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游戏，他的恐惧自然也随之具象化。
  阿弗雷德说，那个“bug”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成为学院教师的一员。
  那他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为什么整个游戏的难易程度居然要以他作为标准？
  他会只是那么一个单纯的“bug”吗？
  “真的...不能告诉我原因吗？”林涵问阿弗雷德。
  “知道真相会让你寸步难行。”阿弗雷德说得平静。
  林涵叹气，上次阿弗雷德似乎也是用这种说法来搪塞他的，可他说得太认真，林涵还是不觉得他在说谎。
  阿弗雷德：“因为‘无知’，他们才对你有些许的宽容。”
  林涵听到这两个词，有片刻的走神。
  他回忆起的还是银月，他试图伪装、欺骗银月以求在对方的手底下多活一段时间的那些和银月息息相关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涵不清楚银月试图在他的身上找谁的影子，他只是用自己的想法给予银月足够“新鲜”的体验，也的确是因为这些，他拖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副本真的结束，银月给了他他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的时间。
  这是阿弗雷德所说的“无知”吗？
  林涵并没有问出声来，但和之前一样，阿弗雷德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
  这就是新世界选择他的原因。
  那个错误的“bug”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一个影子，伪装也好，假意也罢，它只看它要看的。
  此刻林涵也明白了阿弗雷德所说的“无知”代表着什么。
  他明白，一旦他知道了内幕，知道被看到的那个身影肖似谁，他往后的每一步都会不自觉地朝着已知的方向靠近。
  这是就所谓拙劣的演技。
  人们对刻意模仿者的容忍度都不高，会下意识地将两者进行对比，在细致的观察中，二者的差别就会愈加明显。
  学院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林涵强。
  不论是阿弗雷德还是江旭辰，苏浮和安娜，甚至是沈秋秋，他们都比林涵要强得多。
  林涵曾经幻想过如果他有宋子逸的能力，他或许可以直接和银月正面对上，强行撑到副本结束，而学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这么做。
  但学院的人不行，他们或许早就脱离了“未知”的状态。
  最后被选中的还是只有林涵。
  他肯定有着阿弗雷德没有告诉他的独特之处，或是相像，或是别的什么，否则按常理来说，新世界那么多玩家也没必要选中他。
  阿弗雷德他们知道，也明白一切的根源所在，但不能告诉林涵。
  他需要这样“无知”下去。
  “总有一天你会慢慢发现的，但请相信我，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帮助你。”阿弗雷德道。
  林涵点头。
  他很快意识到阿弗雷德看不到，又开口说好。
  走一步看一步。
  他似乎也只能这样。
  第一百一十章 a级副本
  林涵不是第一次听阿弗雷德说这些承诺话了。
  他以前信,现在自然也信。
  阿弗雷德目前还从没食言过。
  对话进行到这一步，有些话已经不必再说，他也不需要再试着从阿弗雷德的话中找到一星半点的信息。
  他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该维持住自己“未知”的状态。
  “明天你想试试哪个等级的副本？”阿弗雷德再次打破沉默。
  林涵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可以选择的吗”,但他又很快意识到这很正常。
  就像他第一次进入新世界时被江旭辰带着去的那个走廊，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毫无差别的漩涡,但江旭辰和阿弗雷德或许很清楚那一个个漩涡分别代表着什么。
  只不过那个走廊很长很长,林涵两次去都没有看到尽头，若是每个旋涡代表着一个副本......
