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在空中快速地拼合重组, 一颗颗反射着金属光芒的球体亮起蓄势待发的红光。
  高能粒子束如神罚般破开薄雾，轻易洞穿红土之墙的宽厚岩层。
  紧接着, 越来越多的粒子束向前方集火，没有爆炸、没有震耳的轰鸣声, 有的只是物质被高能粒子直接解构的细微嗡鸣。
  逃过一劫的碎石簌簌掉进大海。
  海浪汹涌, 站在岛上都能感觉到那股狂暴的力量, 连大地都在摇晃。
  摩根斯抓着路旁一台不知道干什么的机器稳住身体，艰难地吞咽一下。
  这也太……总之, 他已经完全想清楚该如何站队了。
  可能只花费了不到几秒的功夫，金属球们就停止了攻击，重新回到亚勒的衣服上当起了不起眼的装饰品。
  亚勒伸了个懒腰，拉扯间晃动着衣服上的装饰链。
  他无趣评价道：“没意思，我还以为这面墙会有什么门道呢。”
  “门道？”摩根斯有些困惑。
  红土大陆能有什么门道，不就是天龙人居住的圣地嘛。
  “比如这是你们伪装起来的防空轨道炮什么的。”亚勒理所当然地说。
  “你们就从没想过红土大陆是怎么来的吗？它为什么刚好能绕星球一圈，又为什么刚好垂直于无风带。”
  “这个……”摩根斯还真的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红土大陆、无风带这些，都是自然就存在的东西，他们只要记得它叫什么就够了，用不着去思考它形成的原理。
  现在被亚勒这么一问，摩根斯也有些好奇起来——红土大陆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想不明白的摩根斯不由好奇地向亚勒询问。
  亚勒的回答也很干脆。
  “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难道你们还指望我一个外星人来帮你们复原你们自己都懒得保护的文明吗？”
  …
  毁掉了足够让岛屿畅通无阻的长度后，岛屿又动了起来。
  在光学隐身的保护下，它掀起的滔天海浪被隐藏得很好，除非是此刻正站在岛上的人，否则没人能看出远处海洋上的端倪。
  站在香波地群岛的边缘，所有听到动静来这里看热闹的人都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嘴巴张得太大而脱臼。
  “圣…圣地……圣地没了——？！”
  一个身穿白色外套、头上罩着透明玻璃罩的天龙人痴呆般望着远处的景象，不受控淌下的鼻涕几乎要滴进嘴里。
  香波地群岛在红土大陆的正前方。
  天气晴朗无雾的时候，站在岛屿边上能明显看到红土大陆的墙体。
  它向上望不到头，向左右也无限延长。
  就像一道天堑，阻挡了来往新世界的正常海路，让所有人都只能通过向上申请通过圣地、向下潜入深海这两种方式，出入新世界。
  但现在，红土大陆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破碎掉落的石块沉进海里，似乎让海平线都上升了一些。
  好半天，满脑子都是‘我只是出来买个奴隶怎么我家就碎了’的天龙人终于回过了神。
  他猛吸一下鼻涕，愤怒地发出尖叫，“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奴隶和侍卫们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生怕这位天龙人找不到凶手就拿他们撒气。
  好在，这件事带给天龙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快回圣地看看，就连马上要举行的拍卖会都给忘到了脑后。
  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红土大陆被强行破坏的缺口处，没有丝毫倒塌堆积起来的碎石残留。
  显而易见，刚才那轮神秘的攻击，不仅打碎了海上部分的红土大陆，更是连同海下的部分也一同清理了。
  碎石没有阻碍地沉入海底，自然海面上也就不会再有碎石堆积了。
  匆匆开船赶来的不止有红发海贼团的船，还有其他一些胆子大又好奇心旺盛的海贼。
  所有人都被这近在咫尺的惊人一幕给震撼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有人眼中露出明显的狂热，以力量为尊的海贼世界里，不少人都愿意臣服比自己更强的家伙。
  “断口相当整齐…”好一会儿，贝克曼沉吟着开了口。
  他嘴里的香烟燃得很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副船长冷静下来。
  红土大陆的缺口两侧平整地像是被打磨过，从上至下的攻击没有一丝一毫卡顿或蓄力的痕迹。
  打个比方来说，这就相当于只用一招就劈开了红土大陆。
  从此以后，伟大航路的前半段和后半段便就此连通了起来。
  除非一些特别喜欢冒险的，否则都可以通过这个断口出入新世界，而不用再使用以前两种或费钱费时、或风险极大的出入方式。
  从新世界刮来的狂风几乎要将人从船上吹下去，裹挟的雨点也利如刀割。
