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
雾山鬼 更新:2025-10-18 15:31 字数:3071
“文大师,这就走了?”叶无言轻摇折扇,明知故问。
文灿微微鞠躬:“当初答应过公子暂留,现在时机已到,是时候入世了。”
“叶公子保重。”
叶无言没有强留,会意一笑:“你也保重。”
文灿走前还赠了一筐杂物,想必都是观中所需的玩意儿,因着恶疫肆虐,道观也早早贴了封条。
叶无言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苏玄煜的手笔,怕的就是莽撞的百姓闹事。
叶无言抱起一箩筐东西,刚要转身,愣是被吓得退了几步。
只见苏玄煜在他身后死死盯着自己,眼珠一动不动,好像叶无言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叶无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好奇地微微张大眼睛,歪着头凑近笑了笑:“怎么了?”
苏玄煜回神一瞬,微蹙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
叶无言不明所以,担心地看着他,观察他确实无碍后才放心。
深夜,叶无言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后发觉身侧竟站有一个矗立的人影。
他瞬间炸起毛躁的发尾,谨慎地借着月光看去。
又是他——苏玄煜。
叶无言只好又问:“怎么了?”
苏玄煜直直地盯着他,却不像有急事相谈的意思。
叶无言知道,这些日子苏玄煜有意将他移开朝权,虽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身也并不在意罢了。
苏玄煜眼底阴鸷,质问道:“为什么总是对别人笑?”
叶无言愣愣地望着他,缓慢地弯起眼睛,扬起嘴角笑道:“我更喜欢对你笑。”
苏玄煜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心脏一阵一阵地发疼:“不想笑就不要笑!为什么在朕面前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是朕没有将你养好吗?”
叶无言拉着他的手,柔软的脸颊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轻哄:“嗯,不笑了好不好?”
苏玄煜的手在发抖。
他抽出叶无言的发带,将这一缕红色绑在叶无言眼前,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叶无言极为耐心地等待,用手指勾起一缕发带尾端,缠在手指间把玩。
在叶无言感知到对方即将离开时,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袖:“今夜不留下吗?”
苏玄煜的声音有些冷:“你可要想清楚,今夜当真容许我留下?”
“考虑清楚?”叶无言疑惑点头,想扯下丝带看他。
未等他触碰到结扣,苏玄煜立即将他的两只手压在两侧,封住他的唇。
方才苏玄煜装出的剑拔弩张,仿佛一下子变成恶劣的蛇身,缠绕、窒息。
叶无言的喉结绷紧,首次感知到危险,他远比上次可怕。
苏玄煜擅长抚琴,习惯将弦身揉捻,骨质半透明的琴弦颤抖,大大小小的雨滴砸到琴身上,碎成玉四溅。
琴为木质,弦由罕见的冰玉骨所做,万金难买。
因着声音较平常的弦更脆,更润,造价极其昂贵,时间还有,唯剩的一张琴在苏玄煜手中。
叶无言琴技不堪,皱着眉被抚平手指,陷入一只温暖的手掌中,被擒握,被禁锢。
琴微微松动时,苏玄煜却偏不让琴缓和,不知疲倦似的,弹奏一宿。
红发带被哭湿得不成样,散成一叠,湿漉漉地被叶无言抓在掌心,多了几道褶皱。
次日,叶无言浑身乏力地睁开眼睛,舔了舔唇。
苏玄煜早已收拾好一切,得心应手地喂了他几口水,哄叶无言熟睡后才悄然离开。
屋内重归寂静,这里不再是玉言宫亦或苏玄煜的寝宫,而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地方。
叶无言抬起失力的左手,手腕上被系了一条细细的红丝带。
他双臂酸软,失力地将手覆在眼前,哑声道:“混蛋。”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条丝带看似脆弱不堪,实则被缝制了一圈金银韧线,无论巧劲还是蛮力,都折不断这层桎梏。
叶无言小心地扶着腰,换了个姿势闭目养神。
苏玄煜,到头来还是栽到了你这儿。
叶无言并不厌恶软禁,一辈子足不出户他也乐意,他唯一疑惑的只有苏玄煜为什么会这般做事。
一个时辰后,叶无言从床榻底下翻出一盒东西,他虽没见过这些样式,却也知道都是些贵人乐衷于折磨人的玩意儿。
叶无言陌生地把几样东西拿出来,将一捆铁链缠绕在自己身上,衣衫被粗砺的链身压出痕迹,磨过的肌肤上泛出红痕。
正当时,门被推开了。
过于宽松的寝衣露出一截肩臂,叶无言毫不顾忌地盯着他,身上还有遮掩不住的咬痕与吻迹。
苏玄煜僵在原地,冲上前小心地把铁链抢走,声音控制不住大了几分:“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无言抬起眼睫,眼中没有怨怼也无俱意:“你放在这儿,不喜欢吗?”
