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
虞姬叹 更新:2025-10-18 15:12 字数:3171
她笑了,想起来时光变迁,两人都不似从前那样融洽。
当夜房门紧锁,但如果有人敲门,她是会打开的。可惜老天愿意保佑信徒的祈福,当夜无人来往。
十日后闺房静谧,她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虽然已把昏迷时王朝发生的变化打听清楚,又总怀疑梦中事情不全为梦。
毕竟头半段还很合乎逻辑,就像,就像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像是不同的事态发展。
多少让她悟出前世今生的意味。
从自己和前夫君酒楼聊完天,就陷入了昏迷。不对,从文昌宫里出来,她才睡着的。
那为什么大部分人觉得,恐怕商家逃不了干系?可当真半点关系也无。
终究不是他做的,重点要落在镜妖上。但殿下会不会趁机让旁人背锅呢。
她没来得及多想,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陆风眠免去害怕,现在除了妖鬼会找她,文昌也会来的。
她只“嗯”了声,门外人犹疑片刻终究是进来了。
门上棉帘掀起,风雪随着李清淮一齐入内,风声呼啸过而带来冷冽的空气。
冬天是有味道的,就像初霜的味道,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李清淮头戴黑帽,身着绣金龙袍,她进来那个瞬间,陆风眠看到了帘外绽放的烟花。
“绿蕊说你半月前隔两日便会来一趟,怎么等我醒了后,反倒不愿意相见了呢?”陆风眠裹着被衾头都没抬,语气轻轻道。
“因为……”对面张开了嘴,又默默咽下所有话语。
“不狡辩嘛?难道不诓我,是你觉得我不想见到你,你想让我安心养病,”她得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不说你爱我吗?”
李清淮突然呼吸一滞,这是两人从未想过的走向,但还是学着她的语气,呀呀学语般说出:“我爱你。”
“但愿卿卿可以来皇宫。”她又道。
李清淮便跟着继续学,“愿卿卿可以到皇宫去。”
但愿卿卿平安喜乐,福寿绵长。要如梁下燕,岁岁常相见。
青年的太子殿下决意挽留未来的皇后,先前觉得哪怕同床共枕,也会有同枕异梦的情况。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怕她们强行拜堂落得貌合神离。
但她现在想明白了,神离最少还有貌合,异梦最少还有同枕。
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好。
第三卷 番外(顾影自怜)
第五十九章 皇后与赵梦川番外
北方战乱, 匈奴南下。迁都之前京城一直定在金陵。
朱令仪藩王之女,彼时圣上还未立下皇储,她半推半就与当朝最受宠爱, 母家势力最强的皇子搭话。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 她只好另择门路,暂和势单力薄的李秉德约定, 她帮她夺权,他立她为皇后。
做出决定后就再无退路, 如若父亲想拥立他人, 自己就会被杀死铺路。
彼时科考结束,父亲离京,她留在京中寄住在三舅商府。
舅舅眼高于顶, 瞧不起这个空有七窍玲珑心,却无施展之地的侄女。
世间良驹多矣,可伯乐有限。
“小女子初来乍到,遭人跟踪,烦请公子帮帮忙。”朱令仪没得办法, 主动跑到大佛寺下, 追杀她的人随后而至。她逃到正行驶离开的马车上,里面是同自己刚缔结完婚约的当事人, 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
茅鸿波眉眼温润,青衫绿袍相得益彰,墨发高高束在头顶。
“朱小姐,不妨先把刀子放下。”他荒神间一柄软刀子,已经紧贴在人胸.脯上了。
朱令仪眯眼笑道:“好巧又见面了。”
马车外的脚步声又乱又杂, 驾车而行的小厮没有停,速度倒越来越快。
是父亲派来的人, 他们要杀了她以便回去邀功。
茅鸿波并不了解这些纠纷,只当对方招惹了什么祸事,尽管刀刃加身,说出来的话仍旧冷静,“若惹上了人命官司,建议你经此一遭改过自新,主动去大理寺上报。如果另有隐情……我……莫小肚鸡肠,小姐不妨在车厢中多歇会。”
他的爱意欲盖弥彰,同时好似自身也意识到了,脖颈连着耳垂一片粉红。
起初曾逃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已有些爱慕朱令仪。毕竟那人不同于任何京中的娇气气的贵女,擅长骑马射箭就算仅通皮毛,周身气度依艳压群芳。
两人在京城中算一段佳话。
京中端庄娴雅的,俏皮机灵的皆不少,有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离经叛道,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为何独独爱慕她?
莫非你喜欢我眼底的野心和欲.望吗?喜欢我的冒犯无礼嘛?
