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乌兮子      更新:2025-10-18 15:52      字数:3140
  他只是有点,有点气急败坏,沈辞年没否认自己有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沈辞年有伴了,那他怎么办呢?继续这样烂着,越来越烂,烂到最后化作一捧臭土,被人抛弃在臭水沟还要骂一声“污垢”?
  “你在哭吗”,沈辞年忽然停下脚步,方恪追他脚印追得太紧来不及刹车,一下就撞了上去。
  方恪瞬间僵住脊背,眼神变得凶狠,拳头还攥了起来,他凶巴巴道:“你在放什么屁??!”
  “那就好”,沈辞年不咸不淡地道,“总不至于你威胁的我还要我哄你,是吗,班长。”
  “或者按你们班的说法,我该称呼你为老大?”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谁管你。”
  方恪死死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可能眼角是有点湿,大概跟他打了个哈欠有关,他不想被误会成哭,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他是谁,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坏蛋方恪啊,他这个大恶人怎么会哭,那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任何人听到了都要笑掉大牙的。
  他没有,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只是一个哈欠。
  “是么”,沈辞年认真思量了一下方恪那句:爱怎么叫怎么叫。
  他忽然垂下眼皮,眼眸半眯起,“小汤圆,我哄哄你?”
  方恪呆住了,被惊呆的。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叫出这个名字的!!!
  他怎么敢这么叫他!!!他就不怕挨他的拳头吗!!!
  “你过来”,沈辞年把手杖换到另一只手上,伸出那只离方恪近的手,“我哄你。”
  方恪一动不动,捏紧拳头,不伸手,也不抬头。
  沈辞年微微皱了下眉,方恪是别人的信徒,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啊。
  不好插手管太多,可不管吧,某些人低着头在他背后偷摸哭的样子又实在令他心烦。
  太没道理了,怎么这个样子呢,分明是方恪在威胁人,怎么就这点出息还能把自己给威胁哭了呢。
  沈辞年不喜欢伤心的味道,有点苦,像不加糖的德氏巧克力,不好吃。
  苦就算了,回味还是酸咸口的,像是谁放久了的酸豇豆似的。
  “管家,你可能该学点做人的规矩了”,沈辞年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无奈,“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不讲道理的人,你说是不是呢?”
  没听到答复,面前的人还是像只鹌鹑。
  沈辞年终于换了语气,换了个他觉得方恪可能会更听一点的语气:“说话,抬头,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第18章 死去的庄园主(11)
  凭什么沈辞年让他说话他就得说话,他们又不熟。
  是沈辞年说他们不熟的,他们既然不熟沈辞年凭什么叫他小名。
  “要你管!”方恪抬起胳膊挥开沈辞年伸到他面前的手,力道之大直接把沈辞年白皙的手背给打红了一小片。
  沈辞年缓缓收回手,眼眸平静地看着方恪侧身从他身旁穿过,走到了他的前面。
  他敬酒向来只敬一次,既然方恪并不想让他哄,那就算了。
  说到底他们的确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来人间只有两个目的:玩、抓人。
  他目光落在方恪微微弓起的背影上,还差几个月才成年的少年人耸着肩膀,洒脱的表象下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颓废。
  沈辞年原本眯起的眼睛忽然睁开。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看不看错又如何呢,他有什么义务管方恪。
  天空阴暗起来,一片乌云恰好盖在山谷上空,渐渐有雨飘落在头顶。
  方恪走在了前面,他的前面再也没有与他同方向的脚印,所有脚印都是跟他相悖的。
  他还是低着头,几滴雨水从发丝低落。
  其实根本没人能与他同行,没有人会站在跟他一样的方向,没有人愿意陪他来一场罗曼蒂克的疯狂幻想。
  不是吗?
  其实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脚印,其实他是疯了,其实他早日投靠诡异才是归途,其实即便他帮人类对抗诡异人类也从不拿他当同类。
  不是吗?
