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托尔斯泰对母亲的印象很好，但安娜·卡列尼娜却是一位板上钉钉的俄罗斯贵族小姐。她的性格高傲又毒舌，语调总是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
  海源北斗不由得打量对方。
  岁月并没有在安娜身上留下痕迹。她依旧是那个会对除托尔斯泰以外的所有人冷眼相待的俄罗斯贵族女孩。
  “你的视线让我不舒服。”安娜皱眉。
  海源北斗听后顿时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仍由对方打量道：“要不您也看看我？”
  “……”安娜无语。
  她真的有被海源北斗的行为蠢到。
  “咔嚓——”
  木门再一次被打开。
  正欲进门的托尔斯泰望着玄关处僵持的两人，惊讶道：“你们怎么不到里面去？”
  可能是他惹安娜小姐生气了吧……海源北斗痛苦地想到。
  安娜则一脸嫌弃地指了指身前正在出神的亚洲人，颇有一种“这不是我的错，是他的原因造成的”的含义在内。
  “噢，北斗——”
  托尔斯泰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身为前俄罗斯贵族的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不要盯着未出阁的淑女太久，这真的很不礼貌。”
  “还有安娜，你也可以先邀请北斗进屋。”
  正在等对方说请求的安娜：？
  正在等对方骂自己的海源北斗：？
  两个前不久还在僵持的人面面相觑，硬是没发觉自己的行为在对方那里有多奇怪。
  “好吧好吧，”托尔斯泰对此举手投降道，“就当这是一场文化冲突吧。每个人受到的文化教育就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先进去吧。“
  托尔斯泰无奈地为海源北斗拿出一双崭新的棉鞋，并向他解释道：“以前经常有朋友会来我家住。家里备了好几双未拆封的家居鞋。”
  列夫的受欢迎程度真高。海源北斗想。
  他先是点头道谢，随后轻手轻脚地学着对方的动作，脱下被风雪浸透的外套。室内早已打开暖气，空气清新器在客厅的角落运行。
  海源北斗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安娜，有替我们准备晚饭吗？”托尔斯泰边向置衣架上悬挂大衣，边询问安娜。他今天的内搭是一件灰色粗针毛衣，看上去很朴素。
  “有的，父亲。”
  安娜先是点头回答，随后走进厨房，从保温箱里为两人端出了今天的晚餐。俄罗斯人的晚饭无非是面包，炖牛肉，罗宋汤之类。
  海源北斗以前吃过，味道不错。
  他拉开餐桌，等待这个家的女主人分发餐具。散发热气的罗宋汤汤底通红，切碎的番茄、胡萝卜、洋葱漂浮在汤里。
  一口喝下去，番茄的酸甜和洋葱的辛辣冲击味蕾。
  海源北斗顿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先前遭遇的艰难险阻此时更像是对美食的考验。他最终还是越过了那些险阻，品味到了美味的佳肴，但还没结束……
  托尔斯泰见此哭笑不得：“等会去洗个热水澡吧。衣服有带吗？”
  “带了带了。”海源北斗边咀嚼炖牛肉，边含糊不清道：“空间异能就是这点比较好。但我没想到这里会对空间异能相当警惕……”
  “因为安防。”托尔斯泰回答，“国际上，暂时还没有能大规模应用的、限制此类异能者跨境转移的措施。”
  “唉……”海源北斗听后叹息。
  他已经能想到自己未来出入国境有多麻烦了。
  当海源北斗和第三块白面包争斗时，托尔斯泰已经就餐完毕。他拿起桌旁的抽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
  即便早已摆脱贵族的身份，但托尔斯泰的礼仪上依旧带着旧时代贵族的烙印。他恪守父辈们的教诲，并将此传承下去。
  “我这边还需要处理一些文书，就先行离开了。”托尔斯泰站起身，温和道，“等安娜过来了，让她带你去休息的房间。”
  海源北斗对此点头。
  “噢对——”走到门口的托尔斯泰突然回头喊道，“我先把你的国籍改成我的国家了。肯定是要有个身份才行，北斗你以后要是有其他国家想入就再改吧。”
  海源北斗眨了眨眼睛。
  托尔斯泰只好无奈地继续道：“但后续出入一些国家会有问题，比如审核严格的、以及对俄警惕的都容易卡掉。”
  “嗯嗯。”海源北斗呆呆地点头。
  可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海源北斗想：总不能一直顶着“无国籍”生活，他肯定还是要离开俄罗斯的。
  但说起审核严格的国家……
  海源北斗立刻想到了他的故国。华国肯定是异能者进出审批严格的国家，他这下可能连触景伤情都难了。
  尽管内心感伤，但海源北斗依旧礼貌地感谢道：
