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抹茶叶子      更新:2025-10-18 15:27      字数:3123
  “陈听!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李言抱着一大束不知何时藏好的花,像一颗小炮弹般冲向正闭眼虔诚许愿的陈听。
  陈听猛地睁开眼,眸中映着星光和飞奔而来的身影。
  下一秒,她几乎是带着狠劲,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李言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气息拂过李言的耳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愿望……成真了。”
  “在一起,在一起!”
  在众人挥舞着手尖叫欢呼中,江乐跟着举起的手颤抖,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慢慢弥散去。
  “江乐!”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随后,一道□□砸在地上的声音重重响起。
  ——
  江从月:7
  第13章 长命锁
  一片混沌中,消毒水的气味先于意识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冷冽的穿透力,刺破昏沉。
  紧接着,床上的人指尖微动,颅侧尖锐的刺痛瞬间将残存的昏沉彻底驱散。
  江乐的眼皮重若千钧,仿佛被强力胶水粘住。她拼尽全力,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右手腕传来一阵迟钝的闷痛。她尝试挪动手指,冰冷的触感立刻传来,是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沿着细长的管道,一滴、一滴,缓慢地坠落。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触及床边静静矗立的心电监护仪。绿色的波形线正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在屏幕上规律而平稳地起伏。
  意识回笼,她这是在医院。
  喉咙干得像要裂开,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阵孱弱的气音。
  这时,一个模糊而沙哑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惊喜:“你……你醒了?”
  江乐吃力地偏过头,视线花了很长时间才艰难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李言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说实话,有点丑,有点好笑。
  江乐虚弱又于心不忍地强压着笑。
  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不知道是清晨还是傍晚,只有几缕惨淡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挤进来。
  手背上的针眼处传来一阵恼人的痒意。江乐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挠,指尖刚动,就被李言一把按住。
  “别动!”李言的声音带着后怕的紧绷,“刚扎好的针,别碰!”
  这一喝,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震耳欲聋的欢呼、划破夜空的流星、李言奔向陈听的背影……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江乐惨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和歉意的弧度:“对不起啊,被我,搞砸了……”
  话音未落,李言本就蓄满泪水的眼眶瞬间决堤,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紧紧握住江乐没扎针的那只手,声音哽咽破碎:“说什么傻话!你真是,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不下去,只是用力摇头。如果不是江从月担心她们在山上出事,凭借那可怕的直觉和手段及时赶到,后果……她根本不敢想。
  两人低声交谈间,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肖可心和其他几个同学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些水果、鲜花或营养品。
  “哎呦!小祖宗你可算醒了!”肖可心夸张地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
  “感觉怎么样?”
  “吓死我们了!”
  “还好没事了……”七嘴八舌的关切瞬间充满了小小的病房。
  江乐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她转向李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她……没来吗?”
  李言正用纸巾擤着通红的鼻子,哭得发懵的脑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来了!来了的!她说要去取个很重要的东西,马上就回来……乐乐,你昏迷了快一周!江姨每天都守在你床边,真的要把我们吓死了……”李言颠三倒四地说着。
  “一……周?”江乐无法做出太大的表情,但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不是中暑吗,怎么会昏迷一周?
  “是啊!”旁边正在削苹果的女生接话道,语气带着心疼和后怕,“你有脑瘤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不过万幸,手术很成功,医生都说很顺利。”
  脑瘤,手术。
  江乐瞳孔微缩,治好了?当年横跨不过的鸿沟,就这么轻易的治好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记忆中大娘愧疚而无奈的脸庞浮现眼前,那句“卖了你的长命锁也不够零头”的话言犹在耳边。
  “钱哪有你的命重要啊!”李言恨铁不成钢地重重捏了下她的手,声音拔高,“再说了,这点钱在你家面前算什么!江老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江乐迅速别过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浸水的棉花,闷痛得无法呼吸。
  “好了,她才刚醒,需要安静休息。”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陈听适时开口,声音清冷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走上前,轻轻拉起李言的手,“我们先走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李言这才想起医生的反复叮嘱,连忙点头:“哦!对对对!江乐,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她又用力握了握江乐的手,才一步三回头地被陈听和其他人带离。
  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病房瞬间陷入一片死水般的寂静。江乐双眼放空,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将它望穿。
  真是,恩重如山。
  江从月给她的恩情已经够多了,现在算下来,可能早就还不清了吧。
  亲人,如果江从月真的是她的血脉亲人,该有多好。那样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她们会比现在更加顺其自然的亲密。
  “吱呀——”沉重的铁门被再次推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江乐循声侧头望去,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口,江从月的身影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她平日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微微散乱,呼吸略显不稳,脸颊也染着薄红,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匆忙的奔波。
  江乐对着她的脸想,有什么东西,值得从来镇定的她,这么着急地去取。
  “你醒了。”江从月笑着走近。
  江乐点了点头。
  短暂而无声的对视后,江从月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红色丝绒布袋包裹着的东西。
  她将布袋珍而重之地捧到江乐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鼓励和期待:“来,拿出来看看。”
  醒了好一会的江乐也攒了不少力气,抖着手解开了红色布袋的绳子,里面是什么,她心底似乎早有了答案。
  或许是太过虚弱,或许是心情太过激荡,就在解开绳结的刹那,她的手一软,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物件猝不及防地从袋口滑脱,直直朝着她的面门坠落。
  江乐下意识地闭上眼,但预期的撞击并未发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叮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在寂静的病房中响起。
  江乐猛地睁开眼,元宝状的锁头在惨白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正面清晰地镌刻着“长命百岁,如意平安”八个古朴的篆字。
  锁身摇晃翻转,铃铛轻动间,背面那个笔力遒劲的“乐”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的眼底。
  当即,巨大的轰鸣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一股强烈的酸楚从江乐鼻腔直冲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你…”
  “补你一个,”江从月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水,她将长命锁轻轻放在江乐摊开的掌心,“一模一样的。”
  江乐接过长命锁,冰凉的触感却像火一样灼烧她的手心,低声嘟囔道:“你怎么知道是一模一样的。”
  而江从月万分笃定道,“肯定是一模一样的。”
  又在哄她。
  江乐攥紧长命锁,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抬手盖住自己的脸,可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这个事实,“我该怎么报答你?”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傻瓜,这不是我应该的?你可是我的宝贝。”江从月含笑倾身过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温情的轻吻。
  被拉开手的江乐,脆弱、羞赧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彻底暴露在江从月面前。她羞恼地拍开江从月的手,像只炸毛的小猫。
  “哎呦!”江从月故意夸张地捂着手背,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病着还这么大力气呢?”
  江乐干脆把脸一扭,用没扎针的手拽起被子,严严实实地蒙住头,拒绝再面对那张带着揶揄笑容的脸。
  但江从月岂会让她如愿?
  “哎呀,可别把我们宝贝闷坏了!”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笑意去扯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