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
乌兮子 更新:2025-10-18 15:52 字数:3100
方恪两腿架在桌子上,手随意转着笔。
“有些人啊”,陈老师开场就直接阴阳怪气,“在班里当皇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我不是针对某个人啊,当学生就要有个当学生的样子,我教书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带过你们这样难带的班,你们是我带过的最糟糕的一届!差生虽然差,人品不差还能原谅,某些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上课像坐茶馆!”
方恪无所谓地转着笔,王乐在一旁用胳膊肘拐他,他这才冷着脸放下腿,仰头看着讲台上的人,用命令的口气:“废什么话,上你的课,不上课滚出去。”
“哼,学又不是跟我学的,你们学得好我不会加一分钱,学得差我也不会扣一分钱”,陈老师拿起粉笔开始上课,写一行字就要重重用笔戳一下黑板,留下一个颜色格外白的点。
“悟已往之不谏!咚!”一道白点。
“知来者之可追!咚咚!你们啊!抬头!咚咚!看清楚点!咚咚咚!这个是重点!咚!”
咚你妈。方恪心头逐渐火起,他抬手直接掀翻自己的课桌,哐当一声把全班都吓了一跳。
“看什么!上你们的课!”他直接走出教室,脚往回一勾带上教室门。
方恪头也不回地下楼,走进办公室,当着其他老师的面直接坐在沈辞年位置上。
他妈的。反正他没离开学校,也算是没逃学了。
“方同学这是”对面的历史老师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他原本正在练书法,此时放下毛笔抬头看方恪,“找年老师有事吗?他不在,你很急的话,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方恪直接打开沈辞年的电脑,发现需要登录密码,他神情又凶了几分,活像一只被主人惹急了要咬人的恶犬。
他妈的。他一个个试。
这会方恪倒有的是耐心了,直接从“000000”开始输入。
开了。
什么年代的人密码用六个零
电脑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隐藏文件点开,发现只是一些无聊的教学内容。
沈辞年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性冷淡还是不举就连搜索框里都只有学术论文
方恪咬住下唇,控制不住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沈辞年私生活太干净了,不像是有那种特殊爱好的人。
沈辞年可能压根不知道他那个酒馆是干嘛的,注册会员只是巧合,答对第二道问题也只是巧合。
“你希望找哪种搭档”
“可以牵在手中那种。”
沈辞年会这么答,是真的答的“牵手”吧,是想牵着家里的小情人一起下副本,不是他想的那种是吗
方恪忽然有些气急败坏,搞了半天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沈辞年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能是,但,是他单方面认为是,而沈辞年大概不能理解而且不会同意。
他一烦,脾气上来,险些没把沈辞年办公专用的电脑给摔了。
想到可能会跟沈辞年关系更加恶化,他理智才一点点回笼,当着老师们的面直接掏出手机,登录网站,解除了id“年终”的会员资格。
……
沈辞年不在学校,也不在家,甚至不在唐县。
他回了一趟深渊。
闻到他的气息,外面令人闻风丧胆的大诡们纷纷收敛起来,拼命降低存在感。
诡神是个喜欢折磨人的疯子,这一点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辞年登上神坛,轻轻抚摸暗红色水晶球。
“我能感到离你很近了,可……”
他叹了口气,语气十分遗憾:“你说,我怎么找不到你呢?”
“躲哪去了呢,是我疏忽,只给你的灵魂下了诅咒,忘了给你打上标记了。”
“诅咒过那么多人,你不过是沧海一粟,我真的,很难找到你啊。”
空气莫名寒冷,离沈辞年最近的撒旦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恶魔尾巴。
“因果”,他漫不经心看向命运链网里的某只大诡,“你说,你的某个信徒会不会是他呢?”
因果诡心中大骇,缩在铁链网中不敢动弹。
“您…您说笑了,我怎么敢……”
“我有个朋友,也研究命运”,沈辞年语气很随意,“你跟他聊聊”
因果诡直接吓趴了,险些没让因果链把他自己给缠起来!
几千年前那个自称仙人的家伙来过深渊,差点把他给解剖了!
