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者:越无诸      更新:2025-10-18 14:53      字数:3182
  宇智波启是个极有反侦察意识的现代人,所以咒术高专根本很难查阅他的行踪。
  于是电话的另一头响起了女人的笑声,依旧是竹内小姐的音色,但是语调却大有不同:“……是啊,我不是竹内。”
  “不过派遣您前往咒胎区域的命令是真的哦?想必您也一定想要过去吧。”
  宇智波启一边在楼宇之间奔跑,一边单手结印朝着建筑之下和建筑之中的人群释放大范围的幻术——相比口舌方面的劝导,干扰普通人的思维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查克拉,作用的原理差不多是混淆思维之类的方法。
  让他们火急火燎地离开事发的中心,到时候自然会有警察告知他们附近发生了可燃有毒气体的爆炸。
  “是你在捣鬼?本来只是打算普通地杀掉罪魁祸首,但如果富江因为此事产生阴影,我会掘地三尺,用天丛云剑把你的灵魂搅得粉碎。”
  “这态度让我有些伤心,富江也是我的女儿。无论怎么样,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安然无恙的啊。”
  ——这女人说富江是她的女儿。
  ——这女人在措辞之中用上了男性的自称。
  宇智波启眉头一挑,想起了川上纪子在诞下富江之前满腔惴惴不安的那些情绪。
  他的妹妹被禅院视作血脉不明的‘杂种’,这样说或许有些过分,但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禅院直毘人不可能是她的生父。
  除开现代有判断亲子关系的技术不谈,彼时作为禅院家主的他有要务在身,在川上纪子怀上富江的那段时间,怎么样推算都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迈进他们家的大门。
  宇智波启从不关注家中大人的私人生活,但多少知道川上纪子对禅院直毘人全无爱情。
  有他这个子嗣在,即便因此和直毘人好聚好散,也不必担心日后的生活没有保障。
  但这个女人却一反从容的常态,从怀孕到安稳诞下富江,自始至终都怀着极大的不安。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因为宇智波启和凉子看见都会制止,无比频繁地同自己的闺蜜通信,焦躁得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你有上次我们出去认识的男人的联系方式吗?那个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你不认识他?怎么能这样?”
  “不不不——我没有在怪你,只是你为什么要把不认识的人带到我们的party里?因为他蛮帅的?你究竟——”
  川上纪子的声音又大了点,然后又立马这是一件丑事,音调降了下来:“我和别人约会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但算来算去就只有那个晚上……我喝醉了,记不得后面发生的事。”
  “我当然没有要找孩子父亲负责任的意思!我已经找到足够好的饭票了!当然不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医生说没有办法,无论哪个医院的医生都说没有办法——”
  “真可恶,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连三个月都没到,为什么没办法堕胎?好像就只能把它生下来了,你说我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难道不该和那个该死的混蛋对峙一场吗?!”
  从川上纪子的身边没有频繁出现其他男人看,她自那以后根本就没有找到富江的生父。宇智波启误以为她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堕胎,于是做好了迎接弟弟妹妹的心理准备。
  因为富江是个女孩,所以禅院直毘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并不是很大。
  说到底,出于各种原因的考量,他不可能弃川上纪子母子而不顾。
  更何况女友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哭起来确实梨花带雨,他们之间更没有正式婚姻的束缚,好像也没办法从道德方面来指责她。
  ——现在想起来,川上纪子的这次意外怀孕,和她寿命蓦然走到尽头的自然去世,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缝合线的男人。
  凉子所讲述的来龙去脉,富江最近好像有在和校园外一个额头有疤的男人接触。
  因为那男人每次都在放学之前过来找他,富江没有什么朋友,同学和老师对这种异常情况又只是私下议论。
  作为班主任的高木又是个品德有缺的内鬼,竟然直接瞒过了每天接送富江的凉子。
  富江说她讨厌宇智波启用乌鸦找她,本来以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排斥来自家长的眼线;富江又提到禅院家在主母去世后又让他改姓一事,她和禅院唯一有联系的夫人去世了,本来以为是直哉专门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每一桩事都不是巧合。
  宇智波启落在自来水厂的大门前,尽管感觉不到咒力,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用作标记的查克拉就在其中。
  ……富江无疑还活着。
  尽管能判断她处在爆炸的中心,但他的瞳术没有被触发。
  只此一点,就说明富江不仅活着,甚至没有受到任何致残的伤害。
  她发生了异化吗?
