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午…有可能会和盛田的人对上。
  原来他们很强啊。五十岚星抿了抿唇，在和对方即将对视上之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移开了视线的时候，那边险些和他对视上的盛田的众人却是不可控制地松了一口气。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们又不可控制地有些懊恼——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了这次要认真对待稻荷崎、认真对待五十岚同学的……只是对视都感到胆怯的话，怎么可能在上午获胜、下午有机会和他们对上！
  没错，在盛田看来，上午的比赛，稻荷崎一定会赢。
  倒不是因为稻荷崎以前的实力和成绩…只是因为现在。
  和稻荷崎的众人告别后，看着那群人背对着他们离开，盯着那站在中央的红发少年的背影，他们才齐刷刷地抬头看过去——
  注视着那相当引人注目、但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随性的自由人，他们面面相觑。
  有了他的稻荷崎。
  怎么可能会输。
  *
  不能退缩。
  不一定下午就会这么不巧地遇上盛田。
  五十岚深吸一口气，原本憋着的一股劲，好像在刚刚与盛田对视后泄掉了一般，他连忙重新给自己鼓劲。
  但再怎么努力，那略显游移的视线还是无法隐藏——特别是在已经特意关注的情况下。
  沉默的北信介看着身后的五十岚。
  在注意到对方进来之前还表现如常、在看到他们在上午的比赛获胜后、下午的预选赛决赛对上的人可能是盛田之后，就变得愈发随意的视线，这个冷静的队长隐隐有些无奈。
  实际上，在昨天得知初赛出线的是盛田之后，北信介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从以前的交情和与盛田众人的关系来看，北信介当然希望盛田能出线。
  但为了更加亲近的队友五十岚着想，他倒是希望能遇上的都是对五十岚讲陌生的新队伍——至少他不会那么轻易地……
  丧失兴趣。
  北信介缓缓移回视线，在看到五十岚星走过去热身的动作，明白上午对上对面的景明高校的时候，五十岚还有动力在。
  但他却丝毫没有松懈。
  下午的比赛……如果对上盛田……
  北信介缓缓抬头，和那边被宫侑叫过去、对于后者扬起唇角的热身邀请微微颔首的五十岚星，此刻奇特的产生了相同的念头——
  先、把上午的比赛，好好度过吧。
  *
  “诶？那、那难道是一年级的五十岚！”
  “什么！真的假的…他居然加入了排球部？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稻荷崎的啦啦队和方队一向相当整齐，或许是因为只是预选赛，五十岚星并不知情的管弦乐大军并没有上场。
  但只是无比整齐的方队和举起的横幅、已经足够他进来的时候惊叹了。
  此时的观众席上，上方一年级的新生刚刚从满脸严肃的前辈那里学会了一会儿整齐的口号该怎么喊，正复习着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
  声音落下，几乎所有的一年级都望了过去——
  没办法，“五十岚星”这个名字，对于一年级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
  他实在是太容易吸引人了：
  他卓越的成绩会吸引喜欢学习的学生；他出众的外表会吸引喜欢看帅哥的学生；他不良的气质和打扮……
  会吸引不良的崇拜。
  嗯，虽然最后一条并不需要，但对于五十岚本人来说，或许前两条也不太需要。
  不过在这阵惊呼声过后，上方的众人无论是好奇兴奋的一年级的众人、还是其他的前辈，都下意识地寻找起“五十岚星”这个人的身影。
  然而，不等他们将视线汇聚过去，场下的人已经用行动表明：
  不用找了。
  我就在这里。
  “嘭！！”
  当起跳的尾白阿兰毫不犹豫地用力将被宫侑托起的排球重重打出的时候，不只是稻荷崎的人，其他旁观的观众也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看向这又凶又猛的一击、期待这一球落地后会发出怎样的巨响的时候。
  忽然，一道无比引人注目的身影出现了：
  “啪。”
  红发少年伫立在那里，他一步步后退，反应相当平静，只是后退了两步，就无比稳定地停了下来。
  像是无比笃定自己这个位置一样，面对着眼前球网的五十岚星，就那么安静的等待排球的到达——
  然后，轻描淡写地抬手。
  一声几乎无法捕捉的脆响声落下的那一刻，不只是学生、观众席上的成年人们也凝滞地张了张嘴。
