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白尾巴      更新:2025-10-18 15:31      字数:3102
  幸好他不常回岁安。
  想到这里,杞行秋决定传讯给小叔,让他一同回去,看看这鬼修是否是他当年所见之人。
  如果不是,那就是这个鬼修有意为之。
  杞行秋定要将他逮住在恩公像前磕头谢罪,再送到仙盟去!
  然而路无忧并不知道自己与祁澜同住,会引发杞行秋在半个月后的浮想联翩。
  此时他回到舱房中,打开了阿春所送的礼物。
  里面桃红色绒布上放了三颗崭新精致的银制缅铃。
  路无忧:“………………”
  有时候真的很想上告仙盟。
  不过木盒的第二层放了一个小小的留影石,是经过二次拓印的,原石还在阿春手中。
  打开留影石,里面以阿春所在的位置,记录了他和祁澜在罗宅夜宴上的画面,虽然影质模糊,时长也短,但仍可以旁人视角所见。
  两人一白一红,十分登对。
  *
  南州西南,岁安,北城郊。
  夜里的郊野,月光暗淡得几不可见,大片枯黄的野草倒伏在地面,像粘在地上的一片片死皮。
  李大四醉醺醺地走在小路上,身体东倒西歪,手里还拿着一个空酒樽,他才从东市的杏芳楼喝完花酒出来,正抄小路回家。
  走到一半,他档下一紧,随便找了棵树方便,准备提裤继续上路时,却听见树上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他抬头一看,竟是一个面若含桃的小公子以折扇掩面看着他,和他的大家伙。
  那小公子肩头半露,伸出粉嫩的舌头来回舔着扇骨,让人看得血脉偾张。
  还没等李大四动作,那小倌便跳下了树,一阵小跑,轻盈地进了园中。
  李大四才瞧见旁边亮着火光的园子。
  可是北城郊什么时候多了一户这么气派的人家?
  上面牌匾上写着……留竹园?
  没等他细想,那小倌又从园中露出小脸,这次更是露出了纤细的长腿,李大四连忙追了上去,临了,只见那园中灯火氤氲,仙气飘飘,人影浮动。
  仔细一瞧,怪事了。
  这里的人竟似乎是飘着走路的。
  ……
  一个月后。
  初夏的傍晚,一艘如梭子般的灵舟停泊在岁安城外的传送阵上。
  下舟前,路无忧被杞行秋多次劝告换张面皮,省得被城内的人围观,弄得街道水泄不通。
  其实杞行秋想说的是,被围观都算轻松了,就怕岁安百姓们把路无忧当成骗子,追着打骂才叫糟糕。可这鬼修死活不听,尊者也不多劝着点,他也只能无奈作罢。
  路无忧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也有些微微紧张。
  毕竟那是祁澜白月光曾到过的地方。
  但路无忧看了一眼祁澜,他倒是没什么表情。
  尽管杞行秋在旁边再三叮嘱,可等他们下了灵舟,码头上压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引路的灯火法器,一如既往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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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岁安花魁副本开启!
  副本路段,尾巴师傅试图猛烈飙车!(不是)
  第38章
  传送码头上空寂一片,只有载满货物的灵船静静地停泊在岸上,如同平日里一般,以至于祁澜他们并未一时间发现码头异样。
  细看下地上积着一层薄灰,掩盖了之前车马压出的辙痕,可见此处已多日无人活动。
  从码头望去,远处城门紧闭,天堑般的护城大阵已将整座城牢牢地罩了起来,结界在暮色中泛着冷冷辉光。
  岁安为南州七大城之一,虽建城年少,但占地并不比若阳城小多少,其背靠南州云芦山脉十数万里,盘踞在地,百年绵延生息。要将其笼罩起来绝非易事,启动阵法所消耗的灵晶更是以灵矿脉计算。
  杞行秋急道:“这大阵只有城破时才会开启,这定是出了大事!”
  路无忧在灵舟上便已知道他叔父杞骁为城主,“可传讯问问你叔父?”
  祁澜手中阅读完仙盟刚刚传至的密箴,“不必了,城中祟乱,具体没有细说,先进城。”
  城楼上的守卫远远看到一行人御空靠近城门,厉声喝止:“岁安祟乱,非仙盟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杞行秋向守卫掷出一枚令牌。
  “这是客卿令,我等奉仙盟之命前来,命尔速速开门!”
