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作者:
小金井吉法师 更新:2025-10-18 15:26 字数:3206
温无缺不喜欢睡容鸢那间书房,过于安静的气氛反倒让浅眠的她不适,在圣诞节翌日,雀和lance把容鸢的卧室收拾出来,将人赶去卧室睡以后,温无缺便主动提出接手照片里这张沙发。她的理由也很充分,睡一楼可以陪着十四。
十四显然比容鸢还满意这个安排,它又开始越狱了。容鸢和雀合作安装并焊牢的金属围栏没有任何作用,过了半岁的十四只要想,就可以轻松跳过围栏的高度。
温无缺回国前剩余的时光,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被跃上沙发的十四,用粗糙的舌苔刮脸吵醒的。
“她倒是舒服了,她妈我快累成真的狗了。”温无缺抱怨道。
“那你下次过来,和她换一下,她回去替你上班。”容鸢跟她开起了玩笑。
“我现在就想和她换了。”温无缺看着照片里的十四,越看越觉得这狗子的生活惬意,她充满遗憾地说,“本来还想着2月底就回去找你呢,结果根本走不开。”
“春节前后是这样的。你公司大,要处理得事情更多。金明池去年这时间也很忙,我如果还在国内,可能也会看十四不顺眼。”
容鸢发完这条,又发了一张十四趴在沙发上,抬头往后斜眼看的照片。
“随你,打喷嚏了。”容鸢说。
“你少说她两句。”温无缺想起来自己以前和容鸢共处一室,只要鼻子痒,问一下必定是容鸢在心里编排自己,条件反射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鼻翼。
温无缺不喜欢闲着,但确实有点想念在容鸢家的假期。
她人生的头28年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私下里没有目的性地,纯粹地陪伴另一个人生活:每天的话题不是狗,就是晚饭吃什么;偶尔出门一趟要么是去买狗粮,要么是去买菜。
对她来说,调情和上床一直是更容易的事。两个人穿上衣服像文明人一样相处反而是对她底线的挑战。
但是容鸢很早就越过了她的底线,一开始是一个月,后来是两个月,哪怕中间她们各自默契地回避问题,分开过不短的时间,结果她们还是走回了一起。
温无缺承认,最近这种感觉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原本甚至打算,之后至少要每月给自己放一周假,这样刨去飞行时间,就能陪十四和容鸢五天。不过今年一开始她就知道这计划不现实了。
新年的第一天,当地室外下着大雪,容鸢家后院也被一片厚厚的积雪盖住。十四连后院都不能去,只能干呆在家里生闷气。
温无缺见状,便招呼容鸢帮忙,把长条沙发挪了个方向,朝着客厅的壁挂式大电视,两个人搂着十四一起窝进去,裹在一条厚厚的毛毯里,一起看电视转播的新年花车游行。
有了两个人类妈妈的陪伴,十四的心情好了一点,竟然真的老老实实望着电视机上的画面,也不知道到底能看懂多少。
那时候温无缺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她顺势跟容鸢提起下次过来的计划,提到了2月,中国人还有一个新年要迎接————春节。接着便说起自己今年的生日刚好在春节的尾巴。
话一出口,温无缺自己先卡壳了。
春节对中国企业意味着真正的年终,温无缺身为老总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决策、预算、人事,今年还新多了个子公司的事要整合。
现在温韬回归,据唐新词的情报,温无痕确实老实了不少,他那个老岳父暂时被他抛开,改为积极对亲爹表现,每天带着他管辖的几个部门加班奋斗,以免继承权便宜了温无双或者温无缺。
这样的情况下,温无缺一旦回归,就必须稳坐在岗位上,才不会落人口实。看这情况,她不仅不能隔月马上再出国陪容鸢,连她之前答应寒香寻的,春节去好好看望下龟奶奶,恐怕都成了奢望。
温无缺在心里骂着“温无痕这个死太监”,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一个清晨,她也和容鸢有过这样的对话。
“大老板,记得我以前跟你说,我觉得我这个老总,特像一个脑子带领着一群屁股试图发家致富吗?”温无缺挤着十四,刻意向容鸢靠近了些。
“嗯?嗯。”容鸢顿了顿,点点头说,“你以前说,迟早有一天要把那些老屁股都踢进西湖里。”
“如果我说,最近我把这群屁股原来的脑子叫回来了,现在屁股们有点分家……”
