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
小金井吉法师 更新:2025-10-18 15:26 字数:3229
对温韬来说走着去或者坐轮椅去都不是重点,能向公众证明他对温氏尚有决策权才是。
大馅饼喂到嘴边了,温韬压抑着兴奋,很冷静地问:“为什么?你想我多活几年我可以理解,但你想我来签约,又是为什么?你已经打通了谈判的各关节,你白白送这大礼,一定有所图。”
温韬沉吟片刻,似是在反刍方才的对局,他反问道:“你想跟我玩以退为进?”
“好舅舅,”温无缺盖上黑子的盒子,用旁边的软布擦拭起了白玉的棋盘,语带疲惫地说,“我只是发现,有的东西,一旦进了你心里,比你的野心和抱负还难缠,躲都躲不掉。”
温韬又顿了顿,才问:“是之前,小凝说过的那个女孩吗?”
温韬指的人,是温无缺那个所谓的“前未婚妻”,一个大家族的掌上明珠,喜欢温无缺长得漂亮,喜欢温无缺擅长各种运动,非要贴过来和温无缺交往。温无缺那时候年轻,觉得这个人,好歹温凝可以克服性别原因认可下来,就同意了。
她倒是没想到,温凝竟然和温韬说过这个事。她以为打她还是个胚胎起,温韬和温凝就再也不是兄妹了呢。毕竟温韬可是在得知亲儿子买通司机害死了自己亲妹妹的时候,也面不改色的货色。
“我妈看人不准。”温无缺意味深长地说,“不是那个女人。”温无缺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从来没在温韬面前提过这件事。温韬就算对温凝有愧疚,大概也只占一个闻香杯最多了,而闻香杯里的茶水是要倒去喝的,只留一点香气,散了也就散了。
温韬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呼吸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我不信你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到手的成果,退居次位,把首功白白让给我。而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喜欢女人,那你努力的这些,以后可都没人来继承。终究……”
温韬没有说下去,温无缺知道他在盘算,也知道他会算出什么结果。
温韬是那种,自己打下了江山,会不甘心江山不能千秋万代的人。而温无缺的乐趣只有打江山,后面谁来守都一样。温氏能延续下去的话,她以后交给寒江寻都行。可温韬这会儿只会想着,温无缺坦白了她喜欢女的,就是坦白了她不会有孩子,以后温无缺继承集团,做得再大再强,终究要还给温韬的孙子。
所以温无缺很笃定,温韬会答应的。
温无缺不是很在乎温韬还想演什么。唐新词已经帮十四申请了豁免入境隔离,黎蓁蓁已经帮她向包机公司订好了私人飞机,包机公司也按她的要求向空管报备好了线路,等温韬一点头她就可以出发了。
她可以多等两天、两周,甚至两个月,等奠定了胜局再走。可不管她什么时候走,温无痕一样会在后方给她捣乱。等温氏签了协议,温无痕再对“达安”干点鱼死网破的事,那可不好补救了。
而温无缺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压制温无痕,然后眼睁睁看着容鸢出国,离开她的世界,舒舒服服。容鸢先吻她的,容鸢凭什么走?
因此温无缺不需要再多等任何一天。她主动分牌给温韬,重新请温韬上桌,反而是对她努力了近一年的结果最大的保护。这世上能压住温无痕的,其实还是他亲爹。
温韬回到权力的牌桌,她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找容鸢。
随着温韬首肯,温无缺和黎蓁蓁她们又再交待了一遍细节,便于23日一早带着李十四出发了。飞机在太平洋上空时,她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温无痕贱到连包机公司的人都可以买通怎么办?
温无缺于剧烈的晃动中下坠,睁开眼就看到李十四的舌苔在自己眼前,散发着不太好闻的臭味。她惊叫一声跳坐起来,看到十四的前爪正搭在沙发上,不停摇着尾巴。她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一下起身太猛引起的偏头痛,再睁眼时,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出现的是坐在沙发另一侧她脚边的容鸢。
“我看你睡很好,虽然睡太久不利于倒时差,还是决定不叫你。不过现在到晚饭时间了,你也该起来吃点东西了。”容鸢平静地说。
温无缺无力地点点头,没有应声。曾经在那个副驾驶座上,于她脑海中激烈互博地两种情绪时隔大半年,终于分出了胜负。想要狠狠抱住容鸢的冲动终究是赢了想要狠狠把容鸢推开,推得越远越好的情绪。
温无缺用容鸢的被子裹住自己,小心翼翼地靠向了容鸢,终是没有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反倒是一直扒在沙发上的十四看到有空座了,不客气地后足一蹬跳了上来,爬过来挤进两人之间。
平白被比格犬日渐成年的身躯隔开了一截距离,容鸢却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温无缺无奈地呼了口气,只能瞪一眼十四,接受现下的结果。
她出发前,寒香寻和朱鱼就告诉过她,容鸢的真实情况,她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温无缺伸出一只手好揉揉十四的大耳朵,继而问容鸢:“我是快饿死了。要我帮忙热饭吗?”