  “谢谢你，列夫。”
  不久过后，海源北斗成功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上。他整个身子都快陷进了被窝里，窗外下着大雪，窗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
  他穿着条纹睡衣，满足地蹭了蹭被子。
  尽管未来还是有很多不确定，但海源北斗觉得自己的前景一路光明。他甚至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俄罗斯之行，也不知道列夫的后辈会介绍谁。
  当然，他也很好奇列夫口中的“奇妙东西”。不过现在好困……
  海源北斗的眼皮直打架。
  下一秒，他就已经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第3章
  “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
  “我不允许。”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呜。见不到我，她老人家会吃不饱穿不暖的呜呜呜……”
  “你妈早死了。”
  “现在赶稿还来得及吗，编辑大大qaq……”
  “没救了，凉凉。”
  ……
  等蒲宁找到高尔基时，他正好听到高尔基和高尔基的“座椅”们在进行如上交谈。高尔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他左脚踩着一个人的手，右手压着一个人的头，身下还坐着一个人。硬是凭借一己之力，让三个人体验到了雪国的极寒地狱。
  蒲宁对三位后辈的遭遇由衷地表示同情。
  待到蒲宁走近，高尔基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身影。他先是摇头甩掉头发上、睫毛上的积雪，然后才向来人询问道：
  “蒲宁，你过来干嘛？”
  还没等蒲宁开口回应，高尔基的其中一个“座椅”挣扎地从雪地里抬起头，挣扎地呼救道：“蒲宁救——”
  但话没说完，高尔基一脚将脑袋踩回了雪堆里。
  “……”蒲宁无言。
  更加同情他们了，怎么办？
  “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交稿吧。”蒲宁语气委婉道，“老是看你们来这出，我容易愧疚的。”
  他们此时在郊外。
  蒲宁走过的雪野上，满是打斗的痕迹。
  这件事用好听的话形容是：三个歹徒围殴一个普通群众，结果半路被群众反杀；不好听的是：高尔基一人群殴三个后辈，打完了还拿后辈当雪地座椅。
  “哇呜，呜呜呜……”
  被高尔基强行踩下去的后辈瞬间爆发出了悲鸣。
  但他的悲鸣丝毫没打动冷酷无情的高尔基大魔王。魔王本人面无表情地转头询问蒲宁道：“所以是什么事？”
  “契柯夫找你。”蒲宁回答，“应该是有事想和你沟通。”
  “前辈吗？”高尔基诧异。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不过当被冻死机的手机出现在高尔基眼前时，高尔基也差不多猜到原因了。
  “啧，报废了。”
  前不久横渡叶尼塞河，抓捕手下在逃作者的编辑大人瞬间恶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几人一眼。
  突然被高尔基解放的三人组叽叽喳喳地发表了他们的看法：
  “这……我们也太冤了吧……”
  “可以乘船过来的。”
  “要找茬的话，还是找手机公司吧。都怪他们把手机做得不防水也不防寒……”
  蒲宁想象中的、被点名的手机公司微笑表示：他们的手机是给普通人造的，是不包含能肉身横渡北极洋的超级赛亚人哈。
  真是有够好笑的。
  在高尔基越发冰冷的目光下，蒲宁赶紧把话题引回到自己这边。他询问高尔基道：“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高尔基语气散漫，“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挺闲的。”
  “这个问题问得真没意思。编辑大人要是很忙，他哪有时间来抓我们？”
  “快！给他安排工作！”
  “一口气让我赶5份稿，我真的会死的qaq。”
  还没等蒲宁开口说下一句，高尔基身后的三人组就瞬间控诉。蒲宁无奈地转头望向他们，但高尔基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一人一个钉头锤，三个人全都躺尸雪地。
  “我就不该心慈手软。”
  高尔基单肩扛起钉头锤，面无表情地评价道。看来是先前来的路上，随手从工具箱里拿了个维修工具当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