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
雾山鬼 更新:2025-10-18 15:30 字数:3117
四月初七,三王爷兼御史大夫苏齐孝,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寿锴一年,煊皇苏玄煜,围剿国之蠹虫,开大煊盛世。
第62章 弑亲
“严老爷!严老爷!”
严叹尚在搂着爱妾酣睡,激烈的敲门声震得床榻颠伏,分毫不留情面地将他吵醒。
严叹汲着鞋,裹挟着怒意拽开屋门:“你大爷的敲什么敲?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说?”
正说着,他搓了搓眼睛,细细看去,疑惑地指着他:“哎,你是我府上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面前人身穿黑色夜行衣,不肯多说一句,斩钉截铁地将他打昏带走。
一整夜的功夫,夜行者陆陆续续带走甚多富家老爷,均留下一封带有官印的信件,信中嚣张写着:圣上钦点,助审要案。
——
苏三一党的朝廷官员,或多或少知晓围攻苏玄煜一事,他们各怀鬼胎、犹豫不决。
若是三王爷赢了,那他们一定能升官加爵,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安享晚年。
但若三王爷输了,他们定然会遭到苏玄煜凶残报复,后半辈子活得苟且、生不如死。
要紧的是昨夜风平浪静,今日宫门大开,王府大门紧闭,与前几天的火药味相差无几。
完全看不出哪一方要倒台的迹象,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焦急地等待上早朝的时刻。
有的胆子大的,给了下人一柱香的时间,派他们偷偷爬进三王爷府里一探究竟,结果谁都没能回来。他们不再犹豫,想也不想倒头就睡,称病躲祸。
四月初八,来上早朝的官员走一步腿软一分,鼻腔里灌满了浓烈的血腥气,动物本能的恐惧害怕,膝盖发抖。
昨夜如战场,上场厮杀枪枪致命一击,根本不会考虑血液喷溅,割破的脏器喷射出大量红色,有的凹地聚成小小一滩。
宫人擦了一夜的血,抬出去的桶里铁腥味不减,天明时更换了一轮新的宫人,勤勤勉勉埋头擦洗。
整个皇宫仿佛被浸泡在血液中,被赤色彻洗,阴森可怖,毛骨悚然。
朝天殿内仍有刺鼻的生铁锈味,震慑了所有官员,他们禁不住乱想,大殿难不成现宰杀了人,草草擦过一遍速即开始了朝会。
苏玄煜疲倦着双目,不像以往草草坐下,而是待群臣朝拜后端正入座。
“诸位爱卿不必好奇王爷为何不出席,”他扫视四周,刻意对几个面如死灰的人说,“下一次便能轮到你们。”
有一人吓到晕厥,苏玄煜早有防备,太医在外一直候着,见状立即把人抬了出去。
苏玄煜继续道:“朕往日有心无力,没办法庇佑先皇留给朕的臣子,因而只能另寻两全其美的法子,比如交给海丞相照料。”
“请诸位爱卿归朝。”
殿外的来者不苟言笑,尽是些前朝数一数二的能臣,不少人识得他们,纷纷直呼:“圣上英明。”
许多的人惊叹似的夸赞:“想不到海大人竟然学会了洗衣做饭。”
“不愧是当朝丞相,数年来王爷都未发觉,一点纰漏都不曾有。”
“多亏了海丞出手相救,不然如何能保住如此多忠臣为陛下效力。”
海丹泽懒得反驳,直至有人夸他笨鸟先飞、呵护备至的时候,他终于恼了:“那些琐事都是下人在做。”
朝中寒暄够了,他们老实地站在尊尊老臣身后,装成孤高自洁的清官。
苏玄煜不怒自威,单说着自己的决定:“自今日起,朕会挑选几位能力出众的人划归内阁,不必再由三公独断。吏部准备戒严科举,报名者无论男女,一视同仁,若有闹事者刑拘半年。另有国务财权一概交由大长公主统理。御史大夫一职暂交予海丞兼管。”
下朝前,苏玄煜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在朝的诸位爱卿,朕可以对你们所作往事既往不咎,往你们各司其职,否则……”
话并未说全,但所有人都能听懂。
昨夜,苏三想独占鳌头,于是抢先率军攻占皇宫,并未告知其他王爷擅自围宫。
如此一来直接断绝了他的退路,于城外销声匿迹。
其他几位王爷,在睡梦中被抄了王府,睁眼醒过来沦为待死的阶下囚。
叶无言与苏玄煜知晓他们恶行累累,两人合计一晚,想出个绝佳的好点子。
这便出现了绕城夜绑富商老爷一幕,他们借王爷的势获利不少,是皇城内有名的狗腿子。
苏玄煜特令童清在刑场外升堂审案,同时买下与刑场有一墙之隔的宅子。
宅子里的人只进不出,等又一个人被扔进去后,竟另有人上前帮他解绑。
“绑匪”动作粗暴,在他嘴里塞了麻布,叫喊不出一个字。
严叹愁容满面,边叹气边认清现实:“哎哟,是郑老爷吧。”
郑渡极被吓得反应了一会,才颤声说:“是,是,是郑某人,您是?”