  他在通话中说:“我只等五分钟,如果支援的咒术师没有来,我会先一步进去。”
  如果富江成为了咒灵……要确保前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也在他的控制中。
  ——
  祇园夜奔,神子归天,何等美丽的一个故事。
  一到七月,炎夏中的整个京都都会沉浸在热闹的祭典的氛围里。
  虽说祭神的彩车巡游选定在历法中的七月十七日,但人们会提前大半个月完成祇园法事的所有准备。
  排练祭典的钟鼓乐声,在一日的二十四小时中,不舍昼夜地咚咚作响,喧嚣嘹亮。
  木制黑漆、漂亮华丽的神輿也会挂满灯笼,有人在此前供奉祷告。庙堂里神像前插满了供奉用的蜡油烛火,将整个祇园的神社都映衬得灯火辉明。
  哪怕祇园夜奔的故事,像辉夜物语那般在这片土地上家喻户晓。
  但只要一到这时候,京都的居民都会向远道而来的人讲起关于那位平安时代神子的风姿,不厌其烦的语气里带着无比自豪。
  “这习俗已经延续了有上千年的历史,以前人们从乡底下来,哪怕处在蛮荒之地的四国和北海都要跑到京都朝圣,为的就是来参与祇园的仪式。如同佛陀在菩提伽耶传传道,无数人都盼望听闻神子讲经诵法。”
  “这是流传至今的仪式,选择俊俏美丽的少年扮做神子,穿着公卿礼服,身边的侍从也要是俊秀的童子,扮作观音和大势至菩萨的模样。在祭祀开始之前骑马去神社中领受职位,象征着神子与神道婚配成礼……意味着神子将己身献给天地与众生。”
  “那个时候的祭典该有多么美丽!听我的高祖父说,他小时候的祭典还要庄重一点。彩灯辉映,神乐奏响,神子俊秀庄严,温和柔雅,供奉在佛前和神像前的莲花非常清净圣洁。发生在明治年间的废佛毁释之难,毁掉了感神院内大部分佛教的痕迹,实在是遗憾。”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日本千年以来神佛习合的局势有了乍然的改变,幕府的末代将军将政权归还给皇室。为了强调最高统治者的合法性,随即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神佛分离运动。
  排佛之势分外激烈,无数寺院被废去或者合并,无数佛像、经卷被烧毁,无数僧人比丘尼被敕令还俗,无数庙宇的供奉对象都被要求变更。
  祇园神社虽然被留了下来,也紧跟着更名为‘八坂神社’。
  毁佛一事虽然让神道教崛起复兴,却也勾起了不少僧侣和信众的怨怼。
  佛陀的戒律和威严荡然无存,不少人被迫更改自己的信仰,在冲突中有人葬生火海,有人在抗争失败后被下令处死,无数的人在苦海翻波中呼唤神子的名字——
  从天上国土而降世的神子,所拥有的传说为佛教和神道教共有。
  因为憎恨与苦难平行,于是在这方动乱和灾祸中成为不少信徒在俗世中沉浮的寄托。
  祇园夜奔的寓意,时隔千年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佛陀的信徒们又说,世人又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无法从贪嗔痴慢疑五毒所化的心魔中挣脱,正因为当初神子凭借智慧堪破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毫无留恋地离开这欲//望横流、魔头丛生的尘俗。
  时至今日,百年的时间才将伤痛稍稍抚愈,但是每回人们谈起祇园的神子,都会提到平安时代的京都是何等的风情并茂,也会提到当年神佛并重的神事是何等华妙庄严。
  千年前的人间倾慕、爱憎嗔痴,苦求彼岸之舟而不得度的怨恨。
  百年前的毁佛动荡、众生业障,在暴动中向天呼喊求救的绝望。
  时至今日每逢大祭,抚今追昔,人们便因此有感的惆怅和遗憾。
  如此多的厌恨、如此多的遗恨、如此多的怅恨。
  本该依附于欲望催生出种种的诅咒。
  然而,作为众生所爱的神子,那个早已离世之人,却是与咒力毫无关联的绝缘体。
  羂索曾经深深引以此为憾事,但峰回路转一般,神子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兄弟,正好为世人所恐惧视为天灾。
  这件事让人感到美妙,比那些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还令人觉得美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