  方恪走在脚印里,每一个脚印都与他留下的脚印相反。
  他好像在逆行,在跟人群唱反调,而且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让脚底和裤腿变脏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不算宽的谷道终于走到尽头,视野豁然开朗。
  谷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榕树,榕树上挂着一具干尸。
  是吊死的,衣物已经风化了,一碰就碎成颗粒散开。
  人也已经风干了,只有生锈的带绳眼镜还挂在脖子上。
  与碎掉的衣物一同掉落的还有一把发绿铜钥匙。
  地上的牛皮卷无风而动,自己摊开。
  【恭喜玩家方恪寻找到自己曾经的尸体,获得道具:一把钥匙(说明:你不想知道地窖里藏着什么秘密吗?是酒、是枪、是书信还是什么?)、日记的最后一部分(说明:或许它是一份遗书,你还记得自己那天为什么从地窖出来后便直奔墓地吗?你忘了自己曾经的嘶吼吗?你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忘了什么吗?)】
  【剧情探索度提升至64%,触发谢幕演绎:管家的独白。请所有还存活的玩家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将传送至过去记忆中你们该在的位置。考验演技的时刻到来了,请不要ng,请不要尝试改变人物命运,你们还有九分钟时间阅读剧本,请尽量还原剧情。】
  【注意:剧情ng达到30%全员死亡,个人台本还原度低于75%将提前死亡并提高剧情ng度5%。】
  十分钟一过,暴雨倾盆。
  闭眼,睁眼,就这么传送回城堡。
  方恪站起来,低头看,雨鞋上的泥巴早已消失,鞋子干干净净的。
  老式留声机放起古典音乐,城堡里的气氛压抑,好像是某个不详的前兆。
  一只迷路的蝙蝠撞在窗玻璃上,掉下来摔死了。
  方恪拿起桌边的帽子,盖在头顶,长长的牛皮绳系在腰间,桌上的马鞭被他插在后腰,他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钥匙很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当年老伍德看着这把钥匙足足沉默了一刻钟。
  方恪站桩一样站了十五分钟,他的眼神得益于刚才的事情倒是没ng,是跟老伍德一样的阴郁。
  一看就有很多心事。
  十五分钟后,方恪握住门把手,要出去。
  但站了一会后,他缓缓关上门,又坐回桌前。
  从抽屉里取出一卷羊皮纸,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
  全是兰文,方恪外文的确不好,但那是因为他不学。
  他虽然不会,但他记住了它,把它复刻羊皮上不难。
  他一边写,0221就一边帮他翻译。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全是黑死病和其他可怕的瘟疫,我看到你躲在房中,厚厚的黑色窗帘被拉起,而你再也不能见光。以前我总在想,其实这没关系,这不过是罕见的药物后遗症罢了,大不了我们再也不要阳光了。我向上帝祈祷你的病赶快好起来,可你的嘴唇还是消失了,你的牙龈开始流血,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喝过血一样,他们都开始议论,甚至给你取了个吸血诡的外号,编了好多荒诞的谎话……不过我已经把那些说闲话的佣人都埋庄园里了,你晚上想出来走走时再也听不到那些可怕的议论了,你会很开心吧,把那些可恶的长舌诡踩在脚下。詹姆斯,你说,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
  【我其实是希望你能好起来的,但……那个长得像女巫一样的丑女人又来了,她总是欺骗你,总是要你尝试她的方法,总要你去喝婴儿的血治病。你不会相信她的对吧?我不信你会轻信她,你可是滑皮的老詹姆斯啊。】
  【你的病在好了,你甚至变年轻了,你说要换个身份生活,你说你在做重要的事情,好吧,你才是主人,我听你的,以后我就叫你约翰了。】
  【古堡里深夜总是传来婴儿哭声,我怀疑女巫想要害你,我们那个守门的老汤姆瘦得跟个骷髅似的还残了一条腿,一定是他太老了没看好门,让她溜进来了!我今晚就要赶走这个废物!】
  【其实我写这封……】
  方恪停顿了一下,把写满字的纸卷起来,放到烛火上烧毁。
  他长叹一口气,拿起窗台上的钥匙,走下地窖,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该死的女巫,我一定会抓到你的,你以为躲在地窖里我就没办法了吗,你给我等……”
  地窖里有一盏亮起的煤油灯,还有一具棺材。
  棺材的四个角都在流血,沈辞年拿着高脚杯,杯中的液体看上去就像红酒。
  “怎么是你!”
  方恪带着个人情绪,演起来格外得心应手,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直接公报私仇捶了沈辞年胸口一拳,“法克!你背着我跟女佣搞在一起就算了,现在你又看上那个女巫??!你真信她的鬼话?哦上帝,你要跟着她一起下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