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
凛冬白菜 更新:2025-10-18 15:29 字数:3102
“不许东想西想,不许……”
她没敢说出那个字。早上走出家门后,她渐渐明白了顾风为什么任由她折腾了一天半、为什么懒得遮掩、为什么把手机丢给她随便看。
这人恐怕想跑了。
“好。”顾风仰头回应着她,伸手抚向她的肩膀。
江逾夏却退开了,“你……坐起来一点。”
顾风显然没太明白,但还是靠在了床头。江逾夏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又轻巧地除去衣物,坐在了她的腿上。
“手给我……傻子……”江逾夏抓起了她的手腕。
柔顺的长发拂在了顾风肩上,江逾夏的口中时不时溢出一声闷哼,却一刻不停地跟她的唇舌交缠着。
抚在顾风身上的手算不得温柔,甚至捏得有一点疼。顾风将另一只手穿过江逾夏的发间,轻轻按在了她颈侧的动脉上。
“没关系……”江逾夏含糊道,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顾风倏地收回了颈间那只手。
“混蛋……”江逾夏喘息着靠在了顾风的肩上,“差一点,你……你来吧……”
“好。”顾风温柔地应着,揽住江逾夏让她躺在了床上。
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看起来还要更好一些。顾风不再主动加班了,早回家的日子,都会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组长开口时,她仍然会留下来帮忙,做事兢兢业业,态度任劳任怨。
江逾夏没去找沈悠南的茬,甚至没点破这件事。自幼跟着江岚耳濡目染,她从不指望亲人之外的任何人能给她纯粹的感情。
待她比别人家母亲都不差的李阿姨、凡事从不多看多听的王姐,都是江岚付了钱的。沈悠南在她和顾风中间传递消息、办一些小事,深究起来没有恶意,只是看穿了她离不开顾风。
她能离开顾风吗?
确实不能。
“顾风是不是最好的”这种问题,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早被她不知不觉丢在了脑后。别说在她心里没人比得上顾风,即便有人样样都好,又有谁能代替十几年的相处呢?
日子仍然像从前一样,除了一点。
江逾夏的微博小号不更新了。
她说不清是没了心情,还是隐隐感觉到,顾风大概早就找到了这个小号。
两者其实没多大区别,一旦知道自己枕边人所求的……是近乎无处不在的了解与掌控,再好的感情也像蒙了灰。
没过明路的事情用不着沟通,顾风没做任何试探,她连沈悠南都不再联系了。
时间在泛着香气的晨光与充满温柔的暮色中悄悄溜走,顾风的实习工作无波无澜地结束了。含糊答应了组长的工作邀请,她带着填满溢美之词的评语回了学校。
整个寒假,两人几乎哪儿都没去。一方面是因为江岚提醒过她俩不要走太远,一方面是因为……
江逾夏也不太有心情出去玩。
可惜她俩想消停,却有人不想让她俩消停。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江逾夏正拿着猫条投喂panda,电话响了。
“顾风在你边上吗?”江岚的语气有些急。
“在。”江逾夏看了一眼书桌的方向,“怎么了?”
键盘流畅的敲击声突兀地停了。
“看好她。”江岚顿了一下,“别上网,把你俩手机都关了。”
“好。”江逾夏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走向书桌。
顾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见她过来,动都没动一下。
看清屏幕上的东西,江逾夏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那是一则八卦新闻,标题噱头十足,《养大情妇之女给女儿做金丝雀,豪门两代女同能有多乱?》
配图是她俩在别墅里接吻的照片,两人的脸都没有打码,表情十分沉醉。
“别看了。”江逾夏伸手抓向顾风的眼镜,“我妈在处理了。”
“好。”顾风淡淡应着,任凭眼镜离开了她的鼻梁。
可惜刚才她看得太快,匆匆一瞥,就知道这个新闻把她所有过往全曝了出来,一点不剩。
“要不我们来……下盘棋?”江逾夏越过顾风,想去书架上找点东西玩。
“不用。”顾风坐着没动,语气平淡如水,“我想接着写论文。你要不放心的话,坐这儿看着我。”
江逾夏转头看向顾风的眼睛,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有些太静了,像一口深井。
“明天再写。”江逾夏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跟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下午四点,吃晚饭明显太早了。但江逾夏硬是在厨房折腾了两个钟头,让顾风做出了一桌摆盘堪比米其林的精致菜品。
吃过饭,趁着顾风收拾桌子,江逾夏飞快打开了微信。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发了信息关心她,其中也包括沈悠南。她一概没管,只给江岚发了信息,“怎么样了?”
