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本来还想问些别的问题，一听这话立马激灵。
  “走走走，我们快走，”她偷感很重地握住陆柒的手，拽住穹的胳膊，“等下要是检查出问题，她问我们要赔偿怎么办？”
  “那她可以把账单寄给列车啊。”
  “呸呸呸，不许这么说！”
  这事办完之后，三月七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正好陆柒收到景元的短信。她与两人道别，只身一人前往鳞渊境。
  鳞渊境可以从丹鼎司进入，还挺近的。她去丹鼎司的时候，周围都是些忙碌的人。
  现任丹士长是药王秘传的魁首，目前丹鼎司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之中。
  陆柒原本应该代为管理，不过持明族事情也多，加上一群长老或许还有参与，她便没插手丹鼎司的事。
  左右丹鼎司还有持明族相关的势力在维持，就交给他们还有景元自己烦恼吧。
  等把持明族那些癫狂着想要“繁衍”的家伙抓出来，她就可以快乐地丢下持明族的事出去玩了。
  嗯……不知道星穹列车能不能等到她解决持明族的事呢？她想跟着他们旅行一段时间。
  前往鳞渊境的路上，陆柒还遇到了丹恒。
  黑发碧眸的青年手上还拿着一封染着水渍的信，他看见陆柒，并不意外地朝她点点头。
  陆柒低头看了眼信函上写的字，分外的熟悉。
  “镜流给你的？”
  丹恒点点头。
  他对这几人只有模糊的印象，不管是景元，镜流，亦或者是那个危险的男人，在他的梦中都模糊不清。
  除了陆柒之外，其他人都像没有颜色的背景板，唯有她十分的清晰。
  这种梦魇并不正常，丹恒心下有猜测，只是暂时没有处理的办法。
  “唔，景元也跟我说了，镜流想见我……既然她也给你发了邀请函，那大概是想跟我们都见上一面吧。”
  陆柒思索几秒，先是问景元在不在将军府，得知他身上有别的事之后，她立即找半夏。
  [我已重生归来（陆柒）：半夏，你去将军府把我藏起来的酒坛带来显龙大雩殿，快快快！]
  旧友重逢，怎能少了酒了。什么？你说除了镜流之外的其他人不喜欢喝酒？那他们自己不会带茶吗？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唯有白珩姐姐不在。
  也、也不对……白珩姐姐不在才是正常的，他们几个除了景元之外，都不正常。
  陆柒幽幽地叹气。
  旁边丹恒见她收起手机之后一脸惆怅，犹豫几秒后还是开口询问，“发生了不好的事吗？你看起来很难过……”
  “没有，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感叹物是人非啦。”陆柒说道。
  她垂下头，踢了踢自己的影子。
  长长的黑影落在完整的石板地面上，与丹恒的影子隔开一段距离。她看见那个影子逐渐地向她靠近，直至重叠。
  一抬头，丹恒就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根陈旧的红色发带。
  陆柒安静地看着他。
  “这是丹枫留下的，”黑发青年说道，“……我昨天梦见了，它是你的。”
  丹枫蜕生之时，留下了不少物品。只是当初那人转世的时候，并未将龙尊的力量传承给新的持明族。持明族的龙师们认为丹枫的转世能再次成为龙尊，迎来的确是一个普通的持明族。
  没有龙相，天赋愚钝，甚至从未在梦中获得传承之力。
  龙师们认为那是因为力量被陆柒大人那副身躯吸收，从而导致丹恒未有龙相。
  但是他们并不死心。
  多年的传承毁在丹枫手里……不管是什么派系的持明族都无法接受，他们掌控着丹恒的一生，企图让他再任龙尊。
  丹恒梦见了许多，掺杂着他那些并不愿意回首的过去，互相交融。
  面前的人笑了笑，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炙热的掌心，随后把红色发带拿起来。
  “你这是只梦见了一半，”陆柒也不忌讳，调侃着说道，“其实这是景元弟弟的发带，他这人活得简单，买需要的东西都是一堆一堆的买，懒得再去挑选——这条发带是他随手买来的红色发带之一，我拿来用的。”
  用的时间久了，它便褪去了颜色。
  如今景元依旧喜欢绑红色的发带，连带着她也会用一模一样的装饰。
  许多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你会恨丹枫吗？”丹恒突然问道，“恨他将你从沉睡中唤醒，恨他给予你枷锁，让你不得不担负起持明族的责任。”
  “真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陆柒好奇地偏过头，“啊……莫不是，你打算背负起丹枫的罪？”
  “……”
  “丹恒，你朝天空看，你能看见什么？”
  “……星星？”
  “那些星星和白云，都是天穹模拟出来的，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