  没了红土大陆的遮挡，或许新世界频繁出现的恶劣气候会逐渐过度到前半段来。
  雷利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沾着的雨滴，沧桑地叹了口气。
  “真是胡来啊…”饶是在大海上看遍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也难以揣测这个叫亚勒的外星人到底想干嘛。
  *
  “也没什么，就是单纯看它不顺眼，你不觉得把一个完美的东西搞坏掉很有意思吗？”
  未来岛上，在【正直】释迦的带领下，亚勒和摩根斯正在参观这里的各种建筑。
  亚勒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回答解释了摩根斯的困惑。
  为什么不使用近地浮空引擎把岛屿托到天上去带走，而一定要把红土大陆破坏掉呢？
  亚勒也很困惑为什么摩根斯要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星舰上的下属们就从来不会询问。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后都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了，好吗？”
  明明是相当有礼貌的询问语气，摩根斯却硬生生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含义。
  这位失去了恶魔果实能力、如今相当于一个战五渣的社长相当快速地答应下来，心里清楚亚勒会摆出礼貌的态度不是因为他真的尊敬对面，只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好。
  “这里是贝加庞克用来存放失败实验品的垃圾场。”
  来到一个堆放着无数科技产物的地方，释迦平静地提醒道：“最好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存在危险。”
  但摩根斯已经听不到了。
  他唰唰记录着素材的笔掉在地上，却顾不上捡，只震惊地望着那个半躺在地上和垃圾为伴的巨大机器人。
  它看起来很破旧，不仅充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还到处都是战斗后造成的损伤。
  头盔上仿佛牛角般的装饰物断了一半，类似腰部的位置贯穿一把巨剑，像一名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安然陷入长眠。
  摩根斯回过神来，立刻开始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照取材。
  释迦并不意外他的态度，任何人在看到这台仿佛来自未来的巨大机器人时，都会被震撼到失去言语。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预想中应该对巨大机器人更感兴趣的亚勒却是兴致缺缺，丝毫没有想询问一番的意思。
  “想什么呢。”亚勒好笑地看了释迦一眼。
  “我干嘛要对一台老古董的垃圾感兴趣。”
  要是这玩意还能动、而且是崭新无损的话，他倒是乐意收藏起来。
  但这种零件生锈的全损款……啧啧，谁爱要谁要，他可不稀罕。
  “…好吧，我还以为您会感兴趣。”
  释迦有些遗憾。
  他们对这台巨型机器人研究了很久，也没找到重启它的办法。
  或许亚勒可以，但他又对这台机器人不感兴趣。
  正在释迦这么遗憾想着的时候，却见亚勒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踩着空气站到了机器人的胸前。
  在下方两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他盯着机器人熄灭的双眼，金瞳熠熠生辉。
  片刻，亚勒轻哼了声，无趣地跳下机器人的身体。
  “我还以为什么呢…”一丁点一次性的能源，跟个宝贝似的护着。
  作者有话说:
  粒子束攻击：星际间一种较为常用的攻击手段。
  粒子只有被加速到光速才能作为武器使用，可熔化或破坏目标，而且在命中目标后，还会发生二次磁场作用，对目标进行破坏。
  带电粒子束武器在大气层内使用，中性粒子束武器在大气层外使用，亚勒之前使用的都是带电粒子束攻击。
  金属球终端机：一种由舰载精灵操控的小型终端，兼顾辅助、攻击、防御、配饰等功能，独属于亚勒舰长的专属武器，也是星际间盛传‘亚勒捡到高维遗产’的原因之一。
  亚勒舰长的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金属球终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终端并不是从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它们的本体其实是分子重构后的舰载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