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
黎花同梦 更新:2025-10-18 14:41 字数:3028
“所以只有一个张工的意思就是……有死人复活了。”
不然26日就已经消失的张工,怎么能在28号帮助我解剖?
白千羽认可他的推测,“按理说诡异没有实体,自然也没办法解剖。不管研究所用什么做到了这一点,那过程一定都不太舒服,‘我’甚至恶心到不想提,张工怎么会大包大揽所有‘我’的解剖工作?”
要么张工是诡,要么,第二个根本就不是张工。
天空疗养院门口的遭遇还历历在目,白千羽后心发凉,天空群岛的能源核心一方面支撑着它的浮空,一方面也维持着能量磁场的护持。如果真的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大诡出现在上五京,那就十分不妙了。
【帝国历769年,12月,30号
今天我休班,回家啦。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本子揣了回来,那就写两句好了。
邻居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走了。
是不是军部那边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啊?】
【帝国历770年,1月,1日
新一年,希望能活得更久一些。我要去找】
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后续内容。白以执把笔记本翻到底,才在笔记本的背面看到一句话。
“我是谁呀?”
第92章
“我是谁啊?”
“你是谁啊?”
前一句是懵懂地对世界发出的疑问,后一句则是对身份持有者的恶意搅局。
白千羽把之前在天空疗养院回溯时间遇到的事说了,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白千羽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好在自己比白以执强,他要是也说自己是假的,就杀了他。
白以执倒并不怀疑,真要是不了解她的人,早在她逃婚进副本,后面又那么强势张扬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她了。君不见循规蹈矩二十年,一朝叛逆直接三十吨炸弹轰炸闹市区?这种狠厉的手段,实在很像灵魂被恶鬼占了。
他倾身看了一眼她的脖子:“我送的项链呢?”
项链上镶嵌的宝石和他手上的戒指同源,能够感知到彼此额存在,白以执的感应中,妹妹就在眼前,但脖子上没看见。
“项链项链,你每次都问这个……”白千羽不耐烦地嘟囔着,还是把项链变出来给他看,宝石中的银灰色很浅,映衬着雪白的脖子,清凌凌的,闪着细碎的光。
白以执笑得矜持,他默默转动着戒指,语气含混地应了一句,白千羽只听到后半句:“戴着就好。”
白千羽有些疑惑地把笔记本捞过来,心说这是验明正身的意思么?可一个项链道具又能证明什么呢?
说来很慢,实际上两人也就进了这间房三五分钟,外面眼珠子从墙上挤出来的噗嗤声还隐隐约约在耳边,不过根号四说:“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破门哦。”
“知道了。”白千羽没当回事,继续翻那笔记本,直觉告诉她,这上面还有其他的线索。
她拿着翻来看去,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笔记,却突然觉得不对,触感不对。
顺滑硬质的纸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温热粘手,湿滑的触感一闪而过,翻过来一看,白千羽瞬间沉了脸。
笔记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人皮制品,还长了一张恶心的嘴,就是这张嘴里伸出来的舌头,在她手背上舔了一圈,自己还没抓到它……
白千羽指甲暴涨,从嘴唇的边缘扎进去,她力道太大,那张嘴无力抵挡,很快吱哇乱叫起来。
笔记本四周开始渗出血,尖叫刺耳又恶心,有股黏糊糊油腻腻的猥琐感,白千羽不悦地皱起眉:“闭嘴!”
她说着五指全塞进去,崩碎了它一嘴牙,笔记本却突然合上了,它像扇贝一样在空气中开合着逃跑,边跑边大喊:“你是谁啊?你是谁啊?你是谁啊?”
书架被它撞开一个大洞,与此同时,走廊那边的墙壁也被破开,黏成团的霍乱之眼个挤个地流进来。
白千羽、白以执:………现在就是恶心。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笔记本冲出去,那破玩意儿动作不大,跑得倒挺快的,白千羽身后巨大的纸翼一展,腾空而起。
白以执身后出现八根巨大的触手,即便白千羽看不见,也感受到了耳边呼啸而过的劲风,他很快赶了上来,身体悬浮在半空,跟她并肩。
白千羽带着小笑意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倒是看不出到底是怎么运行的,“是像蜘蛛那样走路么?”