“不不不,神主我真的不敢做出这种事啊!我发誓我绝不敢包庇私藏您的逃犯!”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高速逆行去求死
逃犯么其实算不上。
人间,雪还在飘,但天黑了。
方恪趴在沈辞年的桌子上睡了一下午,明明刚刚睡醒,无穷无尽的疲惫却在睁眼的一瞬间如纷纷扬扬的大雪般拍在脸上。
空气很寒冷,寒气从风衣底下钻进去,脊背和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但,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身上并不温暖,也没有谁临走时将外套披在他肩膀上。
习惯了。
真的习惯了。
方恪看着黑漆漆的办公室,发了一会呆。
最后一个走的老师关了灯,就好像他不存在。
长夜发酵着酸臭的气息,像是被冻在冰箱里的恶臭尸体,被人遗忘久了,再怎么冷藏也还是腐烂了,黄褐尸水流了一地狼藉。
方恪搓了一下胳膊,无所谓地走出去,整座教学楼没有亮一盏灯,所有人都离开了。
从走廊看下去,只有路灯和保安室还有微弱亮光。
方恪没回家,他骑上摩托,冲上只有枯草的花坛,然后猛得翘起前车头,从伸缩门上跃了过去。
保安室大叔的骂声被他甩在身后。
是夜,街上还有不少行车,灯红酒绿,车群在流动,方恪扭了下油门,逆行。
被逼停的司机纷纷辱骂,后车来不及刹住又追尾了那个司机,交警在赶来的路上,方恪却反而将油门拧到底。
这行为其实一点也不帅,其实并不洒脱,其实自由的气息他从未体验过,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不羁,他只是坏,他就是坏,他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他只是自私。
方恪心里空了一小会,随之反涌上来的却是更多杂乱的情绪,像美术生的颜料桶,无论颜色多么鲜艳,混在一起永远是脏兮兮的暗灰色。
情绪太多了,就只剩下烦。
太烦了,控制不住,甚至想从别人的轿车头顶骑过去。
他很难有听话的时候,他破天荒在学校等了沈辞年一下午,甚至一开始还想听一下课,甚至他想过明天起来吃个早饭,然后走路上学。
甚至他都调好了手表,让它准时在凌晨六点震动。
他已经想改变了,不需要沈辞年做什么,只需要远远看着他,他可能就会变好一点点。
可沈辞年却偏要避着他。
偏要避着他!
他的浮木飘远了,他的希望沉底了,他的帕罗西汀不想给他救赎。
为什么!
方恪直接骑上了高速,仍旧是逆行,交警拦不住他,他在发疯,他甚至双手松了摩托的把手,他像一只鸟那样张开双臂,很想就这么一死了之。
没什么理由,因为他是个烂人。
他不想活了,就这样。
可前方偏偏出现了泡沫墙,头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噪声,对讲机的声音被扩大。
“方恪,你在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你对玩家计划有多重要你在干什么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想死就可以死吗?”
他不听,也不停。
他不管不顾一头撞上泡沫墙,摩托倒地,他也倒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空。
“你闲的是不是你闲就去下副本!别浪费社会资源!一天到晚盯着你,你知不知道现在警力多紧张!”
胳膊青了,腿上也有伤,头擦破了一点,在流血。
他懒得管,对讲机还在对着他喋喋不休,他闭上眼,把螺旋浆的声音幻想成葬礼上的锣鼓声。
“方恪!你死了吗?!没死就起来下副本!《孪村》里有我们要的阴劵,难度太高我们的人评估过,没你拿不到。公告说副本周三开,周四晚上前把它送到玩家会,否则……”
否则否则,否则怎么样?
来一通说教,关他个几天
“否则你就别在外面待了,现在就送你回a市!”
好,好的很。
方恪冷着脸从地上站起来,不去管四分五裂的摩托,直接揪住一个交警把他从电车上拉下来,然后骑着带双色闪灯的小电驴沿着高速返回。
身后,他的摩托爆炸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被早已准备好的消防车扑灭。
他带着怨气捶了几下电车的喇叭。
滴——!滴滴——!
晚几分钟站起来,也许他就可以葬身火海,也许他的灵魂还有机会逃脱。