“我自然不敢干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朱令仪感觉赌赢了,可十分顺利的过程让她疑心有诈,观察良久对方脸色才敢松口气,笑着说点混淆视听的话。
追杀完美解决,但一次结束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两人第二次在游船上相遇,茅某终于悟出了些问题。
船尾与湖水交融,湖水在遍布各处灯笼的照应下像摇匀的牛乳,层层碧波反射着银辉。
满天繁星似将湖面布撒铂金,朱令仪原本站在花桥,突然间便坠入了冰冷的湖面。
众人皆呼,背后推人的小厮缓缓退出去,她沉浮在水面,试图靠近游船。
噎水中一只手遥遥递了过来,见她抓不住,茅鸿波挣脱开友人的阻拦,一跃而下。
人救出来后,她趴在船舱内干吐了良久。外围宾客喧哗吵闹,恐令仪落人口舌,茅鸿波急急扶着肩膀将其搀扶起来。
“公子,我爱凌霄花,同担不了风雨,只可安度荣华,顺从心意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十分使我自得。”朱令仪经历生死,得知父亲铁心要铲除碍事者,面颊还未擦拭就落泪道。(2)
将死之人罢了,她稀里糊涂又垂头耷脸地坦露了两人未曾相爱的实情。
毕竟婚约本为巩固权利的工具,如今死到临头还谈什么天运昭昭,八字相合。
茅鸿波有些呆愣,可商家的公子小姐们已经递上外袍,把表妹妹拥簇着回府休息。
他注视着她们远去,午夜梦回常常想起对方临别时投来的一撇。
世间万物为此销声匿迹。才子佳人济集一堂,眼中只有她的眉眼是清晰的。
从那次后,他暗自对这纸婚书窃喜。有时也觉自己是小人模样,总盼望先婚礼多搭几句话,但每每事到临头又畏缩,怯怯懦懦很是猥.琐。
正人君子?当今探花郎?怎么瞧着似乡野刁民。
“为什么没去报官,如果害怕的话……”茅鸿波无法理解她的苦衷,想劝人借着自己的声明,去求圣上彻查屡次三番伤害她的凶手。
朱令仪根本不敢回西南,根本不敢回去见生父,她根本不想草率的死去。像羽毛一般,轻飘飘得消失。
“我的事,你少管。”她说得决绝,哪怕知道对方有意分担苦楚。
对方踟蹰着徘徊着,使他窃喜展望的婚约便被单方面解除,朱令仪嫁给某位不受宠的皇子。彼时流言四起,三人共同沦为笑柄。
直到意外的偶遇,茅鸿波才知王妃并不喜读书人假清高模样,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惜都没有。
“难道我引诱你了嘛,我曾向你说好话,卖过好脸笑容嘛?”朱令仪秾丽的面容上流露.出烦躁,语气急切欲立即摆脱他。
茅鸿波张口结舌,“我……”
可朱令仪耐心告捷,猛得转身打断他,“够了,三番五次,没完没了,一定要我解释清楚吗?我爱他,同生死共存亡也甘愿,你我的婚约不过是双方亲属的一厢情愿!”
她气势汹汹,他只好退避三舍。
她当然知道整天在对方眼前晃会引致何结果。凡这人参加的宴会,自己都要参加,存在感那么高,压根没给他喜欢上别人的机会。
这时装不懂情爱,难免面目可憎,可皇后的位置比情爱香多了。
但真当李秉德被立为太子,皇上病危驾鹤西去后,朱令仪却只成了贵嫔,而最初她曾是太子的太子妃。
其他皇子埋怨李秉德,于是他为稳定皇位,亦为名正言顺,只给予朱令仪贵嫔之位。独她父亲不识抬举,左右摇摆,妄图塞新人进宫。
两年时间朱贵嫔便怀上孩子,却任由元妃喂下堕胎药,生出来个死胎。
夫妻爆发第五次大吵,皇帝摔东西愤然离去。
朱贵嫔彻底心寒,勾结有兵权的七皇子,与外族联合意图谋反。计划实行没到四个月,皇帝靠锦衣卫察觉出蹊跷,暗中压下消息禁足贵嫔。连续喝闷酒几日,直到某个夜黑风高的傍晚去后宫,留下了无数碎瓷烂瓦,和两厢对骂的难堪。
日升月落,夏末时分皇帝御驾亲征,共八次,七年之久。期间他虽常去贵嫔宫里,却总在外间坐着吃茶。
朱贵嫔在此中诞下公主,有功升为贵妃。
朱令仪独自在深宫养育公主朱凌微,不断遭受其他嫔妃的打压,留下隐疾。因身份尴尬,在公主五岁时又被拟制封为太子,受到的伤害就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