温无缺的声音低到接近呓语,她大着胆子,直接把头靠到了容鸢肩上,惹得被她压到的十四不满地用脑袋拱她肚子。
容鸢没有抗拒她的动作,只是很自然地伸过手搭在她肩上,让俩人都能坐得更舒服点,同时用另一只手揉了下夹在她们之间,扭来扭曲去的十四的那对大耳朵。
“那脑子要什么时候可以把屁股重新并回去呢?”容鸢平静地问。
“不好说,脑子现在有脑雾,还需要理理。至少要等三月初再看看。”事实上,温无缺很确定,三月初她搞不定温无痕,也搞不定那群墙头草,但她也有信心,在三月初稳定好局势,让自己可以从繁忙的工作里抽身一周。
容鸢一手继续翻弄着十四的大耳朵,逗得十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搭在温无缺肩上的那只手则顺势抬起,揉了揉温无缺的发顶,说:“脑子辛苦了。”
温无缺确实苦,回国短短一个月余,早上梳头和晚上洗头,梳齿和下水口清理出来的金发多了不少,惊得她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抽空约了几次头疗。
头疗的效果还没显现,她一早上的又看见寒江寻发的神经兮兮的八卦,脑子太活跃一不小心联想起了温韬霸气地挑起沈义伦下巴的画面,真觉得自己苦死了。
寒江寻人是刚放假的,考试却早考完一周了。孩子放假前去领了成绩单,果不其然,每科都是勉强踩线及格,多考一分都嫌多的那种极限。
寒江寻还很骄傲,拿回了手机就得意洋洋拍成绩单给温无缺看。
温无缺差点吓晕,她记得这丫头可跟她妈寒香寻说,选理科都是由于崇拜自己和容鸢。眼下容鸢隔着太平洋人还在昨日,寒香寻骂都不方便骂,抽自己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秉持着先发制人的原则,温无缺破釜沉舟,给寒香寻打了个电话,又重提了自己可以安排寒江寻以后出国留学的事。
“留你老舅。”寒香寻对温无缺的好心十分礼貌,温和地说,“我说了八百次了,你禽兽装人装上瘾了是吧?丫头的前途不需要你操心。”
“我是真心为丫头打算的,我知道你有钱,有本事,她就是不上大学也无所谓。但她总得走她自己的路,以后要自力更生,不然你老了病了她怎么办?”温无缺开了微信语音通话的免提功能,把手机架出去半米远。寒香寻说话跟刀片一样利,贴着听她觉得耳朵疼得慌。
寒香寻声音里透着笑意,说:“是哪个禽兽以前发誓,我就是老了瘫了,也要照顾我体体面面地走?怎么这会儿又说这是丫头的活儿了?”
“是我。”温无缺垂下脑袋,有些脱力。
这话是温无缺刚勉强恢复行走能力那会儿说的。当时车祸调查隔了一年刚正式结案,事件被定性为了司机的个人行为。因为肇事司机也丧生在了车祸里,司机的妻子癌症晚期,独子又是个债台高筑的烂赌鬼,这案子的最终走向也就可想而知。
温无缺无法公平公正地为温凝的死追讨任何人了,哪怕温家人都知道是谁干的。
对温家人来说,这个结局只说明了,温凝可以办葬礼了,温凝的遗产也可以按她生前公证过的遗嘱正式进行交割。温无缺的外公难得关心了下她的情况,还贴心地说她如果行动不便,可以委托律师代理前往。
温无缺开始瞒着龟奶奶,延长复健练习的时间,寒香寻就帮她在龟奶奶面前兜着。
温凝的葬礼,她是开着电动轮椅去的。温凝的律师宣读温凝的遗嘱时,她已经可以套着一身空荡荡的西装,拄着拐走进去。
温无缺的脚步轻飘飘地,双拐点地的声音却是沉甸甸地,一声一声钝响,砸在了在场每个温家人心头。她朝着温韬父子三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森森地笑了。温韬那时的眼神告诉她,她以后安全了,温韬不敢再让温无痕动她。
温无缺确保了自己的继承权没有一点疑雾的阴霾。
那天她早上出门前,龟奶奶看她好好站着,先是激动到哭出来。她自己则站在寒香寻家卫生间的镜子前,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血肉的活死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么贵的衣服在她身上就像乞丐的麻袋。
温无缺没有退缩,在她可能退缩前,胖乎乎的寒江寻已经跑到了她面前,牵着她空了许多的裤腿,要她兑现一个“举高高”的承诺。
那是她陪寒江寻看卡通的时候随口答应的,寒江寻被同班的小男生们嘲笑是小胖墩,尽管寒江寻把他们都揍了,寒香寻也护短,只赔医药费不道歉,更没骂女儿,寒江寻还是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