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
简溪云 更新:2025-10-18 14:59 字数:2972
两年的岁月转瞬即逝。
零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冬夜来到这里,却在一个大雪纷飞、无星无月的夜晚离去。
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和那条赠予中也的项链。
那天两个人难得早归,中原中也为了庆祝自己成年,从城里带回来了一瓶酒。
妹妹不被允许喝酒,剩下两个人分了一瓶。
中原中也踉跄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空酒瓶。
瓶子落在地上,在响声中碎成一地。
他一手扶着椅子,蹲下捡拾碎片。
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指尖,血珠瞬间涌出。
中原中也有些迟钝地收回手,眯起眼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半晌,偏头看向半跪在自己身边的零。
他咧开嘴笑了一下,炫耀一样把溢着血的手指数到少年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手腕猛地被人擒住。
半跪着的少年垂眸看着他的手腕,眸光有些迷离。他近乎虔诚地低下头,在中也染血的指尖落下一吻。
舌尖扫过指腹舐去血珠,留下一片酥麻的感觉。
中原中也下意识缩了一下指尖,紧接着便感觉指腹一疼。
少年尖利的犬齿没入指腹,赤红的眼眸映着窗外的风雪。
中原中也猛然睁大眼,瞬间酒醒。
下一秒,少年也猛地清醒过来,迅速松开他的手,有些局促地张了张嘴,又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眼前已经一片模糊,随即失去意识。
闻声从厨房赶来的库洛姆看到这一幕,愣愣地待在门口,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白狼缠绕在她腿边,雪白而毛绒绒的尾巴卷着少女的小腿。
零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抱歉。他收拾好满地的狼藉,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和那条项链一起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库洛姆想去追她,却被小白狼拦住。
少年披着星月而来,逆着风雪而去。
他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走的时候,连那条项链也留给了故人。
库洛姆徒劳地目送少年消失在风雪中,偏头时发现,昏倒在地的人,眼角蓄着一滴泪。
第二天早上,中原中也把信撕成碎片,攥着那条项链,踏着门前没过小腿的积雪离去。
他离开之前跟库洛姆说,天黑的时候会带着另一个人一起回来。
可是库洛姆等来了一百个天黑,也没有等到说好要回家的哥哥。
她在第一百零一个白天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打扫干净每一个角落。
门前三个人亲手种下的迎春花开得热烈。
她将钥匙丢入花丛,踩着花香,走上了那条曾经被两个人走过的小路。
第42章 血夜盛宴(四十二)
刚刚从cg世界中脱离的时候, 中原中也和库洛姆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坐在桌边。
野原巧伸出手指在两人眼前晃了晃,唤回他们还飘荡在cg世界中的魂。
中原中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在野原巧忍不住快要问出口时,才犹疑开口:零?
他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攥紧,盯着面前的少年, 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哪怕是在游戏中, 哪怕是在cg世界中, 三个人也是真真切切共同度过了两年岁月。
对他们来说, 两年已经很长了。
坐在另一端的库洛姆也正看着野原巧,露出了和中原中也有些相似的凝重表情。
三个人此时在桌边围桌一圈,完美地复刻了过去的两年间的每一顿晚餐。
只不过现在桌上没有饭菜, 只有正中央一根忽明忽暗的蜡烛。
头顶电灯黑着, 厚重的深色窗帘拉着。
在库洛姆和中原中也眼里,除了头顶的那盏灯,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野原巧平静地和他们对视,推了推眼镜, 茫然地问:什么?
他脸上的茫然不解看上去不像伪装,库洛姆和中原中也盯着他看了几秒, 相继移开视线。
和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同伴并不是零, 那么那个与他们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少年
难道就只是一个npc?
库洛姆沉默片刻, 略带犹豫地开口:boss?
野原巧瞬间警觉, 直起身打量二人, 问:你们在cg世界里遇到boss了?
中原中也飘忽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那张铺了天蓝色床单的床上, 含含糊糊回应:算是吧。
他语气中带上了点分明的不爽, 野原巧听出他的情绪, 垂眸无奈笑了一下, 没有出声。
零确实是他。
不过是boss康德拉,而不是玩家野原巧。
平心而论,他也非常享受和两个人一起度过的那两年。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生活。
不过,这两个人知道陪自己生活了两年的人只是游戏里的一个npc,肯定会不开心吧。
毕竟那是他们真情实感放在心里过的少年。
野原巧眨了眨眼,有点遗憾。
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人能见到那个少年了。
不只是零,那个叫温路的金发少年也不会再出现。
对面的中原中也突然站起身,椅子因为他巨大的动作嘎吱嘎吱晃动两下,砸在地上。
他径直迈过仰面朝天的椅子,走到那张床边。
一直趴在他脚边的小狼崽吓了一跳,呜咽着钻到库洛姆怀里。
野原巧抬眼看他,笑了笑。
他们不在了,但是他们留下的东西会永远存在呀。
而且,五十岚悠也会一直都在。
平整的天蓝色床单直接被他一把掀开,下面的褥子也难逃命运,眨眼间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床板,连枕头都被扔到了床下。
床板的中间有一圈四四方方的缝隙,把那一块床板拆开,露出了下面的空间。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面放了一条项链,火红的坠饰刚好摆在正中央,泛着明亮的光泽。
中原中也捏紧手中的那块木板,看着那条项链,一言不发。
库洛姆站在他的身边,也一直沉默。
野原巧凑上去偏头看了眼那条项链,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把项链拿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手腕猛地被人拽住,项链的坠饰垂落下去,挂在两人中间,来回晃动着。
野原巧一阵错愕,不解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那一瞬间的力气极大,野原巧被人攥着的手腕瞬间红起一片。
他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谁允许你动的?
判断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低落。
不好意思野原巧愣愣地道了个歉,随即觉得有点稀奇。
他自己的东西自己还不能动了?
这个小朋友占有欲很强的嘛,凶巴巴的表情,像是被抢走了非常喜欢的玩具。
旁边的库洛姆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劝阻,张口叫了一声哥。
然后两人同时一愣。
这是两年间形成的习惯,现在冷不丁回到正常关系,还有些不适应。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陷入沉寂,蜡油沿着蜡身向下蜿蜒流淌,无声地滴落在桌子上。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三人同时一愣,偏头看向门口。
中原中也拿回项链松开了手,野原巧低头揉了揉手腕,盯着那一圈红痕看了几秒,库洛姆转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绿的邮递员,背了个斜挎包,带了个小绿帽,瞪着一双大眼睛探头看他们。
有事吗?库洛姆问着,侧身挡了一下。
邮递员摸摸鼻子悻悻收回视线,从斜挎包里翻出一个深蓝与土黄色交织的信封。
你们的信。
库洛姆一边接过信一边问:三个人的?
快递员迅速抽回手点头,仿佛那不是信函,而是什么马上就爆炸的违禁物品。
他离开之前又往屋里瞟了一眼,像是对屋内的某人颇为好奇。
库洛姆在他面前关上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信奉拆开,寄信人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地下格斗场。
整封信的颜色基调都偏深色,只有中间那几行字是明艳的红,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寥寥数行字,大致意思就是:
你们的三个朋友犯了事儿被我们压在这里了,想把他们救出去,就自己过来赎人吧。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格斗场的行为。
但如果这是在乌洛比,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野原巧把信按照原来的压痕叠好,抬头看另外两人,问:去吗?
中原中也挑眉:他们需要赎吗?
库洛姆沉吟片刻,认真道:可能会因为太能折腾被送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