上来看，没有爆破之类的大场面戏或者太多群像戏，抛去主演片酬，最后的拍摄成本不会太高。
  经过一部又一部片子的积累，苏灵溪现在也拥有了一批属于自己的观众底盘，只要她不演砸，这部片子是绝对能赚到钱的。
  至于赚的钱多还是少，就看导演和编剧能不能从头到尾保持住水平不掉线了。
  苏灵溪吐了口气，视线扫向最后一页演职员表的板块。
  目前来看，除了导演、制片人和编剧以外，其他几栏还是一片空白。
  很明显，这是个很新的项目，制片方和导演现阶段瞄准的演员还只有她一个，他们应该是打算先说动她出演，然后再以她为噱头招揽更多投资商和优质的演员加入其中。
  虽然上辈子没怎么演过电影，但苏灵溪这几年来跟在阮棠身边了解了很多电影相关的知识，自己也亲自参演了很多项目，剧本更是看过无数份。凭她现在的判断能力，可以断言，这是个在国内市场上非常具有吸引力的项目。
  首先，从剧本来看，剧情不再局限于国内常见的“雨夜杀人追凶”三件套，戏剧冲突点也不全在警察和凶手之间，反而更多地移到了柳榆和时桉两人的数次交锋上——柳榆患有多重人格究竟是不是真的？她为什么会患上这样罕见的精神类疾病？时桉真的会帮她脱罪吗？
  这一系列问题从影片开头就会牵引起观众的好奇心，甚至直到结尾还会有惊天反转，从剧情上来说，足够新颖。
  其次，不论是多重人格、悬疑还是犯罪，这些题材都是有基础受众的类型片，票房下限高，而柳榆这个角色人物弧光拉满，很能体现演技，只要她能把7个人格演绎得足够精彩，至少一个金马奖提名是跑不了了，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个角色直接拿下最佳女主角——毕竟，苏灵溪能看出来，金马奖就是编剧特意把故事背景设定在台岛的原因之一。
  第320章 导演人选
  这两点可以说是《罪与罚》整个项目里最吸引苏灵溪的两点，比起导演是谁、制片人又是谁，这两个好处对她的诱惑力要高得多。
  说实话，真要仔细分析起来，这个项目的导演人选，苏灵溪其实是不太满意的。
  曹一平和唐婉华两个人都是电影界各有特色的名导，但偏偏他们俩的擅长领域都不包括悬疑片或是犯罪片，这一点让她尤为在意。
  众所周知，电影的叙事节奏和画面呈现至关重要，而这两方面都跟导演的能力水平息息相关，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手拍出一部烂片。
  苏灵溪是个非常爱惜羽毛的演员，之所以每次接戏前都要思索再三，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名字跟烂片挂钩。
  尤其是在她现在已经很有名的情况下，口碑就愈发显得重要了。
  稍有不慎，不仅会被舆论钉在耻辱架上翻不了身，而且还会损害一大波路人缘，票房号召力说不定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哪怕唐婉华搬出了《幽灵子弹》的成绩作为背书，苏灵溪始终还是对这个项目的导演人选心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