苏玄煜的心口忽疼,他用薄被缠裹起叶无言的身,啜吻他的脸颊,不再说话。
他确实想过用这些物件儿吓退他,可万万没想到,叶无言会用到自己身上。
叶无言用发顶轻柔地蹭着苏玄煜的脖颈,抚着他禁不住难过的脸:“我喜欢你。”
他乖巧地任苏玄煜摆弄,苏玄煜用湿毛巾轻揉他身上的淤痕,时间似乎过得极为静谧。
叶无言没再问过为什么不放自己走,苏玄煜也悄然把钥匙藏在叶无言枕下。
某日,柔川匆忙来报:“陛下!公子进了御书房。”
苏玄煜罕见地惊慌一瞬,他快步走向御书房,推开门一看。
叶无言手里握着一具木制的人偶,他听闻推门的声响,抬首撞进苏玄煜惊慌的眼眸中。
周围画卷铺了一书案,被门口的微风吹得作响,画中人、手中像、眼前人,皆是一个模样。
七月,封闭的殿内,弥漫起寒意。
……
叶无言偶然机会,闯入了苏玄煜的御书房,他本意想窃取些大煊现况消息,却发现了些意外之物。
书架上时常翻动的痕迹,暗门摩擦的刻印,木匣子崭新的模样……
暗门内私藏无数叶无言的画像,有前世的、有今生的,近来的画卷一大半都是叶无言熟睡的蠢相。
那只精致的匣子里,装的是一具修复好的断裂人偶,这张脸竟是依照着叶无言的模样雕刻出的,惟妙惟肖……
再抬首,苏玄煜挡在门前,叹息道:“还是被你发现了,被我藏在南阁不好吗?为什么要逃出来?”
下一秒,叶无言便失去了意识,再次睁眼时俨然又回到了南阁。
只是这一次,锁眼的钥匙不见了。
叶无言呆呆地摇签筒玩,这还是几日前文灿留与他的。
空签。
空签。
空签。
……
他将自己放空,默默思索着什么,难道他们当真无法改变历史?
又是空签。
叶无言陡然惊醒,他本身就在一本书中,《痴梦三载》自然不会给一个书外人提示。
不知不觉间,叶无言仿佛也成为了书中人物,无法割舍,无法逃离。
另一侧,苏玄煜在烛灯下失神,不知是对是错。
翮杳国君翀霄密信:
锷离不日攻打大煊。
第88章 将军
“陛下!贺冉城沦陷!”
明艳的绯红色官袍凝滞,朝堂上一片死寂。
——
梁漱溟镇守西南边疆,此刻却在西北疆域伫立。
他犹记得上一次,西门辞日夜颠倒不远万里,骑马奔赴西南为他庆生。
他还记得自己那时问西门辞:“这一年很难吧?”
西门辞不好意思地笑着,模样成熟许多,自顾自地将手臂藏于身后,只因那截手臂受了伤,数日奔波后重新浸透鲜血。
“还好,吃了许多败仗,近些日子才能赢几场胜仗。阿溟,我曾羡慕你领兵作战、风头无两,却从未敢问你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苦。”
梁漱溟笑笑,和西门辞一齐坐在荒无人烟的土坡上,眺望远方。
蓦地,梁漱溟往身侧人的怀中扔了个小玩意:“傻子,有伤要治。万幸不是掉脑袋的伤,手臂上的伤还是能医好的。”
西门辞愣了一下,将脑袋半掩在臂弯里吃吃地笑,扭头直勾勾看着他笑着说:“又被你发现了。”
梁漱溟往后仰倒,掀起的风拂了层薄沙覆面,他还记得西门辞第一次来到他军营的时候。
那时的西门辞脸颊上尚且有婴儿肥,一路疲惫奔波,只为了抱怨他们那儿的餐食多么难吃。
再低头,眼前的这个傻子竟睡着了。
兴许是少年心性,冲动而忘性大,替将军送完信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回西北军营。
后来见面,西门辞俨然成了成熟的将军,私底下照旧在梁漱溟面前活泼玩笑。
中途几月,西北边疆大大小小的战役频发,严重到西南的兵线都支援过许多次。
可谁都未曾料得,贺冉覆灭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