严叹:“是我严叹啊。”
郑渡极腿又软了,一整个栽到严叹身上,对方只好拖着他坐在地上。
郑渡极环顾四周,皆是凶神恶煞的守卫,怯怯道:“我们这是要死了吗?”
严叹拧着眉,含糊说道:“大抵不会……你瞧,王老爷、许老爷、董老爷……不都在这儿。”
郑渡极艰难地咽了口津液:“大家怕不都是王爷手底下的人?”
严叹不说话了。
在安静胆寒的人群中,郑渡极的声音格外明显,所有人都自觉地蹲在墙角,试图挤到最里面,争个最后死的权利。
不一会,侍卫搬来一张圆桌:“座位不够,请多担待。”
第二人前来送饭,掀开锅盖,是一整块冰凉的白豆腐。
有人横声横气惯了,张嘴就骂,话音未落就被塞了一嘴臭布,五花大绑扔到墙头上。
墙壁极高,那人肥硕的腰际顶着粗硬的砖块,微微一动满身肥肉摇晃,吓得都不敢痛叫,墙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滴声。
墙底下的人纷纷避开,再无人敢表露不满。
守卫会时不时在人群中随机挑人,故意找茬把人扔到墙头,蹲着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几人跟着几位王爷无恶不作,活该有今日。
很快到了午时,他们被迫晒着烈阳,口干舌燥,终于知道了陛下为何绑他们来这儿。
宅院与刑场不出半百步距离,刑场上的任何声音,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烈日下,刑具上绑了几位王爷,挨个问审。
他们浑身细皮嫩肉,不消多时,无人不满头大汗嘴起干皮,个个皮肉晒红垂头丧气。
周遭围满了百姓,童清特意等饭点后开审,此时正是一日当中最热的时辰,他还贴心地命人为百姓准备几大锅冰镇绿豆汤解暑。
童清:“诸位父老乡亲,自即日起审讯祸国殃民的几位王爷,本官愿以性命担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不会徇私枉法、包庇罪人。”
“平出于公,公出于道。还望诸位监察下官,还冤者一个公道,还大煊太平。”
“来人,将十三王爷苏齐纯带上来。”
童清:“你罪孽深重,必死无疑,今日罗列你的罪行,便是为往日冤魂鸣冤!”
“经搜查,你名下的锁楚楼涉数条重罪,涵盖滥杀、贩.毒、诱拐、逼良为娼、私救重刑犯、于锁楚楼下私养凶犯等等,你可知罪?”
百姓愤怒得握紧拳头,破口大骂:“畜牲!”
苏十三沉默不语,任由臭鸡蛋烂菜叶扔到脑袋上,只是粘稠的黄色蛋液自头顶流到脸上时,他还是忍不住嫌恶地起身。
来押送刑犯的均为玉言台中人,武艺非凡,把他摁倒在地,粗砺的泥沙粘在他的脸上、吃进嘴里。
童清秉公任直:“上拶刑。”
来行刑者义愤填膺,几根窄小的木棍夹着苏十三的手指,他们拼了力气地给他行刑,苏十三的手指顿时皮开肉绽。
他痛苦地嚎叫:“我认,我认!”
童清稍等了一阵,才命人放开他:“你说你认罪?”
苏十三赤红双目,嘴里泛着酸水,桀骜地想要冲破浑身的桎梏,他想杀掉所有人,仿佛只有这般疯狂才能遗忘刚才的羞辱。
他不想认,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可你说的私养流犯我不认,你有什么证据?”
童清神情严肃地睥睨他,目光如炬:“你当真不认?”
苏十三破罐子破摔:“我不认!”
童清招手道:“抬上来。”
专业的仵作一齐上场,抬上来的竟是几具焦糊的尸体。
仵作拿起昔日重刑犯的肖像册,对尸体一一比对:“这是张海,右脚自幼发育不良,稍跛,故而右腿骨短,左腿骨长。他曾在猪场当众打人,被受害者一刀砍中右眼,所以他的右侧头骨有一道长痕凹陷……综上,可鉴定为张海。”
……
围观的百姓越听心越凉,他们有不少人想去锁楚楼做个小倌,亦或者寻欢作乐,万幸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