  “你看，你看不见天穹展示以外的东西。”
  白发金眸的少女伸出手，被长袖遮挡着的手腕露出，白玉般冰冷的肤色把她整个人映得如同消融的雪。
  昔日的太阳染上雪白的色彩，依旧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她回首看着他，眼眸流露出光彩夺目的笑意。
  “你被困在持明族的过去，却总是忘记你现在不止是持明族。丹恒，你是你，丹枫是丹枫，你拥有的并不只是丹枫的力量，还是你自己的。”
  “那些你遗忘的，或想起的，与前世相关的记忆，都是属于现在的你的。他的选择让你获得自由，此刻的你便只是你。”
  “——丹恒，你只是你而已。”
  她握住了丹恒的手腕，微凉的温度如火焰一般灼烧着。
  “持明族的责任不在你，也不在我，传承和繁衍，不过是为了让不朽的伟业长存。龙师们让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或许还有未来的你，只能看到持明一族的衰弱与消亡。可是他们完全忘记了，正因为轮回，才能不朽。”
  “做你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啦，”她笑着说道，“我会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可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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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持明族真是矛盾，又想不灭，又不想轮回，也不想想隔壁仙舟人不轮回会变成啥样[问号]
  第76章
  半夏把陆柒的酒送过来时，还很聪明的带了些果脯。
  “陆柒大人这是想做什么？”持明族的侍女一头雾水地把包装好的东西递过去，陆柒面色不改地装进自己的洞天里。
  “没什么，和旧友见面罢了。”
  闻言，半夏的视线落在丹恒身上，很快，她便皱起眉。
  此人的模样虽然没有龙相与持明族的尖长耳朵，但是半夏知道，这是上一任龙尊丹枫的转世。
  不久之前，这人分海的行为传得到处都是，不少崇拜上一任龙尊的持明族坚定地认为他会回来争夺龙尊之位，带领持明族走向繁荣。
  龙师们虽然有辟谣，但架不住派系之间混乱的斗争。
  这些话没传到陆柒大人的耳朵，半夏尽数拦了下来，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拦多久。
  明明一意孤行把陆柒大人当作下一任龙尊的是他们，现下反悔的也是他们……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不配得到陆柒大人的庇护。
  “陆柒大人，今晚回府邸吗？”
  “开情况吧，”陆柒随口说道，“我回去的话会发消息跟你说的，也不用等我，该干嘛就干嘛。”
  “好的。”
  “周围的持明族护卫也不用跟着，闲着没事干就去帮云骑军处理后续。”
  “……是。”
  打发走半夏和想跟过来的持明族护卫，两人再次前往鳞渊境。
  相较之前的生疏，两人的相处仿若破冰，变得自然许多。
  至少丹恒现在看着她，也会有话就问。
  “他们一直那样吗？”黑发的青年问道，“会不分场合的跟着，保护你？”
  “大概是习惯了吧，”陆柒抬手，捻了捻落下来的长发，白色的头发像雪一样，在阳光之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我是半个月之前获得传承的，在这之前神志不清，也很脆弱。”
  持明族当代的“龙尊”并不完整这件事，人尽皆知。陆柒没经历过那段时期，只能用“不记得”当说辞。
  “很脆弱……吗。”
  “是和现在相比啦，我以前也是很强的好不好，”陆柒抱怨着，“倏忽也是我杀的，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嗯，总之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龙尊的力量，我都很强呢！”
  丹恒认真地点头。
  “你确实很强。”
  “不过你和我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棘手，”陆柒思索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丹恒，她纠结着皱起眉，“这样吧，等见老朋友之后我再跟你说。”
  丹恒暂时没问到底是什么事，只是一味地点点头。
  用这张脸做出这等乖巧的表情简直犯规，陆柒心情很好地弯起嘴唇，像偷腥的小猫一样飞快伸手，捏了捏丹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