  林涵咬咬嘴唇,这还真是个大工程。
  而要试试哪个等级的副本？
  之前的林涵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算是他第一次有了可以选择的权力。
  林涵：“a吧。我想再试试。”
  上次和银月的交锋他输得一败涂地,但他总不可能每次都输。
  其实是另外三个副本的成功通关给了林涵一定的信心,再加上他有道具傍身,还有掌握的新能力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使用,他的确是有些跃跃欲试。
  说来他下线得太过着急，都没细看凌月清给他的那三枚体验卡的详细情况。
  那相当于是凌月清给他的“见面礼”,但顾念着当场查看似乎有些过于急躁了,林涵当时只是收了起来，林涵倒是蠢蠢欲动地想上线去确认下。
  当然，他只是想想，身体还是相当安分地躺在床上。
  “好，我明天过来接你。”
  林涵的上个a级副本没有成功通关，他失去了继续挑战那个副本的机会,但阿弗雷德没有对林涵的选择提出任何质疑。
  林涵选什么，他都同意。
  “那么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
  最后两个字落地，林涵和阿弗雷德的对话也宣告着终结,至此林涵的意识中再没有阿弗雷德的反馈。
  林涵深吸了口气，抬手捂住眼睛。
  他要去体验新的副本，困难的崭新的副本。
  他竟然莫名地有几分激动。
  新世界的每个副本都截然不同，即便林涵清楚它的困难程度在于那个关键的“bug”，但这并不代表林涵不可以忽视它去体验其他的。
  林涵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能通关所谓的a级副本，但总要试试，真这么畏惧着踌躇不前的话，他以后也不会有勇气挑战的。
  房间里还是那般黑，又静极了。
  林涵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有心将手再放到自己的眼前亮一小撮微光，却又迟迟不动，突然涌上来的睡意让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那是明天的事了，他该像阿弗雷德说得那样，好好休息。
  -
  “真的？你说真的？”
  从林涵那知道自己“前途有亮”的宋子逸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出去绕着房子跑上几个来回宣泄自己内心的激动。
  但他有太多事情要问林涵了，所以最后两个人还是在老地方——沙发上躺着。
  “那下次我入学的时候你得来接我，”开始憧憬美好未来的宋子逸早忘了自己想要带林涵飞的想法，“我一进门就开始装，那不得爽死？”
  虽然是游戏内的“学院”，但是学院嘛，大差不差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弯弯绕绕，从小学到初高中，哪怕是大学毕了业进入职场，上面有人罩着终归是件让人心情大好的事情。
  宋子逸躺在那美滋滋地开始幻想，一边想一边偷笑。
  林涵冷笑一声：“我马上要进新副本了，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宋子逸闻言立马坐了起来：“这么快？”
  他正惊讶着，“副本常态化”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想到林涵的副本“排期”真的会这样满，感觉压根就没给人足够的休息时间。
  但这个问题才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下一秒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上游戏了？”
  昨晚和林涵说完话，被赶着回了房间的宋子逸比林涵本人还要激动，硬是躺在床上熬了大半宿才睡着，早上理所当然地起迟了。
  宋子逸醒来的时候林涵已经在客厅里瘫着了，也不知道是几点起的。
  难道是为了他大早上进去问了个清楚？
  宋子逸还没来得及感动，林涵就把昨晚和阿弗雷德的对话说了。
  宋子逸：“......”
  他的接受能力很强，这时候也一样。
  没去纠结这背后的根源，这些事情林涵不清楚，他更不可能清楚，再多想只是浪费时间。
  他沉默一小会儿，喃喃道：“难道我以后也能直接和我的指引人对话？”、
  说着他开始对着空气念他指引人的名字：“哈喽？在吗？在吗？”
  直到被林涵一脚踹进沙发角落里，他才恋恋不舍地住嘴。
  林涵很是怀疑，真要是让他联系上他的指引人，那不得被烦死。
  说来沈秋秋要是能和宋子逸这么联系上，两个人一天就能聊出一部长篇小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得开直播呢！”宋子逸闹腾完，往嘴里塞了点面包片凑近了问。
  他是林涵这个“内测”转播的关键。
  林涵进新副本他也必须开播，不然没人能同步林涵副本的实况。
  “下午吧。”林涵道。
  在回去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昨天出游戏后，林涵没有联系自己的家人。
  他们也没有联系林涵。
  那并不是他们不关心他，恰恰相反，他们必定是在宋子逸的直播间里从头看到尾的，在为副本中的一切感觉到紧张畏惧的同时，对林涵的担忧也随之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