江岚:撤了一些,剩下的还在联系。你俩躲几天,先不要出门。
江逾夏:好。
这件事是谁干的,江逾夏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但江岚的态度摆明了要把她俩隔离在外,她选择听话。
第60章 遗嘱
整整三天,在江岚发来信息说基本清理干净之前,江逾夏没让顾风摸到任何电子设备。但她心里很清楚,私下传播的消息、开学之后的顾风,她都拦不住。
还是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江逾夏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发着愁。
“叮铃铃……”电话响了。
前几天她设了免打扰,能通过屏蔽的只有一个人。江逾夏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电话接通。
“穿素净一点,彩色的首饰不要戴,收拾好了下楼。”江岚的声音少见地有些紧绷。
江逾夏心中一惊,“去哪儿?”
“医院。”江岚顿了一下,“顾风可以去,别让她下车。”
挂断电话,江逾夏转头看向正在看书的顾风,“老东西不行了,你要去吗?”
顾风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
“那我看着办。你……别乱来,等我回来再说。”江逾夏匆匆走进了衣帽间。
换上一身奔丧足够体面的衣服,江逾夏走进停车场,看到了江岚的车。
“应该是要立遗嘱,也可能只是叫你过去看看。”江岚拍了拍江逾夏的手,“收着点,别直接把人气死了。”
江逾夏点点头,目光几乎像顾风一样沉静,“我有数。”
江岚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半年以来……你越来越不一样了。”
“人总会长大的。”江逾夏低声说。
成年之前,她就像顾风说得一样,感觉自己能拥有一切美好,什么都不会缺。世界像一匹华美无匹的锦缎在她面前铺陈开来,任她挥毫泼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近半年,她却明白了另一句话:世事不能尽如人意。陪她长大的、最了解她的顾风,即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也没办法给她真正想要的。
不是不想,只是没办法。人总有私心,而她的私心,注定和顾风的私心背道而驰,就是走不到一起。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车内暖气充足,将风雪与严寒都隔绝在了车窗之外。
车窗之外,人行道上,有两个小女孩牵着手走在雪地里,踩出两排小小的、并行的脚印。
小时候,她和顾风也常常这样。而最近这半年……日子仍然是好的,只是缺了一些东西,像菜里缺了盐。
江逾夏收回了目光。
豪华宽敞的病房里站了不少人,医生和护士围在病人身边,旁边站着两个律师,还有几个人看着像是保镖。
沙发上坐着个老者,年龄看着比病人更大些,但精神头好极了。
老者身边坐了几个中年人,沙发角落上坐着面色阴沉的韩景珩。
江逾夏看过这一屋子的人,大致得出了结论:该在的都在。
“人叫来了,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个。”老者率先开了口,“维峻,想说什么就说吧。”
病床上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景晖……”
江岚犹豫一下,牵着江逾夏的手走过去,站在了病床前。
那只手仍悬在半空,干瘪而颤抖,不知道是什么力气把它撑住了,“二十年了……景晖,你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吗?”
江岚垂眼,没称呼没落款地说了一句,“我来看看你。”
“好。”老人满是病气的脸上扯出一抹骇人的笑,又将那只手转向江逾夏的方向,“孩子……”
江逾夏转头看向江岚,江岚眼皮都没动一下。她又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韩景珩,只见那人的面色更难看了。
这手决不能白握——要是白握了,就把洛城看到的东西全抖出去。这么想着,江逾夏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手,“姥爷。”
“好,好。”韩维峻接连答应着,“好孩子。你聪明,能干,又大方。小王……念第一份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