白以执轻笑着没接话,而是说起了眼前的事,“你觉得我们会被引到什么地方?”
白千羽摇摇头,不管是不是阴谋,对方拿了迟瑞溪做诱饵,就算知道前面是陷阱,她也只能跳了。
“只要能救出妈妈,怎么样都行。”
白千羽今年二十岁,只有前七年跟迟瑞溪在一起,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束手就擒一样被父亲欺负?
陷入昏迷前也没有给她找个好去处,不是明明知道自己丈夫不靠谱吗?
迟家其实还是有一些亲戚的,但在迟瑞溪执意要嫁给白雄志这个破落户的时候,多数就都断交了。他们看不见池家还有什么未来。但是,但是,这些亲戚都是贵族,再不济也是上京的富人,如果求上门去,只是照顾一个白千羽,应该还有人会同意的吧?
但她没有。
白千羽记得很清楚,白雄志约迟瑞溪去家中的化工产业巡视的时候,她似乎有什么感应,一直哭一直哭不许她去。
但迟瑞溪就只是淡淡地掰开了白千羽的手,然后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忤逆爸爸,好好活下来。”
像诅咒,亦是忠告。
白千羽就那么乖巧听话、压抑着活了十三年。
但或许是前面的七年太美好了,那些儿时的记忆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像一场梦,让白千羽对母爱有种近乎偏执的向往。
“哥哥,我只有妈妈了。”
人生在天地间,金钱和权势都是外物,如果哪天死了,就连力量也会从她的尸身里流走,她只有妈妈了,那是斩不断的血缘。
笔记本飞在最前面,白千羽紧随其后,白以执跟她并肩,但微微落后半个身位,他身后触手漫天飞舞,像一道透明却无法逾越的墙,将所有的霍乱之眼和那些凌乱的暗黄色带有诅咒气息的线条死死压制在后面。
一滴深蓝色的血液从后方飞来,落在白以执手背上,他随手擦掉,扔掉手绢后淡淡地道:“我们都是死人?”
白千羽啊了一声,她刚刚一边说着一边用火焰绳索围成的网兜去抓前面那个小破笔记本,但这玩意儿像故意遛她似的,每次像要被抓到了,却又突然窜出一大截,迟迟没有落网。她脑子里思绪混乱,有点没明白白以执的意思。
“哥,你说什么呢?”
白以执的声音有点冷,却又隐隐含着无奈,那种无奈甚至与爱慕无关,就是一种,亲人无可奈何下透露的哀伤。
“你只有母亲了?那其他人呢?她们都是死人?”
不等白千羽说话,他就一一细数她身边的人,“婚姻管理局那个小姑娘,管理理。她是你的信徒,被人严刑拷打也没有出卖你,每次见面都叫你姐姐,你也很关心她信任她。
卿御,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当年为了她,你几乎跟家里闹掰,甚至真的动了心思委身兰因。
还有时希明,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最喜欢跟他聊花,家里所有的花都要从他那买才行,两人一起插花看星星到凌晨三点……”
白以执对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如数家珍,当年要不是他年少心慈手软,早就送那个时希明去见阎王爷了,指不定今天诡异复苏他还能更进一步。
“张灵秀,岁岁,还有你救下来的那个小孩,你让她喊你小姨的,叫什么来着?”
“……郑长乐。”
“对,”白以执沉着脸搅碎了一团黏腻的眼睛混合物,恶心发腥的汁液爆发溅在触手上,隐隐勾勒出狰狞的形状,白千羽这才发现,平时里专门用来撒娇的那根胖胖触手也参战了。
“她们都是死人?”
张灵秀和岁岁是死人和死猫,其他人可不是。白千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哑口无言,这玩意儿不就是想念母亲所以才这么说的么?为什么要上纲上线?
可这种话她还真是说不出来,“我……”
“还有我。”
白以执终于压不住情绪,他铅灰色的眼睛中雾气翻涌,像有某种可怕的存在正在登岛。他定定看了白千羽一会,随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