  守卫接过客卿令,再一看是杞行秋,便立刻放行。
  他们认识玄禅宗的白衣僧袍,自然知道来的是禅宗精英弟子,反而有个红衣鬼修混在其中,有些可疑。
  路无忧同样在暗中观察,守卫穿得严严实实,面罩厚巾,仅露出双眼,原本警惕的盘查眼神,在见到他的时候,不知为何顿了一下,露出些许激动。
  随后守卫低头向他们执了一个对修士至高的恭敬礼。
  城中大难,任何来帮助岁安渡过难关的,皆是贵客。
  穿过城门大阵,众人心下一跳。
  路无忧听见杞行秋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往商幡招摇的青石大街,此刻安静无比,店铺小摊门房均牢牢紧闭,远处有药宗的弟子在沿途撒着药粉,家家户户门扉不开。此时残阳退却,夜色降临,一条街放眼望去,无数祭奠白色灯笼悬在阴沉中,隐隐约约的哭声从紧闭的门户中传出,空气中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苦药味。
  祁澜道:“是祟疫。”
  路无忧闻到了极浓的祟气。
  有的诡祟身上带有疫病,会污染一切它所接触到的东西。
  如同人一般,灵气会被诡祟污染,修士浸染祟气久了,虽然不至于被祟化,但也好比身处在有毒环境中难以呼吸,更何况是常人。
  久居在被污染的地方,人便会得祟疫。
  路无忧心下有些沉重,是那人制造的诡祟所为。
  自从吞了血蚌祟核,他原本与诡祟之间的玄妙感应更是明显了起来,而这种联系,路无忧以直觉断定,定与那人制造的诡祟有关。
  越往岁安靠近,他心中的反应便越强烈。
  直到进入城中,祟气浓重,路无忧身处其中,无法察觉出诡祟的具体位置,这与在山中寻山是一个道理,感应也被丹田反噬印记的刺痛所替代。
  像是被无数微针扎着。
  好在是可承受的范围内,因此路无忧并未声张。
  反而他腰间的毛球打了个喷嚏,抖了抖。
  祁澜的视线掠过一人一球,又收回。
  城主府位于城中心,墙体同样用的是敦实厚重的曜石打造,峻宇雕墙,气势恢宏,与若阳城的瑶台银阙相比,显然建造之人更注重建筑的防御性。
  但这并不能阻挡城中的祟气蔓延。
  路无忧一行人在杞行秋的带领下,很快进了城主府主殿。
  殿中,杞骁坐在案几旁咳嗽不断,一边批阅着城中事务,他身为元婴修士,中品木灵纹,样貌不过五十岁,面色却因祟气呈灰败之色。
  他见到杞行秋,大惊:“你怎么回来了?!”
  说罢,杞骁发现他身后还有人,连忙起身行礼,“拜见寂空尊者与两位小佛师。”
  杞骁身为一城之主,自然认识祁澜,也不必过多奉承客套,可当他看到路无忧,明显一愣,还没等喊出恩公二字。
  路无忧急忙伸手打断道:“不是,没有,认错。”
  杞骁:“?”
  他否认得太快,杞骁即便是有想说的话,也只能咽下肚中。
  “那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路无忧:“好说好说,喊我路道友就成。”
  杞骁擦汗:“……好的,路道友。”
  他是城破时见过恩公的人,虽然眼前少年与恩公身材长相有几分相差,可气质作风不会骗人。不过既然恩公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他也没有拆穿的道理。
  祁澜开口:“杞城主不必多礼,不如先告知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杞骁一愣:“尊者不知道城中祟乱?那怎地就赶来了?”
  净嗔上前,几句话间,便将月牙岛诡祟调查一事告知了杞骁。
  杞行秋有些生气道:“若不是我与尊者调查发现岁安临难,叔父还要瞒我到何时?!”
  杞骁无奈道:“本不想让你参与这祸事,罢了,现在说这话也于事无补。”
  他邀请众人入座,将这一月发生的事情道来。
  起初死的是住在北城坊的一个闲汉,仗着祖上几亩薄田积攒下来的钱银,时常不是到杏芳楼喝花酒,就是到别处瞎逛,以至于死在家中数日,尸体腐烂传出臭气,才被邻人发现。也正是由于又因初夏天热,尸体腐烂得快,才叫城吏未察觉他身上的蹊跷。
  很快,古怪的事情接连而至。
  邻近闲汉家的几家住户夜里做梦,梦见自己与俊美的郎君少女共度鱼水之欢,醒来时并无任何不适,然而几日后突发恶疾死去。再后来,受绮梦困扰的人越来越多,符咒灵丹见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