容鸢摇摇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你买的都是半成品,我弄一下很快。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温无缺折腾着十四后颈处延展性极佳的松软的皮毛,慢吞吞地点点头。
她以为容鸢会马上走开,容鸢却是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后,突然俯下身,将温无缺抱了个满怀。
“圣诞快乐,小温总。”容鸢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圣诞快乐,大老板。”温无缺悄悄把脸埋进容鸢肩膀处,闷声道。
第65章
容鸢不记得上一次和温无缺这样纯粹地拥抱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或者原她们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拥抱。曾经当她们紧贴彼此,总是带着某种无言的默契,攀上对方后背的手从来不是单纯的“慰藉”。
是以她的背后突然被温无缺轻轻拍打时,哪怕温无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容鸢整个人还是下意识地僵住了。
温无缺似有察觉,从她肩上退开了点,故意可怜兮兮地说:“我真饿了,我们吃饭吧。”
温无缺偏低的体温从自己身上褪去,容鸢紧绷的肩颈慢慢放松下来,她垂下双手,小心地后退,转身走回了厨房那边。
与容鸢现在暂时栖身的沙发相对,一楼另一侧的角落,是占了本层四分之一面积的厨房并餐厅,配合整层楼的开放式设计,仅由一个l型的岛台象征性地隔出了一片功能明晰的单独区域,不再额外加装任何隔断。
这个开放式厨房是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慕容延钊花费最多心血去设计的其中一处,用心程度仅次于位于三楼的,容鸢的卧房和书房。
岛台的长边这侧,除了大容量的橱柜,还安装了嵌入式的烤箱、洗碗机和微波炉,短边那侧对着卫浴方向,内嵌了隐藏式水槽,摆着一台多功能破壁机和一台意式咖啡机。所有这些配套设备,都是当时最新的款式,现在看已经有些老旧。好在容鸢要求不高,能用就行。
与长边平行的,厨房内靠墙安装着组合式的炉灶,上方加装了大吸力的抽油烟机————这是李筠要求的,说炒菜用得上。实际上李筠到离开这房子为止也没进过厨房,那个油烟机按慕容延钊的烹饪风格,一个月也开不了几次。
岛台的台面是花岗岩的,长边比台面稍矮一点的高度延伸出了一排吧台,配了4张高脚蹬。以前她们父女三人总是排排坐在这里,看着慕容延钊背对着她们在灶台那边忙碌,再转身把菜放在台面上。
慕容延钊总是最后才从厨房里绕出来,坐在容鸢右手边的最后一张高脚凳上,充满成就感地看容鸢吃饭。
厨房和沙发中间,隔开室内与院落的,是一扇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落地玻璃门,以确保两个区域白天的采光。现在是太阳刚落山的时间,容鸢还没关上电动窗帘的缘故,透过那片玻璃门投进来的,是院中的积雪反射来的,不知从社区哪户人家那儿“借”来的灯光,和光秃秃的乔木树影一起,斑驳地叠映在吧台座上。
容鸢心不在焉地盯着那些模糊的黄斑,等着烤箱预热好的提示音。
她上午看温无缺睡着了,便把温无缺拎来的食物都放进了厨房另一侧的双开门大冰箱里。之前两个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这冰箱没怎么放东西,是温无缺带来的食品入驻,才被填满到有了往昔的影子。
只不过在过去,温无缺提来的这些东西休想进她们家的门,更遑论登堂入室占据冰箱。
袋子里塞满了冷冻的蔬菜,和各种腌制好的食物,只消进烤箱一加热,便可以吃了。这些东西,在中国的时候寒江寻也跟她介绍过,中文里现在有个专门名词命名它们,叫“预制菜”。
这类食物因为要保证耐保存,里头都有大量的盐和糖,对慕容延钊来说不亚于洪水猛兽。这些东西和垃圾食品一样,他以前也是坚决不让容鸢碰的,更别说像现下这样,让容鸢把这些预制菜摆满他心爱的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