  在那一瞬间，他们好似看到了一块巨石，在即将落入湖泊引发震动的时候，那片湖泊忽然间猛然间扩大——
  紧接着，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将巨石吞没。
  悄无声息。
  深邃的海。
  一双双凝滞僵硬的视线，越过苦笑着耸肩的尾白阿兰，齐刷刷地聚集在那边仍然稳稳站在球网后的红发少年身上。
  在所有人的视线注视下，站在那里的五十岚星漫不经心地转身，同样对此习以为常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掉，丢到那边的椅子上。
  然后，在脑海中刚刚响起的系统判定音完全消失，连带着热身情况同样囊括其中的神局状态开启时，平静地站在原地。
  五十岚星单眉挑起，对着面前的攻手们一个个抬了抬手。
  场下的观众微微有些哗然。
  “……？”普通地让其他攻手也来适应手感的五十岚，忽然听到后方稻荷崎方队的一小阵议论声，不明所以地他微微侧头。
  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因为现在他的心思并不放在这方面上。
  对面景明高校的学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比起五十岚星，处于第三视角的他们能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毕竟就算再迟钝、在接下来看着那个红头发的高个子轻易接住稻荷崎攻手们可怕的扣球时，也都明白了。
  他们震动忌惮的视野里，单独伫立在球网另一侧的五十岚星明明孤身一人、但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没有任何球能越过他、抵达地面上。
  ——这或许是稻荷崎最“安静”的一次热身。
  专心致志的五十岚星微微躬身、将最后一次扣球轻易接起，在对方被打出来的一瞬间，已经看清了它所有的角度和转速的自己想要接起他，就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了。
  他微微呼出一股浊气，在耳边裁判宣布双方选手上场的哨声响起的同时，脚步站定、缓缓侧头看向排球场。
  “……！”
  当五十岚那双深邃的海蓝色眼眸落到场地、然后缓缓移动到那边正整齐上场的景明高校众人身上时，原本屏住呼吸、略显紧绷的上场的少年们不约而同地一僵。
  在那一瞬间，与不远处隔着球网与他们遥望的五十岚星对视时，景明的众人有一种微妙的错觉。
  那错觉是……他们的判断或许出现了失误。
  稻荷崎那些出名的明星选手并不是他们的劲敌。
  视野里的红发少年轻描淡写地移回视线，和身边的队友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眉眼带上了些许无奈的笑，与其他人并肩上了场。
  ——那个动作随性的自由人才是。
  *
  上了场的五十岚星无奈地笑着，因为尾白阿兰数次紧张的叮嘱。
  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紧张的他在听到阿兰第三次让自己“放轻松打”的话时，原本因为三局过后该怎么脱身而紧绷的内心稍稍缓和了一点。
  他抬眼，熟练地站在后排的位置上，面对前方的阿兰前辈又一次转头的视线，从早上直到现在都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他们熟悉的随意笑容。
  “……呼。”尾白阿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头转过来，注意到身侧的角名的注视之后，好笑地摇了摇头，没等对方开口就率先低声解释着：
  “我是不是有点不自然了？”
  角名摇了摇头：
  “是非常不自然。”
  他补充的话让阿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办法——实在是五十岚从早上直到现在表现得兴致都不高，他对五十岚的实力从不怀疑，他、或者说他们，担心的一直都是五十岚的“心态”问题。
  于是，虽然这个想法无论对于队友还是对手都有些不礼貌，他还是忍不住抬了抬眼，盯着对面站定的景明高校的众人，忍不住内心祈祷。
  你们…一定要表现的让五十岚稍微精神起来一点啊。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尾白阿兰的祈祷，正是此刻稻荷崎大部分排球手的想法。
  然而，事实总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